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譚揚怒目圓睜,如擇人而噬的雙眸死死盯着李雲逸,怒火中燒。
尤其是當他想到,李雲逸所建青雲塔所用根基還是他天地萬物道紋爲基礎,一張臉漲的更紅了,雙眼赤紅,幾乎要滲出血來。
但是。
他不能說。
哪怕李雲逸擡出青雲塔懟他,他也不能說!
一旦開口,李雲逸直接歸還天地萬物道紋,直接拒絕在巫族內部建立青雲塔,到那時候,吃虧的可不止是他一人,更有整個巫族!
關乎巫族未來命運。
這個鍋,他背不起!
可他又無法反駁李雲逸這些話……一時間,譚揚幾乎憋屈到了極點。
正在這時,太聖終於反應過來,沒想到李雲逸的反擊竟然如此犀利,連忙上前圓場。雖然他對譚揚最近的某些做法很是不滿,但不管怎麼說,譚揚畢竟是他巫族長老,更是勞苦功高,他不可能坐視不理。
“王爺莫怪!”
“譚長老也是心繫我巫族……畢竟,天魔軍實力不容小覷,其食人血肉的特性更是世間公敵,我巫族當然也不能作壁上觀,只是想爲當前大局多出一分力而已……”
“多出一分力?”
太聖本以爲自己出面會讓氣氛緩和幾分,卻沒想到,不等他話說完,李雲逸已經冷目望來,充滿不屑。
“出一分力,就索要七成天魔?”
“箇中心思,太聖護法又何必強行解釋,難道真以爲本王是傻子不成?”
李雲逸冷冷望向譚揚,聲色鋒銳。
“不戳破,那是給你巫族面子,不要得寸進尺!”
“想通過率先研究出天魔軍的弱點,以壓制我南楚?譚長老,我敬你一生無私,所爲皆是爲巫族考慮,但不要忘了,這裡是我南楚地界。而活捉天魔,也是本王的計劃!”
“還是說,巫族敢於站出來,向天下承認,這是你巫族所爲?!”
“你敢讓血月魔教,敢讓第二血月聽到麼?!”
血月魔教!
第二血月!
李雲逸此言一出,譚揚太聖兩人瞬間色變,難以置信地望向對方,不敢相信,李雲逸竟然把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並且……
不敢!
他們絕對不敢!
他們之所以選擇和南楚結盟,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要以南楚爲表面,是真的不敢直接挑釁一個洞天境至強的脾氣。
這是他們巫族的一道紅線!
而南楚,它是東神州的一員,無法逃避血月魔教的利刃出擊,正符合他們巫族的利益,也是他們最想看的局面。
所以。
哪怕李雲逸說的更難聽了,他們一時間竟陷入沉默,唯有怒目而視,根本無法反駁。
而顯然,李雲逸卻並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他們,就像是終於忍耐不住,冷嘲熱諷道。
“有本事就當年硬剛,暗地裡出陰招算什麼本事?”
“堂堂巫族長老就這點能耐,是不是太給巫族丟臉了?”
太聖臉色立刻一變。
“王爺,過分了!”
“我巫族光明磊落,雖有心思,但絕對沒有半點對南楚不利之心!還請王爺收回這番話,以免我巫族誤會……”
“誤會?”
李雲逸看着激動的太聖,冷冷一笑,瞥了一眼一旁冷若冰山的譚揚,直接打斷。
“巫族到底是怎麼想的,本王不知道。但譚長老所作所爲,本王可是一清二楚。”
“新兵營歡迎巫族衆將之前,其實本王對譚揚長老的印象還不錯,對巫族忠心耿耿。但之後……”
“哼!”
“處處針對本王不說,今日還這般針對我南楚。真以爲,這普天之下都是你巫族疆土不成?”
轟!
李雲逸聲音越來越高,到最後,幾乎聲如雷霆,砸在譚揚太聖兩人心頭之上。太聖整個人驀地一震,知道原來李雲逸一直都知道譚揚的心思,立刻忍不住朝譚揚看了一眼。
不忍。
糾結。
無奈。
充滿各種情緒的複雜,完全表露出了他此時的心情。
你還以爲自己做的很隱蔽?
其實,人家全都知道,只是沒點破而已!
眼看譚揚怒不可遏,似乎要開口反駁,太聖終於忍不住了。
“夠了!”
譚揚驀地一震,訝然望向太聖,只見後者冷冷看他一眼,什麼都沒說,扭頭望向李雲逸,眼底的複雜更濃了。
這個年輕的有些過分的青年……
太狠了!
太聖確定,李雲逸今天之所以突然爆發說出這些,肯定不是憋了一天兩天了,否則也不會如此強烈。
而他更確定的是……
不能讓眼前這一幕繼續下去了!
再讓李雲逸說下去,不僅譚揚顏面無存,就連他整個巫族的聲譽,恐怕都要一落千丈!
所以,哪怕心裡再複雜,太聖還是朝李雲逸一拱手,道。
“譚長老做法是有些過分,但也請王爺不要質疑我巫族誠意。”
“王爺大能,我等自然一清二楚,佩服非常。但,天魔軍畢竟是天下大敵,王爺再強,也不過一個人而已,能力終究有限。”
“所以,關於研究天魔之謎的分配,王爺既然不滿譚長老的提議,不知王爺想如何分配?”
太聖再次把話題引到當前關於靈舟內那些天魔軍分配的問題上,眼眸清澈,絲毫不避的望向李雲逸。
李雲逸眉頭輕輕一揚,望向太聖的視線有些驚訝。
好手段!
太聖此言看似簡單,其實一點都不簡單。不僅三言兩語就轉移了話題,更保住了譚揚。將譚揚和巫族掛鉤,這不就是說,自己沒有處置他的權利麼?
