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這真不能要
第二天的專題節目，側重民族唱法，但也讓荊小強露了臉。
青歌會實際上是國內美聲唱法的一個重要窗口。
全靠滬音這邊推動起來跟國際接軌的重點。
在此之前幾十年，國內是自創的民族唱法因爲各種原因要更主流點。
這點從青歌會三大類別，民族唱法人數幾乎佔了總量一半就看得出來。
土洋之爭一直沒停歇過。
如果不是改開，美聲連這點機會都沒。
至於通俗類唱法，純粹屬於這幾年受到港臺影響纔開始的第三類，國內專業高校到1990年都還壓根兒沒這個獨立專業。
荊小強是無知者無畏，纔對周晴雲大放厥詞。
換個脾氣火爆、自視甚高的聲樂教授，沒準兒會叫他滾蛋。
但周晴雲經過這些年推動美聲的艱難，早就知道韜光養晦纔是王道。
荊小強無意中沒參加民族唱法，她就夠高興了。
這就等於是三國，她寧願荊小強是美聲加通俗的王者，也不希望他參與到民族唱法的陣營去，徹底打壓這邊。
哪怕是推動了通俗類的提升，也能改變民族唱法力壓美聲的局面。
這就是站在各自立場上的博弈。
所以在專題節目中不動聲色的談到荊小強的唱腔，更適合美聲、通俗，沒有參加民族類的原因。
荊小強在臺下跟幾位姐姐談笑風生的鏡頭，也被特寫了下。
馮曉夏這回就跟同學們一起，在周圍突然爆發出來的巨大起鬨聲中，臉蛋緋紅的確認了真是那傢伙，又壯了不少。
沒人覺得荊小強和那幾位已經有些名氣的軍裝姐姐有什麼曖昧。
主要是好奇比賽完了，荊小強會不會來看女朋友。
馮曉夏都來不及擔心哎呀要不要丟面兒，聽平京的同學分析了這應該就是在磚兒電視臺。
至於具體磚兒電視臺是什麼樣，分什麼部門樓層結構, 林大女生馮曉夏根本覺得不重要了。
滬海那麼大, 她就憑個地址還不是找到了小強。
沒事兒！
隔天一早把自己拾掇了下，帶了瓶自己這些日子折的滿天星，就去找荊小強了。
一寢室的室友就像看出徵的穆桂英那麼景仰！
但沒想到的是，磚兒電視臺下已經人潮洶涌, 滿滿的都是各種歌迷愛好者, 希望能看見那些歌手。
甚至還有人把大量的詞曲寫在大白紙上掛電視臺圍欄鐵架子上，希望歌手能唱唱自己寫的歌……
這真是個充滿理想和浪漫的時代！
沒那麼多功利心跟炒作, 也沒有資本和專業公司來搞套路。
公園裡都有不少人把自己的詩作貼牆上欄杆上, 大聲誦讀吸引同好搞詩社。
畫畫的也在美術館展覽館外面路邊搞自己的自發性畫展。
喜歡唱歌的來看看歌手，給他們提意見展示自己的歌曲有什麼稀奇？
只是這種情況下, 平時還算能勉強自由進出的電視臺, 就完全嚴查防備。
姑娘有點傻眼。
但她跟那些追求歌曲或者想看看歌手的狂熱歌迷不太一樣，目標明確，意志堅定。
人家只是來碰碰運氣, 試試看能看見誰。
她是既然來都來了，那就要想辦法去找見。
其實她都沒意識到，滬海之行真的從本質上已經改變了她不少東西。
進不去沒關係，那就順着電視臺外圍找突破口啊。
看着嬌柔的小姑娘，執拗起來可有勁了。
這正面兒看着宏偉巨大，管控嚴格, 那咱就走後面。
小強不是說了嘛, 所有的大場面，還不都是普通人組成的。
以前想都沒想過的滬海機場, 五星級大酒店，走過一次就不會那麼遙不可及了。
不聲不響的慢慢順着牆根走。
磚兒電視臺多大呀，方圓一里見方呢, 她也不着急，慢慢繞到後面就發現這邊還有宿舍小區, 守門的沒那麼緊密。
她這看着跟路邊小姑娘似的乾淨整潔又文靜的樣子, 壯着膽子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看門老頭兒居然就沒問。
也許這就是到平京來讀書的意義, 明白了首都不光是宣傳畫上光輝的樣子，也是一塊塊磚頭建成的城市, 還有很多髒亂差的板房跟荒地呢。
心頭嘻嘻笑的馮曉夏，愈發放寬心，開始悠哉悠哉的到處逛！
宿舍小區總有連接到電視臺跟周圍建築的便道、後門，又不是啥防控時段, 主要還是這樣個小姑娘沒威脅, 居然讓她反過來從後門逛進電視臺了！
實際上青歌會根本就不在電視臺, 或者說這幾天荊小強從來就沒踏足過電視臺。
很多人心目中的電視臺其實分很多部門，包括媒體中心、對外酒店這都屬於臺裡的第三產業, 那年頭可流行了。
在旁邊自立門戶，很多新設備、新演播廳都在這邊, 畢竟電視臺大廈也有幾十年歷史，很多東西都修修補補也跟不上趟。
