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蠻平震開氣勁。
攥住尊魂幡的雙臂迴旋,將魂幡化作一杆長戟斜於身前。
雙眸因爲充法化作血紅之色。
沉聲問道:“收了嗎?”
“沒有拿到。”
“那一刀太快。”
塗山君按耐住躁動的心神。
如果不是這一刀,他就能把那道大聖神魂收入囊中。
尊魂幡神威不凡能夠給魂魄帶來巨大壓制,鎮壓大聖神魂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尊魂幡更多是針對神魂的,在羅天鵬斬出那一擊的情況下,徹底斷絕了收走乾族老神魂的機會。
塗山君壓低了聲音,滿是忌憚道:“最好不要用魂幡抵擋他的神刀。”
“我知道。”羅蠻平看向魂幡上的刀痕。
儘管已癒合的只剩下淺淺的印子,但是剛纔確實感受到了魂幡的脆弱。
本身魂幡就是聖兵而非神兵,其次,攻伐神兵與功能神兵是有區別的。
想要利用魂幡本體作戰,至少也得在同意層級上。
不然,聖兵對上神兵的硬碰硬就是木棍與鐵器的區別。哪怕這個木棍能夠快速的復原,消耗的也是積累的煞氣,並不是說不需要任何代價。
羅天鵬冷哼一聲:“藏頭露尾!”
霸道的威壓宛如煌煌戰神,自九重天而來,要將人鎮壓下九幽深邃地獄,更是在神識鎖定了的同時揮斬出三道刀氣,立時將空間斬成三層。
在空爆擠壓之下,一道高大的身影從中走出。
赤腳而來的羅蠻平拱手行禮。
喊了一聲天王。
“羅蠻平。”
羅天鵬皺眉沉吟,念出了陌生聖人的名字。
淡淡地說道:“原來是大教力法王。”
正要多說幾句勸降羅蠻平的羅天鵬神色驟變,一雙天王目死死的盯着羅蠻平,厲聲道:“你殺了誰?”
“你好大的膽!”
羅天鵬猶如一隻遮天大鵬。
厲嘯一聲,天地震動。
本來風停雲熄的大界立時被這一道狂暴雷音引爆。
宛如決堤的大海般讓大界迎來黑暗,似乎要將一切全都摧毀化作塵埃齏粉。
震怒的羅天鵬像是遠古帝王傳來天譴之令,不過是一道音喝,在神通術下,竟好似變成了最原初的響動。
自承一界的頂尖大聖展現出的赫赫威壓讓煉假境的羅蠻平也不由心驚,不過,他卻沒有退去,不說福地空間穩固,想要撕開虛空域壘要耗費多麼大的力氣,一旦自己注意力不集中,就會被那柄神刀斬下頭顱。
羅天鵬眼中的悲憤化作冰冷,死死的鎖定羅蠻平,他的聲音很冷,如刀一般:“我勸過你,不要插手大教之事。”
“我以爲你們真的會安分守己。”
“可是你卻殺了我的堂主。”
“他曾爲大教立下過汗馬功勞,是一位真正的英雄好漢,他沒有死在爲大教開疆拓土的戰場上,而是死在了你的手中,甚至成爲了你那杆法寶的其中一魂。”
“羅蠻平,你該死!”
“哪怕將你千刀萬剮,抽魂鎮壓,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羅蠻平神色巍然不動,靜靜地說道:“他不是死在我的手上,他死在了你的野心上,自古以來就是一教兩天王,是老祖宗立下的規矩,你對教主動手的那一天就該明白,沒有人能長生不死。”
“我們死得,你羅天鵬的手下就死不得?”
“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羅天鵬一步踏出,好似乾坤都被他踩在了腳下。
凜然舉起手中神刀。
“祖宗不足法。”
“一教三分是分裂,我羅天鵬承天一統是大道所向!是爲了阿修羅族成爲頂尖大族。爾等逆臣安敢螳臂當車,阻礙我族走向巔峰。連乾老鬼都已經死在我的刀下,爾竟敢在此大放厥詞!”
“廢話少說,殺人者,償命!”
“那就來吧。”
羅蠻平仰天長嘯,雙手結印,無窮金色法力灌注身軀。
一道血色光影轟然壯大,頭如嵩山,口似血湖,獠牙橫生之際血光披在了身上,一尊血眼修羅法相頂天立地,雙手驟然合十。
“千滅修羅掌!”
