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陪朋友們來玩過兩天。
坐在車內，視野所見，跟城區相比城郊略顯荒涼，大片都是農田，和魔都的一馬平川不同，臨近白馬湖片區，能看到些小丘陵。
每到一個地方，總是下意識地跟大城市的核心地帶做對比，覺得城市就應該長那樣。
然而好地方往往拿地價格高，競爭也大，這次當地給出的報價還算合適，樓面價不到兩千五，具體金額還沒確定下來，需要協商瞭解。
就在去年。
臨安樓市房價一路飄紅，包括龍城集團在內的地產大鱷們信心高漲，瘋搶土地。
一時間，臨安地價飆升，屢次創下新高，甚至和其他人們城市一樣，出現了“麪粉貴過麪包”的局面，拿地價格加上建造成本，高出了周邊均價。
在僧多粥少的情況下，臨安官方與外地開發商都將目光移向江對岸，到了今年經濟波動的大背景下，房地產一級市場與二級市場全都一片陰霾，整體陷入量價齊跌的困境，外圍房產企業自顧不暇，紛紛緊縮資金，收斂圈地動作。
這種背景下，範連城覺得投資上百億人民幣，在較爲偏僻的臨安副城西郊搞文旅城項目，稍微有點風險，但並不妨礙他先來考察一下，摸清楚大概情況。
也正是由於地產行業不景氣，由於基建力度過猛，官方負債太多，讓他覺得只要龍城方面掏錢，許多事都能跟官方那邊坐下來商談，畢竟涉及到文化旅遊產業，並不僅僅只是樓盤而已，給與某種程度上的支持合情合理。
像先前說得那樣。
消息出來一段時間了，還沒聽說哪家公司有魄力過來競爭，這讓範連城覺得主動權在龍城這邊。
估計董事長耿牛之所以熱心，也是覺得存在操作空間，說不定就是個趁機檢漏的機會，其他開發商已經有了分期免息付款，邊建造邊回本的先例，真正論起來資金壓力並不會太大，佔用的資金很可能還沒山城南岸楊家山片區那塊土地多。
不久。
汽車還在路上行駛着，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老馮，手裡拿張地圖，對照完圖紙後扭過頭告訴說：“小范總，應該就在這一塊了，右手邊估計是白馬湖沒錯，路標也對上號。”
見識過老馮標註記號的本事，範連城完全信不過他，要來地圖對照完，果然發現還差着一公里左右。
其實沒必要真正去土地上，通過剛纔見到的場景，心裡已經大概有數，嘴裡說着：
“周圍什麼都沒有，就只有些風景區、旅遊度假區，這種地方說好也好，說差也差，周邊沒有好學校、好醫院，但是也沒讓人心煩的老房子，拆都沒辦法拆，多開發些別墅出來可能有市場，毛坯房一平米賣六千，三百平一百八十萬，臨安有錢人規模還行，花些時間消化掉應該沒多大問題。
從地圖上看，直線距離幾公里就是濱江新區，出門工作學校還算比較方便，可惜沒有規劃地鐵過來，到時候看能不能商量，從地圖和長期規劃來看還湊合。”
老馮再次扭頭，接口道：
“文旅項目離市區那麼近，真的已經非常不錯，最近不是還有房地產公司想去長白山裡搞文化旅遊產業麼，連老頭老太婆估計都覺得住那太荒涼。
住這邊，想去市區一腳油門就能到，比長白山裡好太多，就是不能挖人蔘。雖然地鐵沒有直達經過，可是離一號線比較近，缺錢買房的人寧願多花點時間，只要價格便宜就行，這距離可以直接從肖山吸引人口，市區應該也有人願意過來投資。”
不是幾億、十幾億的小生意，一旦決定拿地動工，投資規模至少也要上百億。
範連城過來親眼看完，這時仍然猶豫不決，問吳安韻說：“你覺得呢？”
吳安韻剛睡醒沒多久，正跟人發着短信，頭都不擡地回道：“我連在哪都不清楚，問我沒用，不過房地產這東西光看位置還不夠，要是遊樂場有意思，營銷做好點，未來還是能成氣候，我看長州恐龍園附近的住房就挺多。”
“大型遊樂場哪能投資，太耗錢了，弄個歐洲小鎮還差不多，適合週末過來吃吃喝喝，逛街散心，如果不是人口有點少，帶一座龍城天街商場也行，反正土地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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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拐彎後停在路旁。
和之前看過的其他地塊不同，視線間仍有衆多小山丘，環境比較不錯，十分安靜，適合沿着山谷來修建商鋪和別墅。
既然是官方指定的地點，規劃環保方面應該不用太擔心，開發商掉進坑裡的例子固然有，例如四九城挖出古墓那塊，一直沒能妥善解決，然而越是大城市，相對來看更有信譽保障，經商環境同樣更好些，畢竟有那麼些人盯着呢。
瞧瞧欠老範錢的那位礦老闆嚴季同，樓盤項目之所以失敗，主要原因就是得罪了本地開發商，使得他們聯起手來一致對付嚴老闆，成功把一個位置挺不錯的樓盤搞黃了。
現如今範連城代表老範接手，也不知強龍能不能壓過地頭蛇，已經派人過去打點方方面面，敲打談不上，主要是拉攏，想着跟他們合夥在樓盤附近繼續拿一塊地，借鑑龍城天街搞箇中低端商場出來，配套建有肯德基、麥當勞的那種，將商鋪對外出售，試圖藉此來帶火爛尾樓盤以及周邊土地，大家一起發財。
暫時還只是有個想法。
整體從嚴老闆手上接過來沒幾天，許多事還沒來得及處理。
......