但偏偏就是這天，預賽完成，各類別都決出了前九名進入最後電視直播的階段。
電視臺召集六九五十三位選手, 和評委們一起參觀電視臺大廈，順便熟悉瞭解直播規範, 算是強化思想工作, 千萬別出岔子。
接下來就是每天一個單項, 九首歌大概一個小時左右的節目, 將佔據磚兒電視臺最黃金的新聞後時段。
就問這種娛樂圈推薦位廣告位力度, 後世還有嗎？
然後荊小強還比大家都多點……
自然也就成了這趟會議的矚目焦點，磚兒電視臺現在僅有的一臺斯坦尼康，也就是攝影機穩定器，便於在移動式拍攝中保持畫面穩定的進口設備，九十年代在整個國內影視業都是稀罕玩意兒，這時候都跟着他拍！
如果不是兩世爲人，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有幾個頂得住這樣的尊崇感受？
之前白蓮婷個別同學的心態是敗落，這種捧殺其實更狠。
荊小強更不想再來了，愈發小心翼翼的混在其他男歌手中間，儘量跟人打成一片。
讓遠處挽着周晴雲的小白同學一陣陣翻白眼, 是誰在牀上說要支棱起來，要老子就是牛逼天下第一的。
穿起衣服就裝小了。
瞧瞧這德性……怪可愛的。
其實包括電視臺那邊在內，都是這種感覺。
這年紀，如此成熟謙遜，跟他的才華一樣難得。
各方都是好評，周晴雲當然是再滿意沒有, 還能抽空觀察小白，這會兒想的估計都是到底是跟這姑娘在一起，還是滬海那誰，等等……小強要是爲了這異地戀，或者跑平京來那不是因小失大嗎？
特別是看着白蓮婷那掩飾不住的眷戀笑意，周教授的警報開始嘟嘟嘟。
然後就恰恰這時候，衆人散步似的走出電視臺大廈一樓大廳，準備步行穿過幾百米，回到媒體中心大廈那邊去。
穿着件極爲普通，甚至有點肥大防寒服的馮曉夏，就站在一人多高的花盆綠化後，閃身出來：“小強……”
她沒那麼多算計，也沒那麼多大局觀，更想不到會不會造成影響，反正看到，眼裡就只有荊小強了。
眼圈更是不知爲什麼忽然就紅透浸出淚花來。
一看就是千里尋夫的戲碼！
走在這邊的歌手們齊刷刷回頭看荊小強，有人還馬上招呼保安。
其實就在大廳門邊，保安懊惱極了，感覺這是從畫片裡跳出來的狐仙嗎，剛纔怎麼就沒看見呢！
慘了慘了，這下肯定要受處分，同行的電視臺領導都轉頭看過來。
荊小強卻哈的一聲笑出來，跟幾個月前看見那個滿頭汗水沾溼頭髮，找到排演廳的那個清瘦身影一樣驚喜。
他的確是從沒想過來了平京就去撩馮曉夏，沒準兒人家已經開始新的生活了。
但既然找來了，絕對高興。
搶在保安之前跳過去，表情輕鬆的笑着拉了她對保安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帶過來叫她等着我，多一會兒沒看見我有點慌，小地方人沒見過世面。”
這種小場面的日常情商，荊小強絕對不缺。
但是要上升到老周他們那個高度去面面俱到，那是謀略，兩回事。
保安果然大鬆一口氣，不是他的責任就好……
電視臺的大小領導也轉過頭去不注意這種小事情了。
唯有周晴雲馬上情不自禁的摁住了自己胳膊上的手，可能生怕這小白姑娘發作。
卻聽見白蓮婷滿是揶揄：“矮亞，這真是挺緊着的，見識了見識了！”
就是那種津門人把慍怒隱藏在談笑中的諷刺味兒，十足真金！
但絕對不會當場發作，那不體面。
可把錢姐他們虛驚一場，都差點過來圍馮救荊了。
然後跟其他人一起八卦的伸長脖子，看荊小強親熱的摟住那小姑娘肩膀，一點都不避諱！
這年頭公開場合還是比較保守的。
更多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白蓮婷這邊來。
這姑娘就更是和周教授有說有笑了。
殊不知這番操作，頓時讓她在周晴雲心目中分數飆升：“你畢業以後是怎麼考慮的？”
白蓮婷也恰恰因爲這句，瞬間把剛纔的怒氣值消散殆盡，真心輕鬆笑：“回津門啊，不遠嫁是我們的老話兒呢，何況您看看他這樣的，真跟他戀愛結婚，心得多大呀？”
周晴雲居然鬆口氣，只要不讓徒兒在情海中受傷折騰那就好：“也不是，也不是，他在滬海還是蠻規矩的……”
昨晚見識了不少少兒不宜，耳朵緋紅招式的白蓮婷笑出聲來：“您說什麼都對！”
這男人更不能要了。
她一點悲憤的情緒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