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眼中,李崑崙一下子飛上天梯末端,而後像是沒有遭遇到任何阻攔一樣,徑直就走了上去,轉眼間便消失在了雲霧之中。
速度很快,姿勢很帥。
而在天梯中的李崑崙,此時狀態極爲差勁,臉色蒼白,眉心處一抹紅點若隱若現,身上氣息極爲紊亂。與別人眼中的舉重若輕相比,此時的李崑崙倒好像一副快要撐不住的樣子。
“媽的,要先人前顯聖,就得人後遭罪!”
眼前的世界已經不再是普通的臺階,而變成了一片荒蕪枯寂的大漠,李崑崙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走。
——
“看來這一座天梯的難易程度還是跟境界存在一定關係,雖說這可能不是最至關重要的因素,但也佔據了相當大的一部分。”
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這股明悟,與其他人的搖搖欲墜相比,李崑崙實在是太流暢了,流暢到好像只是在走一個普通的臺階,兩者之間截然不同的反差造成了非常大的視覺衝擊。
“走吧!”
登上天梯成爲了無法避免必須經歷的一道難關,時間限制爲三天,就在這麼短短的幾秒鐘後,已經又有不少武者飛了上去。
上一次擂臺戰之後,這一次武道大會的參賽選手已然只剩下了四十人,離開武道大會的有三十四人。
按道理說應該是有四十個人的人數纔算正確,而之所以少了這麼六人,是因爲這六人在擂臺上死了。
秦風的腳步不慢,他知道在這一關裡是跟施清海起不到什麼衝突了,兩人之間也沒有任何動手的機會,爲了儘管通關,他不會在這浪費原本就彌足珍貴的時間。
“我們要走了嗎?”
身邊,唐嫵輕聲開口,不知爲何,在今天走出休息室後,她竟然覺得整座道場好像都瀰漫着一種看不見摸不着但確實存在的冰霧,而其他人卻都沒有這個感覺。
這讓她心裡已經有了一種猜測。
“可以走了。”
施清海略微沉吟,道:“這一關的難度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不一樣的,故事線已經改變,其實現在我也不知道你們在裡面遇到的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但是,你們需要謹記這樣一個事實,保持本心,不管你們做的究竟是什麼選擇,但一定要記住,只有自己纔是自己!”
這句話說得有點拗口,但確實如此,龍女還想再問些什麼,但這時候的施清海已經起飛,登上天梯了。
不是施清海不想講太多,而是在這瞬間,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種類似於憤怒的氣息。
但卻不知道是在哪裡!
“故事線……”
低聲呢喃着這句話,龍女眼中閃過了一抹異樣的光彩。
龍女緊緊跟在施清海後面,而唐嫵注視着他們兩人背影,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事情,嘴角划起一抹笑容,魅力萬千。
“轟!”
在剛剛登上天梯之後,施清海就感覺到自己肩上好像落下一座山來,原本輕盈的腳此時也變得無比沉重,只是邁一步就無比吃力,更別說是像剛纔李崑崙那樣閒庭散步了。
“有系統打磨的我基礎無比牢固,即便是現在的秦風恐怕都只能跟我不相上下,那李崑崙又是怎麼可以走得這麼快?”
艱難地跨出一步,施清海心裡閃過了這個疑惑。
然後這時候沒有人能回答施清海的問題,眼前的景色逐漸變化,原本天梯上方雲霧的若隱若現此時彷彿逐漸蛻變成了另外一個獨自世界,施清海扛着壓力往前走。
體內所有真氣被壓縮凝聚成一個頂點,這是屬於聖境強者才擁有的能力,身體愈加強大,所受到的壓力也越強,施清海甚至在懷疑,自己若不是聖境,說不定此時能更快地踏過眼前這一段天梯。
前面的秦風腳步雖然不快,但卻富有節奏,一步一步地向上邁着,在幾分鐘後,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施清海面前。
身邊沒有龍女與唐嫵的聲音,施清海不知道她們此時遭遇到的又是什麼,施清海用最大的真氣讓腦海清明,但好像這樣做不僅沒有任何效果,然而使自己身上的壓力變得越來越重了。
難道抵抗並不是登上天梯的方法?
他不是一個蠻橫無理之人,大多數時候施清海都喜歡跟對方講道理,喜歡以理服人。
他迅速選擇了變通方法,不再抵禦那不斷滲透腦海裡的神秘力量,選擇沉淪其中。
或許,在虛假的夢境中才能看見最真實的自己。
周圍雲霧氤氳,施清海的思緒也逐漸朦朧,他感覺自己的思緒變得遲緩,靈魂與身體開始分割,身體還在朝着既定的某個方向不斷走着,但靈魂已經去向了不知名的遠方。
當到達某一個時刻後,眼前的世界變了。
——
一座小小的出租屋,一臺寂靜無聲的電腦,身邊放着兩個大大的紙箱子,箱子裡面放滿了春夏秋冬的各種衣服。
電腦旁邊是一個紅色菸灰缸,菸灰缸插滿了芙蓉王的菸頭,窗外陽光稀少,吝嗇地照進屋內一點點,而地板光滑乾淨,一隻巨大的小熊玩偶呆板地躺在劣質木頭所做的沙發上,茶桌上有茶几,茶几裡面殘餘着尚未變質的茶水,陽光如青鸞小山那般蜿蜒曲折,在屋內劃出一個完全無法形容的奇怪形狀。
此時的施清海就像是以一個第三人稱的角度看着這一幕,看着眼前這空無一人的房子裡。
“我這是陷入到了幻境裡面?”
施清海的思緒從朦朧變得清晰,但也只是清晰了一點點,它此時完全無法感知到自己的身體,但自己卻沒有覺得半分異樣,彷彿一切本應如此,他本就是人世間不知道被誰遺忘的一縷遊魂。
“這一幕從未見過,但卻總感覺有些似曾相識。”
施清海低聲自語,客廳不大,但在沒有任何人居住的情況下就顯得空蕩蕩的,電腦屏幕上不斷閃爍着黃色詭譎的光,那是施清海完全看不懂的另外一種色彩,好像橫空跨過去,可以直達另一個世界。
“我現在該怎麼做?”
就好像是剛纔的自我沉浸,我也應該完全沉浸到這個環境裡面,瞭解天梯所要給我表達的意思,而不是說用力地將這一個幻境掙脫嗎?
在閃過這個想法的時候,施清海就感覺到自己思緒在這一刻變得更加沉重,更加不清醒了。
他與天梯相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