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另外一種力量,一種不同於自身的力量,更不是系統的幫助,它來自夢境之外,就像是一直在叩着深淵的大門,大聲呼喊着施清海趕快出來。
敲門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施清海茫然地看着一無所有的天空,到最後整個深淵世界都只剩下了敲門聲。
“快醒來!”
“你快醒來!”
“篤篤篤!”
“施清海!”
“施先生!”
岑寂無聲的深淵世界開始有了聲音,起初它是十分模糊,微不可聞,但當施清海收攏起那已經彌散的精神時,整個世界都彷彿在對他側耳傾聽!
“譁!”
施清海猛地睜開眼睛,隨後身體各處的痛苦像是潮水般蔓延開來,令施清海忍不住地低吟出聲。
“好渴……”
剛一說話,施清海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是何等沙啞,簡直就像是過期了的磁帶碎片一樣卡頓個不停。
“施先生,你醒了!”
腦袋暖呼呼的,脖子傳來一陣陣痠痛感,施清海稍微動了下身子,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枕着任小芹的大腿,而任小芹正睜大了眸子看她,一雙紅腫的眼眶滿是驚喜,她的身後是藍底白花的天空,天氣出奇的好。
“來來,我這兒有水!”
見着施清海醒來了,任小芹又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眼淚嘩啦啦地掉下,匆忙地擰開瓶蓋的水,一邊哭着,一邊再小心翼翼地把水倒進了施清海嘴裡。
“咕嚕、咕嚕……”
一口一口飲着淡水,這一瓶水很快就喝光了,施清海這才感覺喉嚨那種火辣辣的痛苦少了一點。
“我們現在到哪裡了?得救了嗎?”
下半身恢復了一些知覺,但仍提不起任何力氣,施清海無力地躺在任小芹懷裡,下意識地往裡面蹭了蹭。
“我們被困住了,現在是在一座荒島上……”
任小芹輕輕撫摸着施清海的頭髮,解釋道:“剛出來的時候我們就遇到了暴風雨的襲擊,有好幾艘船都直接沉下去了,我們不敢在原地等候救援,只能隨着洋流四處漂泊,最終來到了這個鬼地方。”
“而且啊,我們這艘船也並不是一帆風順,在中途還差點翻過一次,船上掉下去了好幾個人,現在只有十個人了,都在那邊。”
任小芹悄悄指了下方向,順着目光看去,施清海可以看見沙灘救生艇的旁邊坐着好幾個人,一對老夫妻,一個年輕自處的東瀛人,兩個歐洲白人,還有四個年輕人,兩男兩女,但看起來他們並不認識。
最後,則是一位跟施清海自己一樣,躺在沙灘上不知生死的小女孩了。
那小女孩大概十五歲,穿着精緻的名牌衣服,只可惜經歷了這一場風浪之後已經變得潦草不堪,最可怕的是她眼神呆滯,只是無神地看着天空,好像是被嚇傻了。
“呼……”
“不管怎麼樣,能醒來就很好了。”
施清海盡力扯出一抹好看的笑容:“謝謝你,小芹,要不是你的話,我可能就死了。”
“不用謝,你也救了我好多次。”
任小芹搖搖頭,接着臉色愁苦:“你感覺你身體怎麼樣?”
施清海嘗試地擡起自己臂彎,卻很無奈地發現根本沒有足夠的力氣,喘着氣低聲道:“情況很差,沒有任何力氣,已經走不動了。”
“對……”
任小芹猶豫了下,還是決定把實情都說出來:“你發燒了,可能是路上的海水太冷,也可能是傷口感染導致的,但不管是哪一個原因,對我們來說是非常糟糕。”
“並且,現在你的傷口已經感染了,我……我沒有這方面的知識,不知道該怎麼消毒,剛纔只能用淡水幫你清潔一下傷口……”
說到後面,任小芹聲音越來越小。
“呵……”
施清海淡淡地笑了,在得知自己傷口感染之後,他心裡竟出奇地平靜。
自己身體本身就處在一個崩壞的邊緣,在輪船上又遭受到路人甲的襲擊,現在的身體究竟有多差,施清海比誰都更清楚。
傷口感染髮發燒所引起的後果,施清海也清楚。
死?
雖然故事的結局有些潦草,但好像也就只能這樣了吧……
荒無人煙的小島上全是怪石嶙峋,只有小島後面有一片綠油油的植被,但陌生的環境無時不刻在警告着人們不要踏足,前面所有的一大片都是光禿禿的戈壁灘,看起來充滿着一種沒有人要的可憐。
這是一座海盜也不願意過來的島嶼,因爲實在太窮了。
“對了,這邊的淡水資源怎麼樣?”
在觀察完四周情況之後,施清海馬上意識到了這個無比重要的問題!
如果像這樣光禿禿的,沒有任何水泊的話,淡水的缺失無疑會令所有人心生絕望。
任小芹偷偷看了眼四周,然後小聲道:“沒有什麼資源,但因爲之前下過的那場大暴雨,現在地上一些凹坑還有水,我剛纔就是用那些水給你喝的,你不會介意吧?”
施清海忍不住笑了:“傻丫頭,我有什麼……咳咳咳……有什麼好介意的!”
不論怎麼樣,施清海都沒辦法否認這個事實,那就是自己的情況真的越來越糟了,身體並沒有隨着時間推移慢慢自愈。
而若只是腰被捅了一刀那還好,歸根結底的原因還是在於身體斷裂的經脈在沒有強大的真氣治療下,根本沒有半點好的可能!
施清海此時已經沒有能力去操心佐藤加奈子與悠亞公主在哪裡,也沒有懷着龍女過來拯救自己的希望了。
他已經沒有了任何希望。
如果有,那就在任小芹身上。
這位女孩,真的給了施清海許多溫暖。
“你別大聲說話了!”
任小芹小臉一板,然後喜滋滋地拿出剛纔自己喝的那瓶水:“你不好奇我這個瓶子怎麼撿到的嗎?”
“怎麼撿到的?”
施清海看着任小芹那開心的臉龐,心裡竟有一種莫名的心安。
這小妞,還真有樂天派的精神,被放在這種環境還能笑得出來。
“在海上撿到的,準確地說是被砸到的!那時候海上風浪很大,救生艇隨時可能翻過去,然後我面前就飄過來一陣巨大的海浪,最後這個瓶子就莫名其妙地砸在我頭上了!”
說着,任小芹腦袋更低了:“你看看我這邊的額頭,都腫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