趕在天黑之前走走看看。
摸清楚大概環境和方位後，範連城發現實際可用的土地沒預想中多，不過青山綠水，環境很好，東邊就有些不那麼出名的古蹟。
一座歐式小鎮景象逐漸在腦海裡成型，有些小村莊直接拆掉，到時應該比較漂亮。
心裡大概有數後，沒多說什麼，繞了圈回到車旁，繼續前往肖山市區，隨後又繞到規劃中的新城所在地。
趕在七點半左右過江，前往位於江邊的朗庭·龍城酒店入住，短暫修整完就相約下樓，挑了家名爲“天香樓”的飯店，坐車前去用餐，途中就已經點好菜。
......
名氣比樓外樓稍微弱點，也是家老牌飯店，飯飽之後隨便閒逛，坐了那麼久的車，趕到清河坊步行街閒逛，感覺挺好。
吳安韻剪成短髮，配上這副樣貌以及穿着打扮，走在路上從不缺少關注，範連城帶着頂帽子，沒被人認出來。
吃完蟹黃包，嚐了一小杯甘蔗汁，權當是在旅遊，交談話題不外乎生意場上那些。
這時範連城告訴說：
“我爸去年八月份進去，到現在刑期已經過去大半，年後遞交完減刑申請，正在等消息，要是不出意外這個月月底，或者下個月月初就能有消息，提前兩三個月出來的可能性很大。
最近忙着健身，據說胸肌都快有了，本來胡吃海喝，輕微脂肪肝，現在估計已經沒事，等他出來我這邊就能輕鬆點，終於有機會到處考察，公司那幫人幫我挑了些比較有潛力的公司，有家專門生產電動自行車，也有餐廳娛樂生意，你要是真打算投資，到時我們籌劃一下。”
“就算你爸出來，你多半也沒機會偷懶，我記得因爲經濟犯罪，五年內不能當董事長，而且龍城集團還上市了，被那麼多人盯着呢，其他股東可能不會輕易鬆口同意。”
“......還有這說法？實在不行暫時給我當個顧問嘛，等回去後找個律師諮詢一下，本來還打算等他出來我就開始偷懶。”
以前很抗拒來自家公司上班，現在覺得還好。
假如老範願意，範連城覺得把地產業務轉給他也挺好，這樣就能稍微兼顧些學業，把畢業證拿到手，不然前幾年都白讀了。
假如扔掉手頭上的事情，單純將自己佔據的龍城股份當成投資，等到留在股市上的資金抽回來，就能認真研究研究，看接下來往哪裡投資比較好，現如今事情多，一直靜不下心。
想法挺美好，然而考慮到老範那脾氣，好不容易把自己領進公司裡，現在再想出來估計不會太容易。
反正父子倆總該有個人監管公司事務，假如當不成董事長，範連城覺得老範自己偷懶，提前進入養老生活的可能性比較大。
又或者將佔着坑，直到現在還沒回公司的周偉錫擠出去，當個範連城的頂頭上司，但是估計其他股東們不會同意。
範連城擔心其他股東瞎折騰，那些股東同樣也會怕他們父子倆身居高位，聯起手來損害到他們的利益。
無論怎麼想，總覺得老範回龍城應該不會太容易。
杞人憂天瞎琢磨片刻，被糖葫蘆吸引住，想着找找童年記憶，掏錢買了兩串，遞一串給吳安韻。
吳安韻爲此哭笑不得，倒不是怕口紅花掉，就是覺得這東西小孩子才吃，大庭廣衆有點難爲情。
見範連城滿不在意，她也放在嘴邊嚐了口，點着頭說道：“味道還行，小時候吃好像更好吃點，那時候零食種類不多，有次大舅帶隊出去考察完，給我買了盒費列羅，被我爸拿去散給院裡孩子，我哭慘了。”
範連城正想打趣，就聽她繼續說句：“一晃眼我爸已經去世十來年，過些日子，等清明去燒紙......”
問過老範她家到底什麼來路，老範沒明說，只告訴範連城挺厲害，以前厲害，現在也厲害。
從認識後的種種見聞來看，大概是真厲害，範連城從沒問過，沒必要在意這些個人隱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