此時。
縱然是巔峰大真君,也難免受到了影響。
追空真君的嘴角露出笑容,這等天賦神通面前,他完全能夠一擊擊中。
到時候眼前這位力壓衆人的巔峰大真君的腦袋就會想西瓜一樣炸開,這無疑是讓人興奮的事情,因爲殺死強者總是會熱血沸騰。
儘管這位強者已被妙合巔峰大真君的真意神通籠罩,被獸王和虎蛇的溺河困住,獸筋讓他騰不出來。
“死!”
形如長傘的靈寶,即將擊中塗山君的腦袋。
只不過,讓追空大真君驚駭的是,明明不該行動的青面老魔卻轉動了眼珠,騰出了一隻手。
握拳。
攥緊!
“不好。”
追空真君駭然,顧不得繼續出手,就連早早隱去一層的護體罡氣也自發催動,顯然是感應到了不俗的危機。
“彭!”
追空真君的身軀轟然倒飛,
“你們以爲我還會吃第二次虧嗎?”
……
“不可能!”
“那可是虛空鶴!”
“虛空鶴。
“比我之蜉蝣又如何?”塗山君輕聲呢喃,他眼中的神色閃過。
多年來,這道術法早已不是曾經的模樣,伴隨着塗山君修爲的高深,更是發生蛻變,亦如塗山君修行的觀想法一般,變得更適合他。
無聲的舉起尊魂幡:“入吾陣中,削五感六識,斬金丹光華,滅元嬰靈性,損生人氣息……肉身爲陰煞蝕。”
“使我風火雷!”
噬骨風。
焚心火。
陰虛雷。
魂幡搖晃轉動,天地色變。
磅礴大霧將整個大中城淹沒,細細的陰風猶如綿針,更像是惡鬼嗚咽的哭嚎,聽在人的耳朵裡、血肉裡、骨頭縫裡,以及五臟六腑裡,越是掙扎那陰風鑽的越深,比毒蛇還毒。
無名的丹田火在法力海上泛起光芒,只看那熊熊火焰從心中升起,直要把人從內到外燒個窟窿。更不用提最陰損的雷,說是雷更像是水,說是水又像是光,總之沒有個具體的形狀也不像具體的東西。
一步踏出,黏稠的陰雷猶如浪花。
又像是隨駕的兵馬簇擁着那青面老魔。
他的步伐並不快,身形移動的速度卻快的嚇人,明明前一刻還在遠山飄渺,眨眼間就已經踏雲走來,不像是位急功近利的魔頭,倒像是從容不迫的仙人,在雲霧翻涌下,出現在身形魁梧的獸王面前。
居高臨下!
老魔眼角猩紅的氣息像是彗星的軌跡。
但那顯然不是。
那是罡氣。
“老夥計!”
獸王不敢等待,氣息與座下虎蛇相融。
虎蛇張開了血盆大口,獠牙吞吐虛影,不過剎那就已化作一道十餘丈的巨大異獸,這般血口足以將面前的一切都碾碎,更不用提看起來和螞蟻差不多的塗山君。
塗山君澹漠的看了那異獸一眼,擡手揮出大片黑色的霧氣。
正要下口的異獸驟然發現自己被牽扯住身形,仔細一看,那哪裡是什麼黑霧而是黑紅色的絲線,像是鐵釘般嵌入血肉,紮成一道道繃直的線團,將異獸鎖在原地。
“吃我一錘。”
獸王躍起半空時,手中金瓜靈寶化作長柄的模樣。
在法力的催動下猶如隕星落下,裹挾的威壓好似九重山嶽從天空墜落。
來自巔峰大真君的威勢在此刻完全展現。
這一擊,九天仙山墜下,浩瀚的壓力完全聚集在塗山君的身上,然而讓獸王始料未及的是,在這樣的攻擊和神識鎖定下,那黑袍老魔依舊閒庭信步。
撼九重仙山,視萬鈞之力若無物,甚至不能讓他的腳步有絲毫的遲疑停頓。
獸王腦海中不由得蹦出一個念頭:‘這個人,當真是巔峰大真君的修爲嗎?不會是什麼老怪物僞裝成這樣的境界,尋他們的開心吧。’
彭!
!
回撥釘錘般的魂幡,巨大的碰撞在上空炸開,龐大的氣浪將獸王硬生生掀飛出去,護體罡氣像是匹練被刀刃剪刀撕開,強大的氣息倒灌進來,無窮波紋震的獸王穩不住自己的身形,手掌處的疼痛無法忽視。
低頭一看,原來手掌早就已經血肉模湖。
“不好!”
妙合大真君面色劇變。
他已然發現,自己單人絕不是這魔頭的對手,甚至他和獸王聯手也已落入下風,除非集結所有元嬰修士結成戰陣。
說來倒也有意思,以往從來都是低階修士結陣對付高階修士,如今妙合卻覺得不能力敵此人,需要結陣纔好。
“大道情絲引入劫!”
“情絲真意!”
