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跑車上下來兩個男人,年紀也就比他們大了幾歲,二十五了六的年紀,卻不像二十五六的人。
其中一人穿着白襯衫,西裝褲,衣襬長長的下垂着,黑髮及肩,尾稍帶着微曲,戴着金邊眼鏡,渾身上下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另外一人那就有意思了,這種不涼不熱的季節裡,戴着條厚厚的圍巾和黑色的墨鏡,上衣和下褲算一起,起碼超過了十種顏色。
他摘下了墨鏡,他畫着濃濃的眼影和妝容,總之和他這身五顏六色的穿着來了個相得益彰,整個人看上去活像一個巨大的調色盤,對着那個白襯衫的笑道:“車速120,追上了這輛鬼車,老哥,我車技不賴吧。”
白襯衫的目光只是淡淡掃了眼眼鬼車,便定格在了葉書北這羣人裡,聲音微微有些沙啞,“竟有人比我們還早了一步。”
幸運星陸明風第一個不服,“這都是誰啊!這口氣,嘖嘖,敢問是哪位大佬啊!”
白小生自命“江湖白小生”,這名號也不是虛來的,雖然的確沒見過面,可他對這些道家玄學的子弟還是知其一二的,“莫非是顧家的兩位?”
“顧家?顧家是誰?”陸明風可以確定在他那交集圈子裡,沒有姓顧的。思前想後,來了句,“哎,啥行業都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如今是後起之秀耍帥的時代了,舊人就靠邊站吧。”
“咳咳。”白小生輕咳了一聲,毫不留情地說道:“你可閉嘴吧。”
陸明風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這白小生對他們一直都是笑眯眯又客氣,還從沒說過比較嚴重的話,這聲“閉嘴”就足夠讓陸明風震撼了。
“你。。。白小生。。你剛纔說啥?”
白小生想了想,還是換了種說法,“讓你別說話。”
“。。。。。。”陸明風委屈,轉頭看向了葉書北,“臥槽,你聽聽,過分啊,怎麼可以這樣啊!”
葉書北也是紋絲不動,他看着這兩個陌生人,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道行不低!
調色盤皺了皺眉,“怎麼現在的菜鳥素質這麼低,實在有些失望了,我覺得註冊的門檻得提高提高,一百道題哪兒夠,起碼一千道。”
白襯衫彬彬有禮地一笑,回答着白小生的問題,“沒錯,我們就是顧家的,你們是今天執行任務的?”
白小生這個人向來利益優先,尤其對方擺出了個禮貌的姿態,他即使怒火中燒,也能應對得很漂亮,笑道:“是,就是我們。”
調色盤:“哦,哪門哪派?師從何處?”
每次被問道這些,白小生總是生出一股莫名的自信,“道宗,白小生,人稱無事不曉江湖白小生是也。這位是葉書北,人稱野狗散人是也。”
調色盤,“果然是小門小派出身的,上不了檯面。”
陸明風擼起了袖子管,大怒道:“你說誰上不了檯面呢,沒看到鬼車就在這裡啊,還真當我們沒兩把刷子。”
調色盤露出個詫異又不屑的笑,“既然鬼車就在這裡,那你們爲何還不動手?”
陸明風心說這兩個人來的目的就是嘲諷加找茬麼,“人家好好的開個車,管你們什麼事了,動什麼手呀,都是老弱婦孺的,欺負人家,你們兩個儀表堂堂的大男人不害臊啊。”
陸明風用胳膊肘撞了下葉書北這個嘴炮,意思很簡單,你跑火車的時間到了。
葉書北:“我只想知道菜鳥兩個字是啥意思。”
衆人:“。。。。。。”
陸明風扶額,“就是說你是新手,沒有一點用的意思。。。”
葉書北望天,“這樣啊。。。”
衆人:“。。。。。。”
葉書北走到了鬼車邊上,掏出了符紙,依舊用着上次白小生給他的圓珠筆,唰唰唰就是兩下,那符篆像有生命似的往前飄去,瞬間便在鬼車周圍出現了一個大大的金光圓圈,須臾,金光漸暗,隨之那輛鬼車也不見了。
只聽見葉書北在最後關頭,對着趴在車窗上往外看着他們的兩個女鬼和王婆說道:“後會有期,以後夜路當心着點,王婆,你年紀大了,坐車記得撫穩了,摔一跤可就麻煩了。李叔,你開車也當心着點,別再和其他的車撞了,你說你都沒腿了,這剎車要怎麼踩呀,悠着點吧。還有你們兩個姑娘家的,雖說現在是文明的新世紀,也少見那些強盜土匪的,可深更半夜姑娘家的在外閒逛總是不安全的,早點回家吧,後會有期!”
衆人:“。。。。。。”
調色盤露出一副牙疼的神情,對着白襯衫說道:“老哥,我,我剛纔沒聽叉吧,他這是在幹嘛。。。”
白襯衫一臉抑鬱,把那他捎帶文藝的氣息更是刻畫了一分,“能幹嘛,跟鬼說話,跟鬼道別,跟鬼來日再見。”
調色盤有些怒了,“臥槽,你們到底是來抓鬼的還是來拆臺的?”
