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譚揚太聖走入大殿,李雲逸已經坐在了王座上。
轟!
宣政殿深處明暗分明,陰影斜打在李雲逸的身上,一股無形的威壓蔓延,落在譚揚太聖身上,讓他們忍不住眉頭微微一皺,互視一眼。
示威?
不。
李雲逸表現的更是一種姿態。
高高在上,我主沉浮。
起碼,是南楚的沉浮。
這一開場似乎已經表明,接下來的這場談話李雲逸的態度將會如何。
當然,他也沒有太過分。
太過逼迫,容易出現反彈。
所以,當看到譚揚太聖臉色露出異樣,李雲逸爽朗的聲音落下。
“請坐。”
“兩位是長輩,更是我南楚的盟友,請隨意落座,不要拘束。”
拘束?
我堂堂聖境三重天,在你面前犯得着拘束麼?
譚揚太聖無語,但還是找個位置坐了下來。
氣勢不能輸。
這是一場關於他們巫族未來命運息息相關的談話,不容有失。
雖然位置是低了點,但李雲逸都坐的那麼理所當然,他們肯定不能像南楚臣子一樣站着。
屁股剛落在座位上,譚揚直接開口。
“請王爺直說吧。”
“此事關乎重大,我和太聖長老年事已高,可經不起王爺那等玩笑了。”
太聖聞言一愣,下意識望向譚揚,李雲逸也微微側目。
年事已高?
這話說的真是清新脫俗。
這樣的話和你們聖境三重天強者有關係麼?
更何況,看太聖五大三粗,有年老體弱的樣子?
“呵呵。”
“譚長老直爽。”
李雲逸輕輕一笑,不以爲意,道。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賣關子了。咱們直言快語,彼此體諒,爭取在天黑之前定下此事。”
“你們好同巫族高層交差,本王也好斷卻這份心思。”
天黑之前?
太聖一愣,下意識望向門外。
太陽高懸。
雖然已經不是正午,但距離天黑至少還有兩個時辰……
李雲逸這是要獅子大開口?
譚揚不動聲色地嘴角一抽,似乎被李雲逸如此直言不諱的直白攪動了心境。
而不等他再開口,李雲逸言而有信,果真把話題引到了正題上。
只是這一開口,險些讓剛坐下的譚揚金聖兩人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
“青雲塔可以建在南楚之外,只不過,最近不行。”
“起碼要等大齊國滅,血月魔教於東神州徹底消失。”
“或者,等巫族與我南楚更深度的合作,本王才能放開這一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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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揚太聖聞言立刻大皺眉頭。
那得多久?
血月魔教從東神州除名?
那就意味着,第二血月離開東神州。
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決定他的去留麼?要知道,他可是洞天境巔峰,在所有至強者裡則算得上最頂尖的那一小撮……
如果他不走,巫族就一直要等下去?
譚揚眼底浮起不滿。
“太久了。”
“洞天境至強者的行爲誰能掌控?”
“王爺若是想用這種方式維繫南楚在我巫族面前的地位,未免有些太過分了。譚某人無需上稟,也知道我巫族高層絕無可能答應!”
維繫地位?
李雲逸聽着譚揚直白無比的話音,眼瞳微微一凝,臉上笑容卻更深了,搖頭道。
“譚長老誤會了。”
“本王既然把青雲塔展現出來,又豈是前輩想的如此不堪?”
“說到底,青雲塔之事,獲益最大的終究還是你巫族,也算是本王對長老與巫王大人信任的回報。”
“更何況,本王之所以這般提議,也是爲貴族好。”
“爲我巫族好?”
太聖終於忍不住了,大皺眉頭,似乎忘記了譚揚剛纔的叮囑,反問道。
這算哪門子爲我巫族好?
若是真的對我巫族好,你豈不應該直接把青雲塔的圖紙交出來,在我巫族內部直接大興土木不是?
譚揚並沒有制止太聖,因爲這也是他心裡的疑問,斜眼望着李雲逸,心裡充滿戒備。
李雲逸的話語實在是太有迷惑性了,不知不覺就讓人聽從了他的安排,他可不想上當。
畢竟,他現在代表的可不是自己,而是整個巫族!
李雲逸似乎沒看到譚揚眼底的警惕,笑道。
“如何不是?”
“兩位長老洞察秋毫,一眼就能看出青雲塔的重要與意義,可以說是不可多得的悟道寶物,對聖境之下皆有幫助。”
“但俗話說的好,寶玉無罪,懷璧有罪。實不相瞞,本王其實真的有點後悔今天當衆展現它的神威了……”
後悔?
寶玉無罪,懷璧有罪?
譚揚看着暗暗搖頭的李雲逸,眼瞳微凝。
“王爺是在擔心紫龍宮?”
“不必如此。”
“青雲塔的核心是我巫族的天地萬物道紋,即使他紫龍宮,在未得到我巫族授意之前,也絕對不敢動什麼歪心思。”
“恰恰相反,只要王爺授權在我巫族內部建造青雲塔,他紫龍宮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起壞心思,一切意外,由我巫族給你擔着!”
譚揚聲音擲地有聲,頗有一種大包大攬的感覺,充滿對巫族實力的自信,望向李雲逸的目光灼灼。
在他看來,他已經把李雲逸的話堵回去了。
暴露?
你南楚或許會怕,但我巫族絕對不怕!
可是就在這時,他卻看到,李雲逸的頭搖晃的更加厲害了。
“非也非也。”
“譚長老,本王承認,巫族的確強大,哪怕在中神州,也必然是頂尖之列,無需忌憚任何一方勢力。”
“但長老或許忘了,數千年錢那場禍亂整個南蠻山脈的入侵?”
入侵?
譚揚聞言臉色微微一變,目光灼灼地望着李雲逸。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青雲塔,還會給我巫族引來大劫不成?”
