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馮大發坦然說出自己零花錢這件事上,就能看出他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類人。
多半是因爲已經被現實以及自家媳婦摧殘久了,明白什麼纔是真正重要的東西,頓時見到個臺階就往上跳。
老馮聽完眼睛發亮,驚喜道:
“那也行!不是我自吹自擂,我媳婦她不僅拿到國內的註冊會計師資格證,連英國的註冊會計師資格證都有,剛好在家閒幾個月了,最好給她安排個有前途、工資高的好工作,哪怕經常加班也沒關係!”
稍微有點納悶。
範連城心想從昨天出差途中的交談來看,老馮絕不像是個不愛家庭的人,對那寶貝女兒可喜歡得很,怎麼就要給自家媳婦安排個經常加班的工作了?
轉念一想,品出點味道來,笑罵道:“老馮你是想借着媳婦上班,圖個逍遙快活、輕鬆自在對吧?”
“……差不多,她以前在四九城上班,家裡出了點事,因爲請假兩週就被辭掉了,然後就跟着我來到這邊。
剛回來時候還好,閒久了火氣都往我身上撒,以前還能買幾十塊錢燒烤,就着瓶二鍋頭自娛自樂,現在不行了,回家晚幾分鐘都要問問爲什麼。如果小范總你真能讓我媳婦找點事情做,別整天在家禍害我,哪怕天天請你喝咖啡都行!”
老馮一個月就那麼點可憐的零花錢,連件像樣點的好衣服都買不起,竟然敢放出這樣的“豪言”,由此可見果真是被逼慘了。
她老婆不忙到精疲力盡,他就沒辦法圖個下班後的清淨,中年老男人的心酸,年輕人還真是難以體會。
隱約能想出個大概,範連城爲此而幸災樂禍。
即使猜到馮大發可能是精明,想從自家手上騙個工作崗位,範連城琢磨着假如夫妻倆都在自家公司,等於是上了一層保險,能讓老馮更加認真些,免得夫妻倆一起喝西北風去,所以還是果斷點了頭。
告訴老馮說:“你自己去聯繫人力資源部門,就說是我的意思,單獨爲你老婆舉辦一次招聘,要是真有能力就招進……算了。”
“什麼算了?說清楚啊小范總,我這心上上下下,懸着呢!”
“不用通過公司的渠道,我自己正在組建類似於家庭辦公室一樣的私人團隊,跟龍城集團關係不大。來我這裡面試吧,我請公司的HR幫我面,剛好應該還缺少會計,醜話說在前面,假如能力沒辦法讓人滿意,你可別怪我沒給機會。”
等範連城說完,馮大發欣喜道:“以前她在德勤會計師事務所當個小主管,全球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還差點調到天京當主管,處理國內這邊的帳目,絕對沒問題,原先幹得就是這些!”
“行,你去讓她準備一下簡歷,我爸身邊的劉震隆助理,下午剛好要幫我舉辦一場員工面試,我待會兒跟他說一聲,將你老婆的名字加進去。”
手上一大杯咖啡,單算原料成本估計還不足四塊,範連城喝到撐住後,剩下的就都扔進垃圾桶,沒必要心疼。
老馮當即去打電話,讓媳婦抓緊時間準備,接到通知後就趕緊過來。
而範連城。
他路過澹臺副總的辦公室,裡面有幾位陌生人正在和澹臺文博聊天,隔着百葉窗能瞧見。
沒有冒然進去打擾,正要到老範辦公室串門時候,意外撞見了提着公文包的尹正琿副總,身邊站在的可不就是周偉錫總經理麼,兩人正聊着天。
範連城在走廊上,擋住路了。
他剛想讓開,瞬間又意識到自己沒必要讓,接手老媽留下的股份後,包括這家公司、這棟總部大廈,哪怕連掃地大媽手上拿着的掃帚,都有五分之一歸範連城所有。
真正計較起來,算上老範那邊,可就超過五分之二了。
就這麼盯着周偉錫瞧了瞧,心裡只覺得這位看上去貌似和善的老頭,怎麼就那麼惹人不爽呢,腳下沒挪步,更沒發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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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笑臉,只跟尹正琿打招呼說:“尹副總,早。”
接着又對周偉錫點頭,有點居高臨下的意思,深知陷入權力之爭的遊戲後,自家很難跟這位總經理緩和關係,因此連交談的意思都沒有。
老周哪能察覺不到,在心裡嘟囔句“小兔崽子”。
就是有這樣一種人,給別人添亂時候絲毫不放在心上,被別人冒犯就相當不舒服,顯然雙標。
可能是舒服日子過太久的緣故,周偉錫很以自己爲中心,大概也有點圓滑世故的小聰明,要不然也不可能爭取到另外幾位持股股東跟他站在同一陣營。
尹副總知道氣氛不對,半點沒有充當和事佬的念頭,點點頭笑着說了聲“早”,接着便推門進入自己辦公室。
名爲柳怡的大秘書腳步匆匆,有意無意看向範連城,隨後也進入那間辦公室。
周偉錫接下來的舉動讓範連城深感意外。
他這位總經理,這時慈眉善目地笑道:
“小范是吧,既然接手了股份,又從國外回來參與龍城的管理,以後咱們倆可就是同事關係了,估計有機會一起進董事會。
相處的日子還久着,等什麼時候有空,周叔請你吃頓飯,地點隨便你挑,家裡藏着一箱八六年的茅臺,比你年紀還大,到時候帶着喝掉,就當是歡迎你加入公司!”
沒等範連城回答,周偉錫就在他肩膀上拍了下,徑直步入自己辦公室。
範連城哪裡能猜到,昨晚老周陪着心腹,也就是叫做江山城的那位顧問,圍繞他的問題籌謀一個多小時,準備鋪開棋盤,趁着範南華接下來不在,一舉削弱範家實力。
爲此納悶不已,皺着眉進入老範辦公室。
聽到後範南華擡頭,沉思琢磨幾秒後,告訴說:“白吃的飯幹嘛不吃,最好喝窮他才舒坦,老周就是個笑面虎,跟他相處多留個心眼肯定沒錯,發家路上就陰過不少人,反正你自己小心,尤其是涉及到錢的事。”
“喝窮他?你當我是什麼,水壩麼。
我纔不想跟他一起吃飯,看他那意思好像也只是隨口一說,不能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