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才跟自家老頭提起杯子的事，今早就接到電話說，讓範連城過去親眼瞧瞧。
範連城打電話溝通好，親自登門去接人，在鬧市區帶上自己就有一座博物館，裡面好東西衆多的馬師傅，另外還有兩位行業大家。
等帶上這些幫忙鑑定真僞的行家，真正出發往樑少老家趕時候，已經臨近中午時分。
報價六千萬的老物件，這三位只是第一批幫着掌眼的專家，老範說過今天先別急着下手，晾幾天後會再找更熟悉雞缸杯的行家，做個更加仔細的鑑定，應該也是爲了壓價考慮，表現得太猴急，難免容易吃悶虧。
不過範連城中途跟馬師傅商談過，對方告訴他這報價一點兒都不高，九九年港城拍賣場上成交過一件，拍出了將近三千萬港幣，自打進入新千年以來文玩古物價格飆漲，尤其是算得上精品的那些，更是翻着翻往上漲。
雞缸杯名氣足，北故宮裡藏着八件，京故宮裡僅有兩件，海外各大博物館藏着五件，能被拿出來交易的就只有四個。
而且在這些裡面，還有些是晚明和清朝年間仿製的，真正的明朝成化年間雞缸杯，此前內地一件都沒有，京故宮裡那兩件當年被人挑剩下，沒帶到島上去，全是晚明仿製的雞缸杯，跟成化年間沒關係。
因此乍一聽說有人手上藏着件，還準備拿出來出售，馬師傅當即同意幫着掌眼，將信將疑告訴說如果真是明成化的雞缸杯，那這報價真不貴......
帶着助理馮大發幫忙安排住食，劉震隆助理親自開車，這次先熟悉一下路，下次他很可能還要再去一趟，幫着老範打點交易。
四百多公里路程，遠比上次去臨安耗時更久，好在跟吳安韻借了輛幻影，跑長途坐起來舒服，倒不至於將老先生們顛到散架。
路程不遠不近最尷尬，坐飛機挺麻煩，開車方便些。
中途短暫休息兩次，等到樑少他老家，也就是“炒房天團”大本營所在地，找個地標建築按照樑少給的號碼打過去，很快就來了個人，開着奔馳S600領他們去看東西。
越走越偏，範連城起初還有些納悶，之後才發現原來是自己蓋的房子，總共建了七層，外牆都是白色石料，乍一看比他家在高爾夫球場旁的房子更豪華。
下車從大門口走進去，院子里正曬着萵筍乾，兩條土狗叫個不停，尤其是牆角一堆紮好的廢紙板箱，家裡無疑有老人在，高端的同時也接地氣。
本以爲這裡還有人在討債，進屋發現想多了，就一位小保姆正忙着收拾。
一位看起來挺和氣的五十多歲男人，鬢角額前頭髮已經花白，此刻聽見聲音從房間裡出來，伸手道：
“歡迎歡迎！範老總家的公子是吧，我兒子跟我提到過你，平時犬子多受你照顧了。
這幾位......看着都有點眼熟啊，都是玩古董的行家，馬先生，你們受累，本來我該把東西帶過去纔對，就是有點多，怕路上出什麼事，先這邊走，跟我上樓去書房喝口茶。”
範連城見這人說話穩重，心想能成事的果然沒誰不會做人，跟他兒子性格差得太多。
當然了，也可能是自己在場，對方收斂性子的緣故，談買賣，又不是處朋友，想法在腦袋裡一晃而過，隨口客套幾句，跟着坐電梯上樓。
自家蓋起這種大別墅，不裝電梯肯定不方便，打量完覺得估計沒少在房子上花錢，能看見的地方几乎全是石料，連電梯也高端。
然而跟自家別墅相比，還是差了那麼點意思，主要太過於空曠，顯得過於冷清，儼然把心思都用在了外觀上。
暗自打量點評，純粹是職業習慣。
範連城有資本嫌這嫌那，好歹也是上千萬的造價，落到旁人眼中可就屬於十足的奢華大宅了。
即使來的路上有點情緒，等名叫樑軍的本地富商說完，心裡那點疙瘩也就沒了，馬師傅滿腦子都是那件價值連城的小玩意兒，這時旁敲側擊詢問說：“樑總，以前我怎麼從沒聽說過，內地有誰手上藏着這麼個好寶貝，你是近幾年剛入手，還是一直傳下來的老物件？”
不得不先問問。
自從九十年代末，傳出雞缸杯拍出三千萬港幣的消息，這期間仿製的物件沒有一千萬，也有七八百萬件，小商小販們的地攤上論斤賣，十塊錢一件到手都吃虧。
馬師傅之前就納悶過，本來如果有誰藏着這種級別的好東西，應該有人聽說過纔對，期間打電話問了一圈，壓根沒人知道消息，而且還信誓旦旦說是成化年間，這玩意兒就更少了。
今天受人之託幫着掌眼，又覺得範連城這毛頭小子辦事不夠牢靠，於是便主動扛起擔子。
電梯到七樓發出聲輕響，門開後梁老闆用手擋住，讓他們先出去，期間淡定笑道：
“零三年我聽說賭城那位賭王老先生，花六百萬買下了圓明園豬首捐出來，當時報紙上不是都轟動了麼。
我琢磨着花幾百萬打廣告很划算，於是也叫人幫着找找，事後得知龍首可能在寶島一位藏家手上，門路差了點，沒找到那人，但是卻聽說有人藏着這麼個寶貝，所以就帶四九城的王青丹，王先生一起去了趟，花錢把這寶貝盤下來。
事後自己一直留着，本打算當成傳家寶留給子孫，這不是突然落難，資金上有缺口，纔想着變現換點錢，明天還有一位大老闆要過來看它，事先說好，誰先付款算誰的，不保證能留住。”
覺得現在說這話還有點早，範連城笑着來句：“我們明白，先看東西，看完再說這些也不遲。”
馬師傅也緊跟着道：“老賭王真有魄力，去年不也花六千多萬捐個馬首麼，跟豬首比短短几年價格上漲十倍還多，樑老闆當時要真尋到一件，現在門檻都能被人給踩塌了。”
他不清楚被人追債的事，樑老闆聯想到最近遭遇，再想到跟一大筆錢擦身而過，只怪當初沒能堅定想法，繼續找下去。
然而即使那會兒真找到，說不定也捐出去蹭熱度，爲自己的連鎖私立醫院打廣告。
此刻嘆氣說：“天不如人所願，哪能次次機會都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