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植帶着幾分驚訝的望向站在不遠處的白袍中年。
目光之中也充斥疑惑。
玉昊豐淡然一笑,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張玉簡。
輕輕一甩,玉簡翻轉攤在他的手中。
隨着法力的充盈,一道身影浮現在兩人的面前,玉昊豐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說道:“小兄弟與曾經確實有很大的不同啊。”
“稱得上蛻變。”
蒙植暗金色的雙瞳不由陰沉下來。
他原以爲自己不會被查到。
就算真的被查出跟腳,也不該這麼快。
誰料到,玉昊豐不過是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將他的底細查了個清楚。
蒙植眯了眯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暴露的,也來不及細想,對龐然大物的敬畏讓他收斂起所有神色,平靜的內視丹田法力。
儘管已經完全被人拆穿,蒙植依舊淡然地說道:“伯父在說什麼,在下聽不懂。”
玉昊豐眼中露出讚賞神色:“你叫什麼?”
“我叫蒙金。”
“不,你叫蒙植……”
眼看蒙植還要辯解,玉昊豐繼續說道:“你是隱士大能的弟子,來紅塵歷練,因此纔會有這麼幹淨的經歷,而這一身道體,也本來就是你自己的,你不曾消失,也不曾離開過古城,畢竟修士一閉關,就是十幾二十年。”
蒙植錯愕的看向玉昊豐。
詫異不休。
如果玉昊豐查清了他的底細,就該知道他從來都沒有師承,更不曾身具道體。
這一切機緣都源於他二十幾年前的一場奇遇,他在古城的一個小鋪子裡遇到了一個蒼髮老人,從那之後,他的人生徹底改變。
但現在,玉昊豐卻說這一切都是他本來就擁有的。
如果是別人說出來的,古城的修士一定不會信。
然而此人是什麼人?
古仙樓大家族之一的玉家,玉昊豐。
玉昊豐做爲玉家當代族長的親弟弟,話語權一樣不小。
他說出來的話,古城的修士都會認同。
蒙植不知道對方的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他只能悄悄的詢問塗山君。
塗山君則是咧嘴一笑,說道:“從今往後,蒙植的身份由他玉家背書,你就是那個天才蒙植,擁有道體和強大傳承的天驕,不會有任何人質疑你的機緣,也不會有任何人探究你的來歷底細。”
蒙植心中豁然開朗。
這是玉家要給他一個正正當當的身份。
拱手問道:“不知道伯父要在下付出什麼?”
玉昊豐摸了摸下巴的鬍鬚,笑呵呵道:“小兄弟果然是聰明人。”
“既然小兄弟想在紅塵歷練,不如就從幫派做起?”
“海鯨幫?”
玉昊豐啞然失笑:“海鯨幫給小兄弟提鞋都不配。老夫說的是玉金幫。”
說着,玉昊豐將一塊令牌扔給蒙植,接着說道:“即日起,小兄弟就是玉金幫十六位堂主之一,只等小兄弟題上自己的名號。”
蒙植接住令牌,打量了一眼。
這令牌竟是個極品靈寶。
令牌的中央是一塊方形的玉佩,以精金鑲嵌環繞,鍛成整體一塊,正面是一片空白,背面則是一座金山。
法力探入其中,玉金幫的簡略介紹映入眼簾。其實根本就不需要令牌介紹,蒙植早就聽說過玉金幫的大名。
“狐老您覺得玉金幫怎麼樣?”
“伱想留下,就留下吧。”
空靈中帶着幾分嘶啞的聲音並沒有任何的意見,也不曾看到任何評價。
塗山君對古仙樓玉家瞭解的不多,對玉金幫也頂多算有所耳聞,不過,不管是怎樣龐大的勢力,也都是由人組成,窺一斑而知全豹,玉金幫定然不容小覷。
也僅此而已。
再龐大的勢力,他也見過。
“好。”
蒙植伸出手指,在玉牌上留下了自己的神識烙印和名字。
“這是玉家的令牌,小兄弟可持令牌來玉家見我。”玉昊豐又遞給蒙植一塊令牌,隨後就拱手說自己的事務繁忙,就要從海鯨幫離開了,而且這一次走,玉靈瓏也會跟他一同返回家族,組織那邊還對玉靈瓏虎視眈眈不能在外久留。
蒙植最後連玉靈瓏的面都沒有見上。
清晨。
靜室的蒙植低頭看着手中的令牌。
這是他能隨意出入玉家的令牌。
玉昊豐也說過。
只要他拿着令牌前往玉家,那麼不管是什麼艱難險阻的事情,只要在他玉昊豐的能力之內,就一定會幫蒙植辦到。
刺眼的陽光順着窗戶落在他的臉上。
蒙植無奈的笑了。
“失望?”
“酸楚?”