李雲逸深深看了譚揚一眼,投來讚許的目光,卻讓譚揚好一陣不舒服。
不止是因爲李雲逸居高臨下的視線,更因爲後者眼神裡充斥的肯定。
不等他追問。
“巫族爲何會成爲中神州各大頂尖勢力爭搶的對象?”
“原因無他,只是巫族太強了。如我南楚,就完全沒有這樣的壓力。畢竟,誰會戒備一個身在東神州這等貧瘠之地小小的王朝呢?”
李雲逸款款而談。
“所以,巫族會被各方注意。”
“縱然這些年,他們礙於南蠻巫神大人的規矩,再也不妄想踏入南蠻山脈半步,生怕引動南蠻巫神大人的怒火,但,對於巫族的關注,我想,這些年他們應該沒有半點改變。”
關注?
譚揚眉頭深深皺着,明顯對李雲逸這說法不信任。
“但王爺也說了,他們不敢堂而皇之進入我南蠻山脈……”
“是不敢。”
話沒說完,李雲逸直接將他打斷,話語中驀地多了幾分鋒銳。
“但,也只是暫時不敢罷了。”
“更何況,他們不敢進來,貴族,總是要出去的吧?”
出去?!
譚揚聞言眼瞳驀地一顫,想起自家巫族最近的最大計劃……
入主中神!
不錯。
他們的確要出去,因爲南蠻巫神所說的那場大劫。
正當他心神突然混亂時,李雲逸的話再次傳來。
“既然要出去,並且選定中神州,譚長老認爲,他們真的會任由巫族如此順利的實施計劃麼?”
順利?
當然不會!
這一點甚至不用李雲逸說,他們巫族內部就有這樣的判斷。
譚揚臉色凝重,直視李雲逸,充滿壓迫。
“所以我巫族纔要更強!”
譚揚再次表達出對青雲塔的堅定。
李雲逸搖頭。
“巫族當然要更強大,才能應付日後的危機,本王當然明白這一點。同樣,這不正是貴族同我南楚聯盟的原因麼?”
“天魔軍,的確是巫族最好的試煉對象,而我南楚也樂意爲貴族設下這樣的平臺,因爲在血月魔教這件事上,我們有相同的目的。”
“不止當前,巫族若是能成功入主中神州,對我李某人也是好事一樁,背靠大樹好乘涼,何樂而不爲?”
李雲逸搖頭晃腦的說出自己的心思,譚揚雙眸眯起,似乎更加不理解了。
“既然如此,王爺爲何還要一拖再拖?”
“讓我巫族強大起來,擁有對抗中神州各大勢力壓迫的實力,對南楚來說豈不是好事一樁?”
李雲逸聞言笑了。
“拖?”
“譚揚長老真是誤會我李某人了。”
“既然這是我南楚與貴族之間的共通利益,對我南楚也是好事,若非必要,李某人豈會不答應?”
“只是因爲,現在確實不是好機會。”
“青雲塔,對貴族來說,是機緣,但也是災劫。”
李雲逸聲音變得凝重起來,似乎完全站在了巫族的立場上,循循善誘。
“難道兩位長老不認爲,這段時間,巫族的動作着實太大了一些麼?”
太大?
這是什麼意思?
太聖聞言一愣,很是不解?而譚揚則眼瞳微微一縮。
“紫龍宮?”
“你的意思是,紫龍宮已經知道我巫族即將出世的消息,甚至知道我巫族要入主中神州的計劃?”
“是那莫虛說的?”
轟!
一股浩蕩的威壓驟然從譚揚體表騰起,如驚濤駭浪,滾滾翻騰。
一瞬間,就連李雲逸都感到呼吸一滯澀,周身氣息蒸騰,數道奇異光華連閃,抵禦這突如其來的壓力。
“譚長老,不要衝動!”
“本王願用性命擔保,莫虛長老絕對沒有向紫龍宮稟報此事。”
“譚長老是在懷疑我李某人的人品,還是質疑自己的實力?”
質疑自己?
李雲逸的警告頗有一種驢頭不對馬嘴的樣子,可當這句話傳來,譚揚身體一震,突然輕易了氣機,深深望了李雲逸一眼,拱手行禮。
“王爺莫怪,是譚某人唐突了。”
“他,應該沒有這個膽量。”
是的。
沒有這個膽量。
這纔是譚揚安靜下來的原因。
因爲他突然想到,今天新兵營時,莫虛也在場。如果後者真的把巫族動向傳給了紫龍宮,他真的敢在這裡待下去麼?
肯定是不敢的。
因爲巫族肯定不會放過他。
可是,面對譚揚這道歉,李雲逸顯然並不滿意,聲音變得更加冰冷起來,近乎無情。
“僅此一次!”
“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莫虛長老既然已經得到本王認可,本王絕不希望有人懷疑他的人品!”
“這一次,本王可以接受譚長老的道歉,但是下一次……巫族,就不再是本王的朋友了!”
轟!
一股浩蕩的威嚴從李雲逸身上爆發,席捲整個大殿。
譚揚太聖兩人立刻臉色一變。
當然不是因爲李雲逸的氣息強大到讓他們都感到了壓力,而是因爲,李雲逸這番話裡蘊藏的強烈意志!
堅定如山。
不容更改!
讓他們毫不懷疑,倘若他們再次質疑,李雲逸真的能做出這種事,爲了區區一個莫虛,和巫族徹底撕破臉!
值得麼?
在譚揚看來,這肯定是不值得的。區區莫虛,又如何能同他們巫族相比?
可是。
李雲逸偏偏就這麼做了。
一聲喝令,如同天音!
就像……
今天他們的這場談話,因爲他對莫虛的幾句非議,已經徹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