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易森眼前的一切都已不同。
天空之上的人造光源碎裂,城市化作焦土,到處都是瀰漫的血雲,河流流淌着屍骨血肉,無數張痛苦、怨恨、貪婪、恐懼的面孔,在血河上掙扎哀嚎着。
站在血河之中的唯一人影,就只剩下了那個小女孩。對方的身體是密密麻麻的血肉骨骸漩渦組成,頭髮是無數條血蛇構成,不停的蠕動着吞噬着血肉。
唯一正常的就是那張臉部,但也僅僅只是一張皮掛在上面,一顆眼睛是完好的瞳孔,另外一隻卻是空洞漆黑的洞窟,裡面偶爾有亡靈爬出,彷彿能夠看見其中深藏着究極的深淵。
這種不規則的扭曲東西,根本不能被稱作是人,甚至不是任何生物!
魔羅!
只是一眼看過去,就有諸多幻相誕生,這讓修行釋門武道的孫易森,瞬間就想到了這一個詞。
冷汗‘唰唰’的直流而下,原本堅韌如金剛的內心,瞬間出現了裂紋,這些裂紋越擴越大,隨時都有可能直接破碎,然後心死魂滅。
‘不...不行...’
孫易森的脣鼻之間,盡是瀰漫死亡的血腥味道,他知道,若是再不反抗,就將沉淪在這血海之中,永世不得掙扎了。
“啊!!!”
所以只見在其他人眼中,軌道社強大的孫社長,只是被小女孩看了一眼後,就面色蒼白的後退了十幾步,然後又突然大叫一聲,猛地向前出掌,重重的打向不遠處的蘿莉。
而且金焰從手掌中冒出,化作怒目金剛的虛影,高舉着降魔杵,已經不能說是拍掌了,而是重重的砸過來。
“孫社長,你瘋了?!對小孩子下殺手?!”
復雲霖雖然被稱作大媽,有些不快,想要教訓這個出言不遜的小女孩一下,但是也沒打算一言不合就直接殺人。
對普通人下殺手,還是未成年的小朋友,這種行爲是她的尊嚴所不能容許的。
而那個小女孩居然原地不動,分明是被嚇傻的樣子。
距離太近了,就算此刻出手也無法救下來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可愛蘿莉,要瞬間化作肉泥的時候,小女孩居然笑出了聲,還是有着略帶欣賞的笑容。
“不錯。”
甜甜的笑聲透着軟萌的音調,敲動着在場衆人那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不過...沒聽錯吧?
這小姑娘居然在笑,還說了一句‘不錯’?
三昧最初來源於自古代梵文,又名三摩地,三摩提,既往心於一境而不散落之意。而金剛,指的是因陀羅的武器,也有着喻指閃電或鑽石,代表着堅固無能截斷者,不可毀壞、不可替換之法。
金剛三昧掌這樣純粹浩大的掌法,就是有着金剛不壞、常駐不敗的武道真意。
這麼近距離的空氣,都在在孫易森的白雲手掌下,化作飛灰。心念電轉,看似他人內心思索了許多,但實際上不過只過去了瞬間。
只見那不到一米五的小女孩,面對着這樣恐怖威壓的掌法,只是伸出兩根手指,微微向前一點。
這是當初許纖纖修行梭子拳所習的‘寸蛇’,論武道真意、內涵、傳承,是遠不如這傳承數百年的金剛三昧掌。若是同級的武道家,五個修行梭子拳的,都打不過一個修行金剛三昧掌的。
但是在一個妖精大法師手裡用出,那就是破除一切外相,以絕對力量碾壓了。
嗤嗤——
就像是蠟燭遇到了太陽,發出一種固體被蒸發的輕響。
金剛消融,真火熄滅。
所有的一切,迴歸真實。
“你是...何人?”
看着自己掌心出現的兩個透明的洞窟,孫易森強忍着痛苦,但總算從血海的幻覺中脫離而出,聲音有些顫抖的問着。
對方只是伸出兩根手指,自己就直接被破法了。
“羅宮城,葉家,葉琳琅。”
許纖纖微舉起的手,緩緩放了下來,掃了一眼在場的衆人,一臉平靜的說道。
她稚嫩年幼的外表下,居然有着不符年紀的強大,周圍的空氣,剎那間凝固了下來。
......
羅宮城二中。
校園位於城市內環區域內,佔地面積不小,是整個城市僅有的三所高中之一。對於黑暗世代的人類文明而言,保持對對下一代完整的教育傳承,是非常重要的部分。
若是正常的文化教育不能保證,那麼說明整個文明離徹底滅亡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呼!”
楚夭夭提着收拾好的東西,擡頭看了眼校門口旁邊豎立的執政官雕像,不由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擡腳邁了出去。
“等等我!夭夭!”
就在這時,背後一道熟悉的叫聲,讓楚夭夭停止了腳上的步伐。
她轉過身,正好看見一個扎着馬尾的清純女孩,從不遠處的坡道上跑過來,她有些驚奇的打量着對方:“雨兒,你怎麼來了?不是還沒下課嗎?”
秦雨兒因爲小跑着過來,所以有些紅撲撲的,她氣吁吁的問着:“呼...呼...夭夭...你真的要...真的要退學嗎?”
雖然這是黑暗世代,但是大部分學生都很幸運,一出生就在堅城內,享受着人造的光源,享受着沒有遭受污染的食物,呼吸着淨化過後的清新空氣。
所以十六七歲的少女,對於閨蜜突然的退學,有些難以接受。
“沒辦法,我家裡出了變故。”
楚夭夭搖了搖頭,神情有些落寞的說着。
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實驗品,但是在母親被殺害,自己又被怪物追殺的情況下,已經不適合在學校里老老實實的上學了。
“可...可是...”秦雨兒愣了下,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憋了十幾秒後,眼淚‘啪塔啪塔’的掉落,卻是直接哭了起來,“明明...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麼說離開...就離開呢?”
少女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着讓閨蜜能留下來,然後一起玩,一起成長,一起上學,一起參加升學考試。
就像以前一樣。
“我也沒有辦法呀!”楚夭夭有些心疼的抱住秦雨兒,“雨兒,好雨兒...別哭了...你這樣哭,弄得我也想哭了...”
沒人能想到她十六歲的年紀下,承受着多麼巨大的壓力和痛苦。
但是沒有母親,沒有父親,疑似人造人的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她自己了。
或者,還有那個素不相識的大姐姐。
“快點弄好。”
李蕾蕾站在校門口外,穿着緊身的短裙,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光,不過她只是冷漠的看着楚夭夭,發出淡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