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震殺而來的雷霆消失。
蒙植微微顫抖的手掌漸漸穩固。
那並不是害怕,而是徹底的心安。
他恍然發覺,原來自已站到了這麼高的位置。
第一道雷劫不曾給他帶來困難。
雷霆散落的弧光就像是絢爛的煙火,慶賀着他的心生:“我明白了,天地的雷劫,既是對修士的考驗,也是一場機緣。”
轟。
第二道。
蒙植根本不曾架起護體罡氣,任由雷劫洗禮身軀。
雷霆的墜下並沒有讓蒙植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反而激發了道體虎魄。
巨虎像是一條蛇環繞在蒙植的肩膀處,巨大的虎頭張靠血盆大口,怒吼不休,瘋狂的吞吐着靈機氣息。
“虎魄!”
伴隨着第三道雷霆落下,蒙植不由得感嘆,因爲自己潛心修行,所以並沒有完全發揮出虎魄道體的神通。
虎魄道體擁有很多強大的神通。
其中庚金殺伐,白虎凶煞,可助力他的真意和術法。
在他刀意洶涌的時候,完全能利用虎魄道體強大的能力越階對敵。
更不用說,他手中還有一件足夠合適的極品道兵。
尊魂幡雖是功能道兵,卻擁有所有道兵都不具備的能力,那就是能更改自身形態。
自在如意的神通使得尊魂幡能夠適應不同幡主。
不管對方是刀槍劍戟、斧鉞鉤叉……
只要幡主能想象出來,尊魂幡就會按照對方的想法變成對應的兵器,儘管只具備着最基礎的形態,也遠不是尋常道兵能比。
有黑金血刀在手,甚至不需要狐老出手,蒙植自己就能越階。
虎守聖心使得他的神識更強。
觀想法足以庇護他不受大部分的邪術侵擾。
虎目更可看穿僞裝,隱隱有一種洞悉人心的本事。
不過,他並沒有說自己最爲強大的神通,其神通名爲‘死葬倀神障’。
凡是死在他手中的修士全都會化作他的悵鬼。然而,比較尷尬的是,他手中的尊魂幡在殺死他人之後,就會吞噬對方的陰神。
反而讓那最爲強大的神通淪爲雞肋。
“塗山君。”
“狐老,虎老?”
蒙植啞然失笑,相比他這位正統的道體傳承之人,塗山君更像虎魄道體,各方面的神通也都遠強於他自身擁有的道體。
他早就想過,自己稱呼塗山君狐老是不是誤會了。
其實更應該稱呼對方虎老。
那他們兩人是什麼?
老虎、小虎?
不等他發散思維,第四道雷霆轟然落下。
這一次蒙植沒有託大抵擋,而是反身鑽入大陣。
服下丹藥,將黑金血刀橫在雙膝前靜坐。
升起的大陣爲他抵擋襲來的雷霆。
塗山君說道:“大陣擋不了多久。”
這座大陣是他出手佈置,他清楚大陣的極限。
雷霆就像是沖刷而來的瀑布要將這遮風擋雨的茅草屋衝散,別看現在還算結實,實際上不出三十息,此陣必破。
這也讓塗山君皺起眉頭。
雷劫對大陣好像擁有更強大的反制手段,也可能是此陣不夠堅固。
‘也許我該針對雷劫研究陣法。’
塗山君以爲這座大陣能抵擋一道雷霆,現在看來頂多抵擋半道。
蒙植聽到呼聲,再次服下一枚陰魂丹補充法力,運轉鯨吞大法,雙手掐着印法:
“天青不老,與我地獄變。”
“噬地!”
一十八道神光涌動化作長柱匯聚到蒙植的身上。
蒙植的背後浮現了一道虛影。
那道虛影就像是一個踩着高蹺披着斗篷的人影,張開了那血盆大口,像是一頭荒獸一般瘋狂的吞吐着靈脈的龐大靈氣。
原本還澄澈的天下此刻充斥了霧化的靈氣。
“第幾道了?”
“第四道過半了。”
圍觀的其中一位元嬰真君死死的盯着洶涌的雷霆中央。
他明明看不到任何東西,自己的神識也完全無法觸及其中,然而他還是數的仔仔細細,雙眸像是要從那眉眼框中跳出來。
修到這一步,沒人不想跟進一步。
進一步不僅增壽千年,也是距離仙路更近。
儘管大多數修士對仙路根本沒有概念,然而他們同樣不甘於平凡。
不管是有意識的前行,還是無意識的前行,他們都走在路上。
“玉金幫的鉅艦來了!”
“難道這位渡劫的修士是玉金幫的修士?”
“那該是古仙樓的天才吧。”
“你們聽沒聽說,玉金幫的第十六堂。”
“第十六堂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玉金幫第十六堂的堂主,據說只有元嬰境。”
“那?”
“極有可能是他!”
……
站在鉅艦上的陳金鼎面色平靜,手中的兩個鐵環叮叮作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增加到三個,金環漂浮碰撞卻又在他的控制下安然飛回手指。
顯然,他的心情還算愉悅,至少現在並不如以前那麼急躁。
“陳胖子,你的心情不錯啊?”