太聖看似是把這分配的權利送到了自己手裡,但其實這更是一個燙手山芋。
如果自己說出的比例對南楚有利,巫族自然就佔據了輿論的上風,若是自己研究不出什麼東西,巫族再行發難,自己則無話可說。
但若是還以譚揚剛纔所說比例分配……豈不是意味着自家南楚最終還是屈服了巫族的淫威?
智慧!
直接中充滿智慧!
李雲逸深深望了太聖這個三大五粗的漢子一眼,笑了。
太聖此時的表現着實有些出乎意料,證明這個看上去愚鈍的漢子其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但。
既然敢於說出那番話,李雲逸又豈會沒有半點準備?
輕輕一笑,李雲逸開口。
“簡單。”
“還是以譚長老所說的比例分配即可……只不過,本王有個條件。”
嗯?
還是譚揚所說的比例,三七分?
此言一出,不止是太聖一愣,身後的譚揚更是眼瞳一凝。
“什麼條件?”
太聖開口,望向李雲逸的眼神充滿警惕。他知道,李雲逸這番話最重要的不是比例,而是最後一句話!
他嗅到了坑的味道!
所以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話。
“還請王爺提出的條件不要太過分……”
李雲逸看着緊張的太聖,輕輕一笑,擺手道。
“放心,絕對不會太過分。”
說着,他望向譚揚。
“既然巫族想要其中七成,想必是對自家的手段相當自信,認爲肯定能從中查出天魔之秘。既然如此,不如就請譚長老與本王賭一把。”
“不計時間,我們雙方誰若是能在第一時間探查出其中秘密,就算勝者。而另外一方,則要負擔起日後針對天魔軍所有戰備的一切資源,如何?”
賭約?
李雲逸的條件,竟然是一場賭約?
太聖聞言驚訝,望着信心滿滿的李雲逸,先是一陣錯愕,而後突然心頭一震,感受到一絲不祥。
“糟糕!”
可不等他做出任何動作。
“好!”
身後,陰沉堅定的聲音響起,太聖心頭猛地一突,扭頭望去,看到譚揚閃爍着紅芒的雙眸。
“我和你賭!”
譚揚,果然答應了!
太聖瞬間大急,連忙插嘴。
“長老莫急!”
“此事關乎我整個巫族,如何能這般答應?”
“王爺,還請再給我們些許時間,待我詢問吾王之意後,再給王爺一個答覆!”
太聖說話間,連連衝譚揚使眼色。
這是陷阱!
難道您看不出來麼!
可這時。
“不用!”
不等李雲逸回答,譚揚已經粗暴的打斷太聖的話,冷冷道。
“如果老夫輸了,這份資源,由我幽魂族出!”
“我巫族秘術,又豈是隨便什麼人可以質疑的?!”
太聖聞言面色立刻一沉,望着譚揚陰沉如水的臉色,剛剛揚起欲要阻止的手臂僵在半空,半句話說不出來。
因爲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阻止了。
哪怕就是他現在把這消息傳出去,只怕巫族高層也會同意譚揚的決定。
揚巫族之名!
絕對不慫!
更何況,譚揚願意自己承擔其中風險,他們又如何能阻止?
太聖臉色陰沉地望向神色自若,似乎早就知道譚揚會答應的李雲逸,心裡突然更多了幾分忌憚。
是的。
他斷定李雲逸早就準備好了這一手,並且自信,譚揚肯定會答應。
畢竟。
這是一場秘術之間的較量,爲其奉獻一生的譚揚如何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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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陷阱。
爲了證明自己,爲了壓李雲逸一頭,他也會咬牙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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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謀算!”
“好深的心機!”
如今太聖最想知道的卻是,李雲逸究竟是什麼時候想到這場賭鬥的?
是在譚揚提出索要七成天魔軍的時候,還是早在之前就有了這樣的打算?
如果是前者,太聖只能說李雲逸思緒敏銳,反擊得當。
但如果是後者……
那李雲逸的城府,就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時。
當太聖陷入內心思付無法自拔之時。
“好!”
李雲逸惜字如金,一句話直接敲定這賭約,卻再也不看譚揚一眼,目光重新落在身前於良等人身上,眼神也變得溫柔起來。
“能一舉拿下這麼多天魔軍士,只怕不是一個個抓起來的吧?”
“之後,你們又遭遇了什麼?”
之後?
什麼之後?
太聖譚揚皺起眉頭,狐疑沉重,望向李雲逸的眼神驚疑不定。
難不成,李雲逸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候,還真的離開過宣政殿,和於良他們有過交集?
只是不等他們思索出個所以然來,於良一震,似乎纔剛從李雲逸譚揚的言語碰撞中醒來,驚訝望了李雲逸一眼,眼底閃過一抹欽佩。
“王爺明查。”
“此行,我等確實另有收穫。”
“這些天魔軍也不是我等一一擒下的,而是……”
於良眼底閃過一抹精芒,似在追憶那天的兇險,一翻手,從懷裡掏出一張紙。
“根據王爺指點,我們找到了一方魔坑!”
“那魔坑周圍,更有無數鮮血凝化的溝壑,形成一方複雜的圖案,也被我們帶回了。”
魔坑?!
於良他們竟然找到了魔坑?!
此言一出,太聖譚揚心頭一震,訝然失色。只是,當後者的視線下意識朝於良手上的那張紙看去,下一刻,譚揚眼瞳一縮,臉上泛起潮紅,真的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溝壑?
不!
那哪是什麼溝壑?
是陣法!
是陣圖!
是魔坑的陣圖,定然也和天魔之秘息息相關!
再想到自己剛纔和李雲逸剛剛定下的賭約……
譚揚臉色一白,險些直接背過氣去,望向於良等人的眼神也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似乎在說……
你們。
究竟是哪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