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邊的一處茶棚,有六七人正在裡面歇涼飲茶。
其中最惹眼的,就是衣色一青一白的兩位貌美無雙的天仙美人。
穿白衣的女子,看上去端莊一些,有着一種慈悲超然的氣質,青衣女子在那白衣女子身邊,自稱爲妹,性子和氣質,都冷冽一些。
這兩位美麗女子,坐在同一張桌子上,飲着茶水。
就在這時,一個身披袈裟,白鬚垂下的老和尚走過來。
白衣女子看到那老和尚,臉色變了一下,就想帶着青衣女子離開。
只是,還未等她的臀擡起,那老和尚就來到她們這張桌子坐下。
“和尚,你要做什麼?”
青衣女子看到老和尚這般沒規矩,柳眉倒豎,怒聲質問。
老和尚一臉慈祥:“我想給你們講一個故事。”
“不知二位,有沒有耐心聽一下。”
白衣女子面對老和尚略微不自然,聽到他這話,道:“請講吧。”
青衣女子疑惑看了白衣女子一眼,心有疑惑,卻沒有把心裡的話問出來。
突然有一個老和尚出現,還要給她們講故事,明顯不正常,但是,她這個姐姐願意聽,那麼她也沒意見。
白衣女子正是千年蛇妖白素貞,青衣女子則是有着八百年道行的青蛇小青。
老和尚微微笑了笑,緩緩訴說。
“一千年前,我去靈山,如來佛祖對我說,我修行圓滿,可在靈山,做一尊佛。”
小青的性子本來就古靈精怪,一聽到這話,差點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如果一千年前,這個老和尚就能在靈山成佛,何以今日,他還在人間行走。
可見,和尚也不都是不打誑語的。
眼前這個老和尚,不就是一個不老實的嗎?
小青的心思,有些跳脫。
白素貞及時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了她一下,沒讓小青失態。
老和尚接着道。
“但是,靈山非我願,所以,我對佛祖說,我喜歡上了一女子,不會留在靈山。”
“佛祖問我:你有多喜歡那女子?”
“我說,我願化身石橋,受那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只求她從橋上經過。”
小青忍不住評論:“喲,還是一個花和尚啊!”
白素貞有些無奈的看着老和尚:“大師,這話不是佛祖的大弟子阿難所說嗎?”
老和尚一臉的坦然:“不錯,但我當時不知道,也不知怎麼,我就說出了這話,來表示我不願到靈山做佛的決心。”
“結果,佛祖因此,說我與佛有緣。合該做他的弟子。”
小青問:“那後來呢?”
雖然她認爲這是一個虛構的故事,但是,既聽了故事,卻不知道結局,未免有些勾的人心癢。
“我百般拒絕,回到了凡塵之中。”
老和尚說着,溫和的看了白素貞一眼。
“佛祖想度我,而我想度她。”
白素貞在老和尚這個眼神下,感覺怪怪的,忍不住問:“大師,爲何不願成佛,拒絕得道?真是因一個女子?”
就算這只是一個故事,也未免是一個過於奇怪的故事。
凡間衆生,每一位都在期望得道成仙,成佛做祖。
一名和尚,既然上了靈山,還得到如來佛祖青睞,卻又爲何,將他所追求,好不容易要得到的東西,全部推開。
這個故事,太不合常理。
老和尚微微一笑:“我若成佛,走的便是如來佛祖的道,但是,我有我的道,如來佛祖的道,與我何干。”
“知道如何得道,該得什麼道的,只有自身,其餘的仙妖人鬼神,都無法給你建議。”
“若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別人又怎麼會知道呢?”
老和尚說完這話,站起身來。
白素貞身體緊繃住,已準備好動手打架,但是,老和尚卻轉身離開。
在那老和尚的胸口,有一朵元神黑蓮飛了出來。
元神黑蓮罩在老和尚的頭頂。
那老和尚每走出一步,他的模樣就年輕十多歲。
七步之後,老和尚已經變成了一個十六七歲的俊俏小和尚,肌膚勝雪,氣質超凡若謫仙。
這七步之內,他經歷了老年,中年,青年,少年。
老和尚變成小和尚之後,回頭看了白素貞一眼。
白素貞的心房顫了一下,情不自禁的,擡起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而那小和尚,這個時候,已經消失無蹤。
茶棚裡的凡夫俗子,回過神來,紛紛向着小和尚消失的方向跪倒在地。
“拜見神仙,拜見神仙——”
衆人拜神之時,白素貞已帶着小青離開。
山林之中,小青跟在白素貞的身邊走着,看着白素貞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她有些在意的問:“姐姐,你從剛纔就有些奇怪,怎麼了?”
自從見到那老和尚之後,白素貞的表現就有些奇怪。
小青很想搞清楚,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白素貞握了握拳,道:“方纔的那個和尚,與我有點過節,在茶棚看到他的時候,我還真擔心,會和他打起來。”
小青馬上問:“姐姐,那個和尚怎麼得罪你了?”
她自襯對白素貞的性子是有些瞭解的,雖然白素貞是一個妖怪,但實際上,她在德行上,和有道真仙比起來,那也沒差。
所以,剛纔的和尚和白素貞有過節,在小青的心目裡,那肯定是和尚的問題。
白素貞嘆道:“是我年輕的時候不懂事,得罪了他。”
“當日,我無意間看到靈山的使者,賜下仙丹給他,一時起了貪念,盜了他的仙丹。”
“真要計較起來,是我奪他機緣,阻他道途,我們之間,有着不死不休的大仇。”
白素貞的言語中,有些懊惱。
如果是今時今日的她,肯定做不出那樣的事,但是,當初她德行不足,性子未被打磨過。
看到靈山使者賜下來的仙丹,哪裡還能顧得了其它。
再加上她和法海之間,還有宿怨,才把事情做到那一步。
“姐姐,奪人機緣,阻人道途,確實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小青說到這裡,有些奇怪:“但是,我看那個和尚剛纔的樣子,似乎對你並無仇恨。”
“他剛纔講故事的時候,不是說過,靈山佛位,非他所願嗎?說不定是你想太多了。”
白素貞未語,想到和尚方纔的那一次回眸,她的心,有一種特殊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