“還是覺得,自己這樣的天才竟被如此忽略,明明看出你對玉靈瓏有意,到最後卻連個交待都沒有。”
蒙植扭頭望去,正看到一個紅髮黑袍的修士站在不遠處,不由詫異道:“狐老您走出……”
“入夢術的小應用而已,你能看到我,是因爲尊魂幡,在高修看來,你處在中術狀態,卻不會看到我。”
塗山君解釋道。
說着走到蒙植身旁,厚重的手掌落在他的肩膀處,目光平和的看向了前方。
蒙植眨了眨眼睛,苦笑道:“海鯨幫啊,曾經在我眼中就是獨霸一方的存在,現在呢?”
“玉金幫,更是隻能遙遠聽說,現在我輕而易舉的就拿到了玉金幫的堂主令牌,從此豈不是要什麼就有什麼。”
“爲出人頭地,我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不敢破身,不敢玩樂。”
“誰不想女人,我也想,我忍了。”
“都說修士清心寡慾,修士纔是慾望最強大的一個羣體,他們想的不在是世俗慾望,卻又被世俗的慾望折磨。”
“我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的獲得了神功,煉化道體。”
“卻連道別都沒有機會說出口。”
“你喜歡的不一定喜歡你,總要看看人家女修的意見。”
塗山君感嘆道:“大家族啊,都是天之驕子,接受着最正統的教育,能走到這一步更是道心堅定之輩,僅憑救命之恩,就要人下嫁,豈不是挾恩圖報。”
“徒弟啊。”
“你太弱了。”
“再是天驕你也太弱了,元嬰和化神雖同屬第二步,然而我等修道之人,每前進一步,都是不同的階層變化。”
塗山君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說出階層這兩個字。
他只覺得這兩個字纔是最貼切的。
門不當,戶不對。
就算有所交集,最終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蒙植的年紀或許不小,不過那也是相對而言的,照比世俗凡人肯定算高齡,然而與其他修行者相比還是太年輕了。
相比於蒙植,玉靈瓏雖然也年輕,行事卻完全不像是小年輕,行事大方得體,舉止禮貌適中,最重要的是還懷揣着一顆熱忱之心。
這得益於她身後的大家族,也是她個人的修行和造化,強求不得。
塗山君就是有意磨練蒙植纔沒有出言。
有些事,只能蒙植自己看清楚。
對於這個徒弟,塗山君還是寄予厚望的。
“咳,瞧您老說的這麼嚴重,我也就是發發牢騷罷了。”蒙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他當然懂這些,只不過心中還是存了期望,期望能玉靈瓏能說句話,其實他也知道,在大家族中,玉靈瓏本就身不由己。
哪怕有玉昊豐護着,也同樣如此。
掂量着手中的令牌,蒙植問道:“您老覺得這塊令牌能換多少東西?”
“至少是能幫你從元嬰踏入化神的機緣。”
“不過我建議你別去。”
“爲什麼?”
“留着人情不用,你永遠擁有玉家的人情,一旦用了,就徹底變成附庸。”
“那化神的機緣怎麼辦?”
“簡單!”
一聽塗山君發話,蒙植雙眼瞪的滴溜圓,驚喜道:“哎呦,你說我怎麼忘了我最大的依仗啊,什麼玉家、金幫,都不及您老厲害,就像是那虎魄聖心道體一樣,化神的機緣,您老早就準備好了吧?”
塗山君搖頭道:“我也沒有準備。”
“啊?”
“不過我會煉製化神丹。”
“喝!”
蒙植的心情就像是過山車一樣高低起伏着:“您老別說話大喘氣啊,嚇死我了。”
“但是有個最重要的問題。”
“什麼問題?”
“沒錢。”
“沒錢去哪兒買材料。”
“靠偷靠搶還是靠借,誰會借給你?”
“你別看我,我向來不喜歡留累贅之物。”塗山君看着蒙植那眼巴巴的眼神說道。
他賺到靈石就填充成煞氣了,現在手中也就頂多幾十萬上品靈石,而這些上品靈石,連買其中一味藥材都不夠。
“還是變現吧。”
蒙植拿出玉佩。
“娶不娶媳婦兒?”
“娶。”
“變了現,沒有這份人情,你娶不了。”
“那我賣陰魂丹?”
“想死,你現在就去找塊豆腐撞死自己,別連累我。”
蒙植哈哈大笑。
他當然知道陰魂丹一旦暴露自己多半也要死。
但他也沒有啥好辦法。
修仙百藝他都不會。
塗山君本尊還在虎冢不出。
他需要靈石。
塗山君說道:“其實玉昊豐已經借給你了一條明路。”
“什麼路?”
“掌控玉金幫,借雞生蛋。”
……
“走。”
“走馬上任嘍。”
蒙植起身。
他也沒有什麼需要收拾的行囊,所有東西都能裝在儲物戒指中。
除了些丹藥和經卷典籍外,也就只剩下兩袖清風。
正如他來的時候,輕飄飄的,走的也同樣如此。
他從海鯨幫離開,也沒人相送。
“這就是玉金幫分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