葉書北拍了拍手掌,笑了笑,“鬼也是要分的,你們師父沒教過你們這些都不是惡鬼,你硬要抓它們,何必呢,幹嘛要強迫別人做它們不喜歡的事。話說你這衣服實在有些傷風敗俗吧,我硬要你換了,你願不願意將心比心,大家講道理嗎,不可能你硬要做的事我不給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我偏讓你做嘛。”
調色盤嚥了咽口水,不知道爲什麼竟然冒出了一層虛汗,暈溼了眼影,現在的化妝品質量太差了!
“它們是鬼,不打死也該給他們超度!”
葉書北皺了眉,怎麼這人是聽不懂他說的話麼,還是這腦子不夠用?
於是又苦口婆心地說道:“我剛剛說得不清楚?你要超度它們,也要它們自願才行啊,它們明顯不想走,你幹嘛讓人家走,我發現你這個人有點毛病啊,太喜歡強迫人了,我現在讓你脫了這傷風敗俗的衣服你願意嗎?你要是擔心它們禍害人間,那你是想多了,一車的老弱婦孺,成不了氣候的。還有我也把電話給它們了,它們要是想超度,我們立馬執行,你放心,我和它們都說好了,以後會盡量避開這班車,網上不會再有奇怪的傳聞了,陸明風和白小生會花錢僱個軍隊辦妥這事。”
白小生糾正道:“是水軍。。。”
“哦,水裡的軍隊?好厲害啊,你僱的時候讓我見識一下,我這輩子還沒見過人行軍打仗呢。”
“。。。。。。”
葉書北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發腫的眼皮,“回去睡覺了,白小生,用你車送我們回去唄。”
於是在顧家兩個人目瞪口呆之下,白小生的白色跑車華麗麗地飄遠了,只留下陣陣青煙。
調色盤,“操,老哥,我看我們是真見鬼了,這都是羣什麼人啊。”
白襯衫點點頭,又搖搖頭,竟然表示了認可,“老弟,雖然有些毀三觀,但是你不能否認這人說的有幾分道理,那些東西雖然不乾不淨,但是沒有害人的話,的確沒有抓他們的必要,大家都很忙,能少點事就是少些麻煩。”
“老哥,你變了,搞藝術的這麼容易被人洗腦麼。”
“你似乎忘記了你也是個藝術家。”
調色盤想起了剛纔還被這人稱呼自己的衣服是傷風敗俗,不禁氣急敗壞,跺着腳,“算了,不怪這種鄉巴佬,我這樣的品味也不是一般人能hold住的。”
“老弟,恕我直言,我看你這一身裝扮我也是一言難盡。”
“。。。。。。”
調色盤心裡越發的不痛快,看着空蕩蕩的街道,一個鬼影子都沒有,心裡來了氣,敢情他是白跑了一趟?
“我說那這事怎麼辦,算了結了?我還頭一次遇上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
“算了結了,回頭把那帖子鎖了,完事。”
調色盤有些忐忑,“賀蔚南知道不?要不要跟他說一聲?”
白襯衫播了手機號,“是我,這事完結了,就是有些出乎意料,葉書北,我還頭一次見到這號人物,他在那羣富二代圈子裡還挺有些名氣,不過都是些不好的名聲,我還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加入到這個羣體中來了,哦,對了,聽他隊友說他有個古怪的名號,野狗散人。”
白小生的跑車尚且算寬敞,可也逃不開後座擠着三個人的命運,陸明風擠在蕭正義和宋豪情中間,心情很不痛快,也不懂這份不痛快出自哪裡。
葉書北問道:“剛纔那兩個人,你說叫什麼來着?”
白小生熟練地打着反向盤,“我只知道是顧家的人,在圈子裡挺有名氣和地位的,只是我也只是聽過名字,沒見過真人罷了,所以我對不上臉,只知道是兄弟兩個,一個叫顧童,一個叫顧年。”
陸明風對那調色盤囂張跋扈的模樣記憶猶新,“坦白說,這兩個名字都對不上那兩張臉。”
顧童和顧年,怎麼聽都是那種青春少年的陽光名字,一想起那兩張臉,陸明風有些膈應,白襯衫的還好說,雖然挺斯文敗類的模樣,可感覺不到有什麼太大的殺傷力,那個調色盤就滑稽了,活像個跳樑小醜。
“看他們不爽!我說你白小生,怎麼面對他們竟然慫了?”
白小生只覺得這個陸明風實在沒眼力見,本來以爲他和其他的敗家子不太一樣,可總感覺智商不太夠用的樣子,無奈道:“這一行,講的是論資排輩,前輩大過天,懂不懂,尤其對那些道行比你高深許多的人來說,就是得恭恭敬敬的。”
陸明風左思右想,都不覺得這兩個人看上去挺本事的模樣,拍了拍前座的葉書北,“你怎麼看?”
“的確道行不淺,可是我有些沒明白你們不是說每天參加任務的人是分配好的麼,我們爲什麼會撞上顧家的人?”
白小生也覺得奇怪,從剛纔顧家兩兄弟的態度來看,顯然是有備而來,可今天明明是分配給他們的日期纔是,這兩個人過來刷什麼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