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太豐富,鍾碭看樂了,那副不滿和詫異的樣子,他從來不敢相信自己會從一隻貓的臉上看到。
“賣萌嗎?不肯我就出去了?”鍾碭繼續逗她。
他現在已經知道他家小貓咪能聽懂他的話了,所以說完就看着她,想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
眼看着小貓的眼神從呆滯變成格外糾結,然後猶猶豫豫,衝他喵了一聲。
就一次,下不爲例!
耿嬙不太情願地歪了歪頭,衝他眨了下眼睛。
隱約記得別的貓是這麼賣萌的,她也照葫蘆畫瓢吧!
鍾碭本以爲她是寧死不屈的,誰知道突如其來的妥協,萌地他心頭一軟,沒忍住就把他抱起來吸了一口。
耿嬙莫名其妙被他親親抱抱舉高高,一臉懵逼。
不是,大哥,我這紋身社會貓的歪頭殺你都遭不住?!
耿嬙覺得她有時候真看不懂鍾碭,剛剛那麼優雅的波斯貓和性感的女人對他目光灼灼,他無動於衷,自己這挺糙的模樣隨便賣個萌,他當寶貝稀罕。
這男人的審美是不是有點什麼毛病?
鍾碭搬到教師宿舍忙活了一晚上,耿嬙在旁邊看他整理收拾了一會兒覺得無趣就自己找貓窩睡了,反正現在她知道自己不是魂穿別的貓了心安不少,沒什麼煩惱睡得也快。
自從鍾碭搬到教師宿舍以後,耿嬙每晚和他相處的時間就更長了,鍾碭的家住在郊區,所以之前每次他都在往返的途中耗費了不少時間,而現在耿嬙每天晚上魂兒到貓的身上時,鍾碭就已經回來了。
特別是有一次,耿嬙晚上魂穿過來睜眼就看見鍾碭放大的那張臉,“禿禿,聽不懂我說話了嗎?”
他大抵是那天得了空不太忙,逗貓逗得正起勁。
耿嬙翻了個白眼,“喵......”
我都沒過來,你跟一隻貓說話還指着它能聽明白?
得到了耿嬙的迴應,鍾碭笑了,“你怎麼奇奇怪怪的。”
耿嬙就見着他又坐回地毯上,拿着個逗貓棒揮舞來揮舞去,耿嬙坐在那兒無動於衷,還有些鄙視地看着對面的男人。
多大人了,還玩逗貓棒。
她的冷淡讓鍾碭有些迷茫,鼓勵她:“禿禿,跳一跳,看這裡。”
耿嬙:……
或許是她看他宛如一個智障的眼神太過明顯,鍾碭把逗貓棒放到一邊,將她抱進懷裡,摸着她腦袋問道:“玩累了?”
耿嬙:……
別把我說得這麼體虛,我只是覺得幼稚而已,真不是我體力不支……
他的一雙手骨節分明確實好看,擱在平日裡耿嬙一定都能看得目不轉睛,可獨獨那雙手放在她頭上的時候,耿嬙接受不了。
你這摸一下掉點毛的節奏,我是不是離地中海不遠了?
她擺了擺腦袋,換個地方薅毛成不成??
鍾碭誤解了她的意思,當她是餓了,抱着她站起身,“給你買了新的貓糧,你嚐嚐喜不喜歡。”
貓糧……
我一個人類,能喜歡嗎?
鍾碭拆開包裝,去水池下洗了洗手,纔回到原地摸了點貓糧放在手上,“來,試試看。”
自家這隻貓講究太多,以前他無意中發現,當她吃飯時飯菜掉落在桌子上,就會被她嫌棄地用爪子掃開。
多關注了幾次後,看出她確實是個講究貓,哪怕乾淨的地面上掉落食物,她都不帶正眼看的,雖說只有她一隻貓使用這個貓食盆,每個晚上她依然會嫌棄。
明明曾經是隻流浪貓,被他養了一年都挺溫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突然成了個嬌裡嬌氣的貓大爺。
鍾碭倒不反對她講究衛生,只是太過於人性化,讓鍾碭懷疑是不是自己日常做得太過以至於貓都學會了。
他把貓糧放在手心,伸到她面前,耿嬙湊近聞了聞,沒什麼腥味,隱約還有點牛肉乾的氣味兒,耿嬙伸舌頭將一顆貓糧捲進嘴裡,咬了咬,嗯……味道還可以吧!
沒有多美味,但是如果是用來填飽肚子,還是不錯的選擇,耿嬙擡眼看到鍾碭那期盼的眼神,給面子地多吃了兩口。
鍾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瞧着她小口咀嚼的模樣,鬆了口氣,“你還真挑食,換了這麼多種,總算有你肯吃的口味了。”
“喵~”耿嬙舔了舔嘴邊,解釋道。
我本來就不是貓,我看你在強人所難!
你怎麼不從狗糧裡挑出喜歡的口味當晚餐呢?!
