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價顯得太沒誠意，再加上這姑娘貌似腦袋拎不清，範連城瞬間失去交談下去的興趣。
就在瞧見那棟黃金花園大廈的瞬間，其實他挺喜歡那棟樓的“復古”造型，然而大家都是搞地產生意，不到十萬平米建築面積，價格開出三十億人民幣左右，着實太高。
別說從去年十月份到現在，房地產市場大環境不好，就是環境最好的那段日子，市場價都賣不出這麼高。
去年年初港城老李在周邊拿塊地，雖說位置比黃金花園大廈稍微差點，但樓面價不過一萬人民幣出頭，即使算上去年房價上漲，樓面價最高不過一萬四五。
更別提對方還不願意承擔交易期間的稅費，因此範連城才這麼不耐煩。
送客後，拿着咖啡杯站在落地窗邊思索片刻，來到書桌前按了個電話鍵。
沒一分鐘，行政助理秦芷就走過來，腿長就是有優勢，一路上都是回頭率，她推開門後問範連城說：“有事找我？”
範連城招招手，也指着那棟樓告訴她：
“幫我查一下，從拿地開始查，一直查到開發商最近的狀況，越詳細越好。
順便看看中心綠地這一圈，還有沒有待出售的便宜土地，我總覺得這片中央商務區還有發展，最近記得多派人盯着些重點地塊的動向，尤其是資金出問題，打折急售的那些，一條消息都別放過。”
秦芷助理往遠處看了眼，告訴說：“旁邊一圈全是銀行，寸土寸金的寶地啊，剛剛那姑娘瞧着也就二十歲出頭吧，我覺得好像有些自閉症，有個朋友家弟弟也這樣，只不過比她更嚴重些。”
“......自閉症還出來談生意？”
範連城語氣驚奇，隨即嘆氣道：“我現在有負罪感了，你趕緊找人幫忙盯着些，免得出什麼事，跟我要價四億美金，還只要美金，建面不到十萬平米，算是被我趕出去了，千萬別突然想不開纔好。”
說完發現，秦芷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眼神，他繼續說：“我當時也跟你一樣，覺得太貴了。”
“不是，我在想你居然連小姑娘都欺負。”
“誰知道她有那病，我從沒接觸過自閉症患者，就說性格怎麼那麼奇怪。你有這時間數落我，不如趕緊跟過去看看，如果能派人跟蹤一下那更好，我想知道她還會去找那些公司接盤，周圍寫字樓租金挺高，其實花四億美金拿下來，從長遠看不一定虧錢。”
秦芷一邊打電話，一邊開口說：“價格高了點，往下壓一壓其實還行，找那些銀行或者金融公司，只要裡面弄好，很容易整棟租出去。”
範連城無所謂聳肩：“算了，有這錢不如把摩天大樓蓋起來，兩份概念圖到現在還在我抽屜裡......”
見秦芷突然豎起根手指，範連城下意識閉嘴。
等想到這裡是自己辦公室，不由暗自嘆這位執行助理氣焰太盛，太囂張了。
意外聽見電話裡傳來馮大發聲音，老馮在秦助理面前只能點頭聽吩咐的命，乖乖答應現在就去樓下，找那位拎着個橘色皮包的姑娘，然後跟蹤調查她的去向。
等秦芷跟他說完，範連城才暗歎說：“馮大發他命苦，平時在我這油嘴滑舌，一碰到他老婆，或者你這類性格強勢的女人，立馬沒轍。”
秦助理冷哼了聲，嘴裡說道：“我覺得蠻好，你這種大男子主義不招人喜歡，不過老馮平時真的太閒，每次看見他端個茶杯玩鬥地主，我都想把他從辦公室裡踢出去，要不然送到你自己的公司裡吧，剛好讓他們夫妻倆一起工作。”
“我又不傻，在龍城是一幫股東養着他，到我那可就是我自己掏錢養着他了，還有啊，我不圖讓你喜歡，你怎麼看待隨便你。”
範連城平時喜歡讓老馮乾點雜活，不過他也知道那傢伙屬於陀螺性格，要用鞭子抽纔會轉幾圈，一沒人盯着就偷懶，典型的老油條。
被他最後這句話嗆住，秦芷只憋出句：“你這賬倒是算得精明，待會兒把文件拿來給你簽字，還有啊，按照歐洲小鎮風格打造，海棠灣那塊地的建造成本會增加。”
“沒事，漂亮就行，到時候拉高價格往上賣。人們提到國內熱帶度假聖地只會想到它，那麼多外地人涌過去，應該不缺有錢的買家過去投資。上回我看見亞龍灣高爾夫球場，環境真沒話說，到附近找找地，價格便宜就繼續囤，公司不通過，我自己也敢去拿，只要營銷做好了肯定不愁沒買家。”