“你覺得只有你會用情緒嗎?”塗山君冷哼轉動手印,折情術頓時融入十方鬼王殺陣中。
突然的變化讓妙合倒退了兩步,他發現自己的身軀,不僅僅是他的身軀,所有身處陣中的修士身上全部攀爬上異樣的黑紅色腐爛文字。
衰、亡、敗、竭,死、惡、冥、病、咒、……
遠處海市蜃樓般的古樓上,一道道魂幡亮起文字。
而近處,塗山君手中的丈許尊魂幡已化作一杆‘令旗’大小,他的動作很慢,像是一位大師在舞劍,但這詭異的舞步顯然不是什麼賓客盡歡的劍舞,更像是送葬的鬼戲。
事實也是如此。
幸禁大真君感覺自己的行動越來越緩慢了,他的眼皮很沉很沉,他非常想睡過去,最好隨便找個什麼地方就倒頭。
丹田法海已燃起熊熊大火,火焰生成的濃煙像是霧般遮蓋了他激盪的法力海,原本金光燦燦的丹田也像是覆蓋一層灰塵。一同被蒙上陰翳的還有幸禁的元嬰。
塗山君說的並不是誇海口。
他們一個個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法袍污濁,原本純淨的身軀也沾染了污漬,不過才動彈了幾下就大汗淋漓,身軀更是散發出一股澹澹的臭味。要不是法力還能支撐,怕是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化作一灘膿血。
此時也只能依仗法力和靈寶庇護身軀。
只是,當真能庇護嗎?
大陣恐怖也就算了,他們還得面對那個人。
幸禁看向那在古樓上‘舞劍’的人,又看了看身旁的同道。
大長老正抱元守一,護體罡氣微微閃爍。御獸宗的獸王前輩虎口的鮮血化作兩道,虎口處的傷口深可見骨,血肉撕裂的橫截面看的清清楚楚。
至於還不知道生死的追空真君。護體罡氣都被那人徒手碾碎,也就是靈寶保護着身軀,不然怕是和臨照沒有什麼區別,同樣會被那黑袍青面的老魔在身上硬生生的鑿開一個大洞,連內臟都清晰可見。
“師弟,速戰速決。”
傳音落在塗山君的耳中,塗山君低垂的眼簾驟然擡起。
他施展的確實暢快,卻苦了太乙,大五行聚靈陣可不是那麼好承受的,再加上還得服用丹藥恢復法力,考驗的不僅是煉化的速度,也是對體力、耐力、意志力的考驗。
太乙感覺自己的丹田就像是一塊海綿。
吸來靈氣又攥緊擰乾,把所有的法力都壓榨乾淨,如此往復,就是鐵打的修士也扛不住。
“該結束了。”持幡的塗山君走到妙合大真君的面前,看着抱元守一死守靈寶的妙合大真君,塗山君捲起了手中的魂幡,將之化作一短柄‘釘錘’,釘錘頂端的骷髏惡鬼露出個瘮人的笑容。
“我還沒有輸!”
妙合大真君張口吐出一枚漆黑的寶珠:“障神珠。”
寶珠浮現在妙合的眉心,融入哦其中,妙合的氣息再次攀升,原本由大陣壓制的各種負面狀況也在迅速褪去,就像是個石頭泥塑撥開身上的泥灰石胎。
塗山君張開了手掌,黑紅色的絲線飛出。一座龐大的高門虛影出現在天空上方,像是個流星一樣落下。
轟隆。
巨大神龕落在妙合大真君的背後。
那龐大的好似神龕的高門內出現了套娃般的一層層神龕。
說來慚愧,塗山君很少爲自己的術法起個名字,要麼是覺得沒有必要起,要麼就是覺得術法現在還不夠完善,何必這麼早就取名字,就算不取名字,他該用術法的時候不是一樣在使用,因此除了法域和真意好像都沒有命名。
吧嗒。
鐵靴落在冰冷的陰雷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塗山君走到妙合大真君面前,揚起了手中的‘釘錘’魂幡,沒有絲毫遲疑的砍了下去。
“砰!”
手臂在脫離身軀的那一刻就已化作了齏粉。
鮮血順着猙獰的傷口涌出。
只不過並不是妙合大真君的,而是合歡宗的另一位元嬰大真君,他義無反顧的擋在妙合的面前。那人面容有些清秀,露出個蒼白的笑容,死死的盯着手持靈寶的塗山君,沒有回頭的從牙縫中擠出文字:“師兄。”
“走!”
“走?走去哪兒。”塗山君一腳踢開擋在他面前的大真君,一腳便讓那大真君胸腔坍塌下去,鮮血如泉涌在衣襟上。
冷漠的繼續走上前,然而這時候幸禁大真君又擋在了他的面前,喊道:“大長老,走啊!”
塗山君面無表情,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一拳轟飛幸禁,將之拖拽在地上,這才走到妙合的面前,澹澹道:“只要合歡宗投降,我不殺你!”
妙合咧嘴吐出一口污血,雙眼像是要噴出火焰,怒吼道:“你做夢!”
塗山君拎着幸禁大真君的腦袋將他提了起來,右手隨之揚起‘釘錘’魂幡,一錘落下,魂幡貫穿了幸禁大真君的胸膛。
後期大修士,在他手中也是一樣不堪一擊。
飛濺的熱血落在塗山君的臉上,映襯着青面更是獰怖,只是他的聲音依舊是沙啞而平靜的:“降,還是不降?!”
妙合大真君怔怔然的盯着,無意識的伸手抹了抹,溫熱在手中擴散開,他的嘴脣顫抖着,卻擠不出任何一個字:“我……”
“你……”
“降還是不降?”
青面獠牙,硃紅狂發,那明明分外癲狂卻又近乎冷漠的鬼臉就貼在他的面前,猩紅的雙眸俯瞰而下,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
沙啞的聲音像是惡鬼的低吼又像是魔音,在妙合大真君的耳邊不住的迴盪。
妙合伸手向前方,想要從那青面老魔的手中接過重傷的幸禁師弟,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繼續抵抗的餘地:“我……”
“我……”
“我降了。”妙合大真君說出這三個字,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般癱坐在地上,好似連精氣神都給抽乾淨了。
“我降!”
再重複幾乎是大吼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