耿嬙吃了幾口就不肯再繼續,這幾天鍾碭花了不少時間交貓奴朋友,還真沒聽說過誰家貓挑嘴到她這個地步的,不過好歹是自家祖宗,鍾碭該寵還是要寵。
在貓食盆裡倒了一些貓糧備着,防止她半夜會餓,又把貓用飲水機裡的水換成新的,鍾碭才拍了拍手,準備今晚的課件。
誰知一回頭看見自家那隻挑嘴的貓正扒在桌子上掰扯香蕉。
人的十指掰下一根很容易,可對於貓的那小爪子來說,實在是困難了些。
鍾碭立在原地看着,只見他家貓四腳並用,使足了力氣,半晌沒弄下來,氣得她上嘴啃。
鍾碭不覺得她是想吃這個,而且覺得貓太調皮,看着什麼都感興趣,上前幫她掰了一根下來放在桌面上。
耿嬙較了半天勁,沒發現鍾碭早就注意到了自己,這會兒看見一根獨立的香蕉放在自己面前時,有些懵了。
吃,還是不吃呢?
吃的話,被他這麼看着,怎麼覺得畫面似曾相識?
……
好像……峨眉山的猴兒也是這麼被遊客看着吃香蕉的……
耿嬙猶豫了一會兒,看了看香蕉,看了看鐘碭,“喵!”
莫看我,我臉皮薄,會害羞!
鍾碭是聽不懂她的話,不然一定能笑話說城牆都沒她那張臉皮厚。
鍾碭半天不走,甚至非常感興趣地拖了個椅子坐在那看着她,耿嬙不樂意了,這擺明就是把她當雜耍團的了!
她一巴掌拍開香蕉,背對着鍾碭坐下來。
鍾碭哭笑不得,只是看自家貓奇奇怪怪的舉動樂此不疲,誰知她還是個脾氣大的。
他撿起地上那根被她拿來泄氣的香蕉,剝開皮送到她嘴邊,“可以吃的,禿禿吃一口?”
像一個哄孩子吃飯的老父親,鍾碭從沒覺得自己對一隻貓放低身段有什麼問題,柔聲哄了好幾句。
香蕉的香味就在她鼻尖環繞,耿嬙嚥了咽口水,她剛剛貓糧吃得少,肚子還有好大的空隙。
吃吧,她舔了舔脣,勸導自己,都送到嘴邊了,幹嘛跟自己過不去?!
耿嬙小口咬了一下,慢慢咀嚼,眼睛半眯起來,一臉享受的模樣。
鍾碭看着覺得挺治癒,越發覺得自己養一隻貓陪自己是多麼睿智的選擇,再大的脾氣,看她這樣一臉幸福地吃東西,都覺得那些不值得。
不知不覺,耿嬙將一整根香蕉吃進了肚子,感覺飽了不少,只剩一個香蕉皮了,鍾碭的手還舉着,耿嬙伸爪把他的手推開,擡頭看鐘碭正拿着手機偷偷錄視頻。
那滿臉的笑意,耿嬙看在他費心討好自己的份上,不破壞他的好心情,伸了個懶腰。
“禿禿真聰明,還知道不吃香蕉皮。”鍾碭樂呵呵地又摸了摸她的腦袋。
這語氣,還真是哄小孩兒……
這該不是即將步入中年的男人的通病吧?迷戀上當老父親了?
鍾碭不知她心中如何想,只是最近突然換了居住地址,總擔心她不適應。
剛從路邊撿回它的時候,雨水淋溼了它的毛髮,整個身軀瘦弱地明顯,彷彿就靠着幾根骨頭撐着皮毛,帶回家好些天都縮在沙發下,看見人就嚇得亂躥,所以那些天鍾碭都不讓親友上門,怕刺激到它。
後來養了這麼久總算是乖順可愛了,聽說貓換了生活環境會膽怯,因此他特別注意着貓的反應,白天抽空回宿舍看它的時候總覺得它還是有些驚慌失措,可晚上自己在家的時候,她就大大方方的玩鬧,和之前沒什麼不同,請教過養貓達人,說是陪伴可以讓貓有安全感。
鍾碭也接受了這個理由,每天都會特地抽空陪她玩玩,只是……他家貓好像對這些玩具沒什麼興趣。
自從住回宿舍能白天見着腦子以後,他每天都處於一種懷疑的狀態,白天的貓溫柔膽小,晚上的貓是個折騰人不嫌累的祖宗。
這……貓還有雙重貓格?
耿嬙披着個貓的馬甲,從來不擔心暴露的事兒,因此不刻意去模仿白日裡的這隻貓的行爲性格,讓鍾碭看着每每對着她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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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嬙冒着被聊天終結者凍死的危險,隔三差五地催着荀卓,緊趕慢趕總算交出了這一期的小說稿件,習慣性地摸了摸腦袋,真怕這些天急得自己揪光頭髮。
當貓的時候怕自己被薅禿頭,當人的時候也怕自己把自己抓禿頭。
做貓好難,做人也好難。
了卻心頭大事,耿嬙長舒了一口氣,靠在辦公椅上感嘆道:“這可真不是人乾的事兒!”
於欣見證了她這幾天抓耳撓腮的模樣,聞言探頭跟她八卦道:“聽骨灰級同事說荀卓以前來過一次雜誌社,本人長得格外出衆啊!”
耿嬙瞥了她一眼,“再好看的男人,需要催稿,都會變得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