血眼法相雙手捻出上下,好似在法相的身後真的有數千條手臂宛如煉化般綻放開來,在血眼修羅的遞出印法的那一刻,千道血色的手臂宛如天瀑流星,在茫茫的宇宙綻放最璀璨的神光。
修行力之法門,大道前行的羅蠻平一出手便是鼎盛全力。
這一擊,遠勝過千山萬水。
不是神通降臨,是最純粹的力量。
是千般道術,萬種神通最爲基礎的力,具備着開天闢地之能。
修到這一步,體內團出大界,凝聚出法相,修士已不能稱作修士,是聖人,是後天的神聖,哪怕是第二步的化神修士,也根本不可能匹敵這樣的力量,不管對方是否領悟山境。
因爲他們面對的不再是山。
可是,羅蠻平對上的也不是什麼化神小輩,若是化神元嬰,他單靠目擊之術就能廢掉對方修爲。
與他相對的人目光隱含着憤怒,出刀卻又沉又穩,甚至帶着冷酷。
無言。
靜舉神刀。
斬。
沒有神光萬丈,更無璀璨的光芒。
刀光劍影不是對他的描述。
天瀑傾瀉奔流之下,他於海的盡頭,宇宙的邊緣,斬出了一擊。
天地爲之寂靜,萬物都在這一刀下不動。
並因爲不是世間靜止了,而是這一刀下,所有的生都死了。
縱然是那是力之大道,是千萬道來自力聖強橫的轟擊,似乎都在一瞬間變成黑白二色,曾經多麼的絢爛,如今就多麼的寂靜。
走在二色玄光上,羅天鵬出現在了羅蠻平面前。
他的眼中少去憤怒,拭去悲傷,如一個高高在上的君王,俯視着根本無法理解自己的螻蟻。
他是頂尖大聖,是羅天鵬。
他的刀是神刀,從今往後,他帶領的大教也將成爲神教。
亦如脫去枷鎖的天鵬,翱翔在宇宙的邊荒。
鵬,看不到你腳下的枯骨,更不會在意曾經的塵埃,他嚮往的是更爲廣闊的天。
“你不理解我,我不怪你。”
“人總是喜歡安於現狀。”
“傾向於安穩,隨波逐流,逆來順受,縱有武力也不敢反抗,反而會去唾棄求變的人,唾棄敢於反抗,敢於抗爭的人,恐懼一切新的事務,害怕超出自己的理解,修士……也不例外。”
“每個人走上修仙路的理由和目的各不相同。”
“但,人該爲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羅蠻平。”
羅天鵬舉起手中長刀,冷冷地道:“死!”
噗呲!
羅蠻平驟然瞪大了眼睛。
他的身軀竟向後平移了足足三尺有餘,其實三尺也根本避不開神刀的刀鋒,不過,對於修士來說,差之毫釐,失之千里,三尺已是個極大的數字。
所謂三尺更不是距離,是空間上的折迭。
並且,一道身着黑紅道袍的身影擋在了他的面前。
替他硬抗一刀。
這一刀,直接砍中站在最前方的黑袍聖人。
神刀刀鋒過於鋒利,剎那間黑袍聖人胸前就被斬開一個貫穿了左右的猙獰傷口。
皮開肉綻的同時肩胛與肋骨更是能清晰的看到斷裂,就連內裡的臟器也平整的分開兩半,完全停止跳動。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羅天鵬也不由詫異。
更詭異的是,那本該死去的陌生聖人悍然出手。
立掌爲拳,一拳祭出,天地頓時有了色彩。
有這一空擋出現,羅蠻平也反應過來的降臨大界,完全固化空間,使得本來沒有蓮臺道座做根基支撐的法相擁有強橫的力量。
一掌擊出,擎天大手橫掃千里,福地山川在這一掌下崩碎,也讓迫近的羅天鵬後退。
羅蠻平趕忙回身,緊張道:“你怎麼樣?”
他真的沒有想到器靈會現身幫他擋這一刀。
剛纔他有個預感。
如果自己硬吃這一刀,或許肉身就會被斬成兩半。
那時候他心頭已然不好。
站在原地雙目無神遞出拳鋒的塗山君化身雕塑一動不動。
儘管他的身軀差一點被砍成兩半,然而軀體卻在黑紅色煞氣的彌補下迅速修補,就連骨與血也重新接續在一塊,無神的雙眼猛然迸發耀眼的神光。
“好強的一刀!”
塗山君驚駭的低頭看向胸口的傷勢。
以不死道體的強大早就能硬抗聖兵,還是差一點被神刀斬碎,可想而知神兵的強大,以及那持有神兵之人的恐怖。
這也說明他判斷的對。
一旦羅蠻平死在羅天鵬手裡,尊魂幡落入對方手中才是生死難料。
他和殘魂狀態的羅天封可不一樣。
眼看塗山君恢復生機,傷勢快速的復原,羅蠻平長舒了一口濁氣。
他剛纔確實害怕器靈死了,不僅是因爲他會繼承魂幡這件神兵,也是對塗山君出手援助的感激,終究不希望自己的盟友死於敵人的刀下。
塗山君沉着冷靜道:“你我聯手,還有一線生機。”
“他的刀確實很快,“可是我也不慢。”
說着,塗山君擡手取回魂幡,將之化作一道長龍飛入上空
沉聲說道:“我早就說,給我神魂鑄十聖大陣,那廝偏要制衡我的實力,非要讓我的實力增長不能超過他,不然不會落入這般局面。”
“現在怎麼辦?”
“拼命吧。”
塗山君並未開啓大陣,以現在的神魂數量,縱然開啓大陣也不過是羅天鵬法相神刀下的飛灰。
“也是。”
羅蠻平微微頷首,當即結印:“逆血修羅重身術!”
“道魔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