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立明真的很煩,
現在的醫院到底是怎麼了,
每天開不完的會,開不完的會,開不完的會。
他感覺自己的耳朵已經聽起繭子了,
明明能看見院長在上面唾沫橫飛,手舞足蹈,但就是聽不清楚對方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
還好,
離下班時間也就幾分鐘了,鄧立明耐着性子,做肅穆狀,並頻頻點頭來表示自己聽的很明白。
放桌子上的電話屏幕突然亮了,
一看來電顯示是李孝軍,鄧立明依舊快要如同漿糊一般的腦子瞬間清明,給王鑄示意自己出去一下,得到對方點頭之後,鄧立明弓着腰亦步亦趨的跑出了會議室。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鄧立明並沒有直接接電話。
直接接電話顯得自己太清閒,
並不符合一個主任的身份。
趁着這個空隙,鄧立明開始思考李孝軍打這個電話的原因了。
不過,
任他考慮了方方面面,當聽到李孝軍的第一句話的時候,鄧立明也直接懵逼了。
“鄧主任,禹文星說他想到了一種改良型單孔法做腹腔鏡下闌尾切除,你有空來看看嗎?”
李孝軍毫不含糊把這個電話的中心思想表達的一清二楚。
鄧立明當時就蒙了,
甚至一度認爲可能是開會開了太多產生了幻覺,不由自主的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是這樣的,禹文星說他想到了一種改良型單孔法做腹腔鏡下闌尾切除,想請你過來指導一下!”
李孝軍說話很有水平,
他說是禹文星想請鄧立明來指導一下,
這一方面體現出了禹文星很認可鄧立明這個主任的位置;二方面也體現了禹文星認可鄧立明手術的水平。
鄧立明這次算是聽明白了,
但他更懵了。
改良型?
你特麼就兩個多小時就改良了???
你在搞笑吧!
鄧立明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心中暗道:看來應該是禹文星心存不滿,硬是要做單孔法,李孝軍拗不過他,不得已打電話求助自己。
“這禹文星簡直無法無天了!!”
鄧立明有那麼一刻想把禹文星踢出去了,
但一想到自己那邊署名在通訊作者上的論文還得依靠他,唯有悶哼幾句,掛斷電話,給王鑄說了聲,“手術檯上遇到點事,我得上去看看。”
王鑄倒也沒爲難鄧立明,
畢竟在手術檯上遇到的事都不是小事。
“注意安全,避免發生醫療事故,醫院現在折騰不起。”
王鑄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知道。”
鄧立明點頭,雙腿如飛的跑向了手術室。
鄧立明到達手術室的時候,大家都坐在地上各玩各的,和自己心頭說設想的畫面有極大的差距,鄧立明故作鎮定的走了進來。
“鄧主任好。”
李孝軍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鄧主任好。”
禹文星也跟着爬了起來,打着招呼。
“恩。”
鄧立明表情鎮定,揹負着手問,“到底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鄧主任。”
禹文星先說話了,“今天早上聆聽了鄧主任的教誨,對我的感觸很大,的確,我們這些小年輕在手術上的深度和廣度並沒有鄧主任看得清,所以,我決定對那天的單孔法進行改良,不過,因爲這事也是我一時興起,所以想請鄧主任幫忙站下臺。”
“恩。”
鄧立明表情更鎮定了,
內心實則慌得一B。
我特麼,這什麼跟什麼啊!
老子不就是背了一段顧教授的話來說給你聽嗎?
你有必要這麼知恥而後勇嗎?
你有必要兩個多小時就給我來個改良型了嗎?
你能不能先給我透個底,
我好和顧教授商量商量啊!
我來給你站臺?
老子連腹腔鏡主刀都沒當過好不好!
但他知道,
自己的慌張不能表現出來,否則自己今天別說站臺了,下臺都難。
“咳。”輕咳一聲,鄧立明想點支菸,但無奈何這裡是手術間,確實不是點菸的地方,他也沒帶,不過嘴巴仍然一厥佯裝吸了一口,這才道,“你是考慮如何改良的?”
“我是依據鄧主任所說的話進行的改良,用更短的時間,更少的出血量,更小的創傷來作爲基礎進行改良。”禹文星自信滿滿。
他已經想過了,
這種術式應該能成。
“呃....”
鄧立明不知道怎麼接這話,
要是問到底如何改良的,又顯得自己沒有見識。
要說不問吧,
他又真的不知道禹文星到底要怎麼做。
那臺一孔法的術式已經讓他有了一種天馬行空的感覺了,現在禹文星還改良了,鄧立明實在是不知道這臺手術還有哪裡有半點改良的餘地。
“呃...還是單孔?”
鄧立明問出這話的時候,迫切希望得到禹文星否定的回答,
他特別希望的是禹文星只是換了一下兩孔法的開孔位置。
至少,
比起未知的改良型一孔法,他至少見過兩孔法到底是怎麼做,
而且,
現在兩孔法的思路他已經理清楚了,他相信憑藉着自己多年的經驗,可以在兩孔法上面提出一些自己的認知。
比如闌尾的最大牽拉距離,
比如闌尾的最大牽拉力量,
比如闌尾牽拉時的注意事項。
“對!”
禹文星一個字打破了鄧立明所有的幻想,以至於鄧立明所有想得到的問題的答案瞬間腹死胎中。
“你...覺得你改良之後能達到三孔法或者兩孔法的效果嗎?”
鄧立明問。
“應該可以。”
禹文星點頭。
鄧立明實在是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了,
其實,
這也不怪他。
畢竟他是真的沒做過腹腔鏡,
對於腹腔鏡這種全新的術式的瞭解很少,而且大部分都是從視頻裡看來的。
對於視頻裡常見的,普通的術式,
他能說上幾句,
但要像禹文星這樣,時不時搞上一個新術式,時不時搞上一個新術式,他是真心跟不上這節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