坐在船艙上方的一個年輕人嚼着瓜子,翹着二郎腿。
年輕人眼看沒有激起陳金鼎的怒氣,露出微笑的繼續說道:“那小子那樣對你,還殺了你三堂重要的舵主,你連屁都不敢放嗎?”
“哼。”
陳金鼎冷笑一聲。
他早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
今日蒙植要是死在組織的殺手手中算他走運,若是組織的殺手失手,他定然讓對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麼久沒有發作,不過是因爲還沒有到最佳的時刻。
再沒有比現在更合適的時候和場景了。
“道體天驕,深得二爺看重。”
另一位依着欄杆的青年淡淡地說道。
十六位堂主,他們三位算是早到,還有幾位並不與他們同路。
更多的是和蒙植沒有利益衝突,因此也不想交惡的,所以他們連來都沒有來,只等着消息傳回來。
如果蒙植能破境,他們自然會恭賀道喜,如果不能也無傷大雅。
……
“你覺得他渡劫的成功率有幾成?”
一座空中隱匿的堡壘之中,站在甲板上的玉昊豐問朱乾壽。
“至少七成。”
朱乾壽的眼光很毒辣。
玉昊豐沒有多說,微微頷首道:“八成。”
這個概率已經很高。
從玉昊豐的嘴裡說出來卻很是平淡。
他知道蒙植有這樣的底蘊。
就算沒有化神丹,光靠一身修爲和底蘊也有四五成的機會。
修仙者,說一千道一萬,最終還是要靠自己。
他們的是修士不是資源堆出來的強人。
上古時候,沒有具體的方子丹藥,同樣有人破境攀升,難道離開了天材地寶和資源,他們修士就一無是處了嗎?
“雷劫好快!”
“這是第幾道了?”
“第八道。”
……
此時的蒙植一頭暗金長髮完全燒焦散落,身上的法袍也被雷霆撕成襤褸衣衫,護體罡氣徹底消失,靈機氣息萎靡不振,就連原本明亮的雙眸也黯淡了不少,眼看着第九道雷龍將至,蒙植心中咯噔一下。
“師父……”
“莫怕!”
空靈中帶着幾分嘶啞的聲音響徹。
“還記得那道神通嗎。”
“記得!”
蒙植掐起印法:
“魔心天引。”
“陰神替死!”
在他身後浮現的那道虛影漸漸的凝實變一道具備着肉身的陰神。
陰神黯淡的雙眸越發的明亮,身上的死氣被旺盛的生機代替。
反觀蒙植的身軀卻宛如正在熄滅的燈火,在雙方達到平衡的那一刻,陰神化作一道流光衝上天空。
轟!
雷龍將陰神吞噬。
也在半空炸開。
與此同時,蒙植猛地睜開雙眼,無窮靈機化作沖天的光柱迸發飛天。
上空的雷劫翻轉化作了雨雲。
“下雨了。”
甘霖降下。
站在雨中的蒙植只覺得周身的疲憊一掃而空。
此時,面前卻浮現了一道微小的漣漪。
“什麼?!”
“死!”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身披斗篷,戴着青銅狐狸面具的修士出現在剛剛渡劫的蒙植面前。
手中的三棱沙杵直奔蒙植的頭顱。
“不好!”
青銅面具的修士嘴角扯上獰笑,他似乎已經預見了這位道體天驕隕落的時刻,到時候此人的死相一定不太好看,畢竟頭顱炸碎的人,沒有幾個是好看的。
別說好看了,怕是連一個完整的全屍都不會留下來。
嘭!
青銅面具的修士神色一怔。
他手中的三棱沙杵確實擊中了什麼東西。
卻不是那青年的頭顱,而是一方寬闊厚重的胸膛。
胸膛很結實,然而讓人遺憾的是,對方的道行實在太低了,區區化神初期,在他這一擊下,已被貫穿了胸膛,五臟六腑都遭受重創。
如果他繼續出手,也許能夠在短時間內擊殺此人,不過這並不是他的目的。
“找死!”
荒狐大吼一聲。
“大地星辰起!”
靈機氣息猶如一座沙樹拔地而起。
虛天神異出現。
鑽石星狐躍然。
那個被貫穿了胸膛的‘老龍’擡起了龍頭,看向了面前的刺客。
他認出了此人。
當年在天機城外他與此人交手過,不過被他逃走了,沒想到現在他已經是化神後期,並且還在蒙植渡劫後出手刺殺。
“怎麼回事兒?”
陳金鼎皺起眉頭。
心想:
‘老龍身影怎麼如此不堪一擊,難道當時是唬人的不成?’
塗山君一把推開蒙植,接過了黑金血刀。
輕輕搖動。
血刀變回了原樣。
一杆丈許魂幡。
尊魂幡。
荒狐先是愣了一下。
旋即瞪大雙眼。
脊樑骨一股寒意上涌,直衝腦門。
“啊!”
大吼一聲。
連滾帶爬的登上遁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