“我記得那個高爾夫球場，離海邊的朗庭·龍城酒店很近，前年冬天去過，那時候我們公司的酒店剛開業，免了我家的住宿費用，和我們這裡的寫字樓不同，那座朗庭·龍城酒店外形很古典。”
範連城知道酒店在哪，光看地圖印象不深，回了句：“等過段時間放假後，要是沒地方去我就到那裡住幾天，順便考察生意。”
如果不是親自幫忙報銷那麼多吃喝玩樂的賬單，秦芷說不定就信了“考察生意”。
身爲地產項目一把手，範連城這半年來時不時出門走走，尤其是前段時間來回四九城途中，真讓範連城對國內各個重點城市的發展，有了更深瞭解。
途中順道去幾個小城轉悠完以後，他覺得可以深耕，因爲有錢進入一二線城市的人口畢竟是少數，更多則是鄉村人口往小城轉移，而且競爭力度也小，龍城集團的品牌實力很有優勢。
甚至產生一個想法。
覺得在小城市建造高檔酒店，或許更加有市場，國人就講究個面子，花個三四億建造一座酒店，很可能成爲人口百萬以下小城市裡最高端的酒店，容易吸引到客人入住，還得考慮到承辦酒席和土地房產增值帶來的收入。
這些都是坐在辦公室裡很難產生的念頭，一二線城市近年來房價瘋漲，但大多數三四線城市還是一潭死水。
滿園春集團不斷加大在中小型城市的土地儲備力度，範連城覺得接下來也能往長三角地區內的中小型城市試着發展，賬面上現金流較多，存款利息和負債貸款利息都快持平了，眼下的地產寒潮在他眼中也是場機會。
好歹學了那麼久的商業管理，附帶學了點金融知識，自然聽說風險總伴隨機遇的說法，對那些沒現金流支撐的地產企業而言，銀行縮減貸款確實危險，此類焦慮在龍城集團董事會上從沒出現過。
董事長耿老頭只關心可以收購哪些同行，趁機壯大的同時爭取減稅。
集團總裁周偉錫則親自去了西南分公司，打算親自坐鎮，趕在年前幫着手下從何記黃埔手裡奪食。
一旦拿下那塊超大的土地，意味着西南分公司的重要性就能拔高，對接連丟失主動權的周偉錫而言，這單價值數十億的生意很關鍵。
總體來看，龍城集團的處境還算穩妥，要不然也不會盯着那些地、盯着那些手裡有資源和土地的同行企業。
範連城抽時間看完文件，親自拿着送到秘書辦公室，隨即搭乘高管專用電梯下樓，不多久就步行來到中心綠地，裡面是大片綠草地和小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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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陸家嘴的高層建築幾乎都能看見，東方明珠、環球金融中心、金茂大廈等等，繼續步行往對面的黃金花園大廈走去，四十一層的高度，和龍城總部大廈差不多，只是建築風格不同，黃金花園大廈更傳統些，龍城總部大廈都是玻璃外牆。
走過斑馬線，一直來到黃金花園大廈門口，瞧見有個人正鬼鬼祟祟，可不就是馮大發。
範連城拍他肩膀，老馮頓時一個冷顫，急忙回頭，鬆了口氣說道：“差點嚇死我，小老闆你怎麼也跟過來，裡頭那幫人正吵架呢，匯豐派來業務員，好像是打算測量房子，我英語不行，只聽懂什麼什麼錢。”
“銀行嘛，晴天送傘，雨天收傘，一瞧見這家公司資金鍊出問題，估計連等都不想等了。
其實以這棟大廈的位置，只要資金跟得上，建造出來根本不愁沒人願意買，尤其是那些銀行、保險、證券之類，距離上證大廈多近。”
範連城明白靠人不如靠自己，指望誰都別指望銀行的道理，突然斷貸逼垮企業的例子比比皆是，缺錢的拿不到錢，不缺錢的反而被求着貸款。
不過他也沒冒然下結論，將鍋往銀行頭上扣，畢竟還沒搞清楚這棟外企投資的樓盤究竟怎麼回事。
跟老馮一起站在門外探頭往裡看，保安同樣在湊熱鬧，壓根沒在意他們倆。
黑西裝白襯衫，胸口佩戴有姓名牌，兩位男性都是標準的銀行職員打扮。
其中一位中年人，正不耐煩地用英語告訴說：“請你別搗亂，貸款已經逾期，我們正在走標準程序，今天不過是檢查抵押物，你們公司的債權人有好幾家，沒申請凍結已經是在給你們籌集資金的機會了。”
剛剛來找範連城的那姑娘，越着急越說不出話，看樣子還真有點社交障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