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留你隨侍左右如何
意識到這一點,洛千淮變得積極起來。
她主動跟劍客索要了一套金針,火灸消毒之後,針刺墨公子的手指、腳趾中間的八風與八邪穴,搖大針孔,擠出血液。
又取了大蒜搗泥兌酒,生灌了下去,另以蒜瓣敷在傷口處,用艾條慢灸.
總之,凡是腦中有記憶的,與治蛇毒相關的急救偏方,洛千淮一樣不落地都試了個遍。
不能不承認,上述偏方還是有效果的,起碼到了傍晚時分,墨公子的脈相緩和了不少。
與之相比,洛千淮更佩服的,是他手下人的辦事效率。
不過大半個時辰,所有的藥材已經全部集齊,數量上是寧多勿少,足夠配上個二三十副活血驅風解毒湯。
洛千淮先行配出了七副藥,用陶罐慢火煎煮。
三碗水熬成一碗,倒出來添兩碗熱水進去,再煎成一碗,混合在一起,分爲兩份。
整個過程中,那名劍客始終沒離左右,目光灼灼地緊盯着她,大概是擔心她藉機耍花樣。
洛千淮自然沒有那份閒心思。這個方子着實有效,服下之後墨公子的脈象益發平穩,到了入夜時分,人就悠悠地醒了過來。
“公子,您醒了?”
洛千淮本來是斜倚在榻邊昏昏欲睡,聽見劍客的聲音立時便清醒了過來。
她也沒等那公子答話,便極自然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準備給他切個脈。
但那公子也不知道是如何動作的,只是一翻一握,手便像鉗子一般,緊緊地扣住了她的腕。
“墨公子。”洛千淮露出了無奈的笑容:“小女只不過是想幫你診脈而已。”
那公子不置可否,既不鬆手也不正眼瞧她,而是直接問劍客道:“我睡了多久?”
“公子是今日丑時初刻昏迷的,到現在恰好九個時辰。”
公子嘆了口氣,將目光移到洛千淮面上:“我能醒過來,這位洛大娘子,想必是出了不少力吧?”
洛千淮聞言眼前一亮,只等着那劍客多誇她兩句,哪知對方只答了一個“是”字,便再無言語。
沒辦法,邀功請賞還得她自己來。
“公子口齒便利,手上也恢復了力氣,說明藥很對症。”她陪笑道:“再服個三四天,便可以徹底將餘毒排清了。”
“這與洛大娘子昨日所言,似乎不太一樣?”那公子語氣像是調侃,但眼底卻半絲笑意也無。
“一切都怪那條毒蛇。它比同類要大上一圈,不像是野生,倒像是有人刻意豢養。”洛千淮毫不猶豫地把鍋甩給了蛇:
“所以對於它的毒性,我也無法準確估算。回去後細思不妥,故今日特意登門診治。”
她說到這裡,那劍客極有眼色地補充道:“今日未時,洛大娘子確是主動上門。”
不知道爲什麼,後面四個字,他刻意地加重了語氣。
洛千淮本來有些擔心,如果對方追問她如何找到此處,那還真有些難以回答。
好在無論是墨公子還是劍客,始終都沒有提到這一點,就好像她能找上門來,本就是天經地義。 墨公子再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鬆開了手。
“我這條命,自然不是金錢能夠買回來的。洛大娘子救了我,若有什麼願望,可以直說。”
洛千淮望着腕上一圈紅紫色的印痕,覺得這根本就是這人的警告:千萬不要獅子大開口。
“其實小女來到這裡,確有一事相求。”她站起身來,以手加額,行了一個揖禮:
“公子既然已知我身份,那自然也對我家事有所瞭解。大弟洛蕭,自幼潛心向學,然裡學以學位已滿爲由,將他拒之門外。小女懇請公子,能爲他提供一條求學之路。”
墨公子聞言,眸中似有一點星光閃爍不定。他與劍客對視了一眼,徐徐開口道:
“洛大娘子。你可是真的想好了,要用這救命之恩,爲令弟獲取一個求學資格?”
未及洛千淮回答,他便又幽幽地加上了一句話:“要知道,時下我心情甚佳,便是留你隨侍左右,也是可能的。”
洛千淮嚇了一跳。這墨公子莫不是自戀成狂,把跟在他身邊侍候當成了人人都想要的美差?簡直是莫名其妙!
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寒戰,急急地開口道:“小女蒲柳之姿,萬不敢有這般奢念。只求蕭弟能得明師授業,別無他求!”
“這樣啊。”墨公子略一沉吟:“我確實與一位先生有舊。他老人家的學問且不用說了,人品更是光風霽月。”
洛千淮心中喜悅:“那就有勞公子了。”
墨公子擺了擺手:“醜話說在前面。先生收徒向來不拘一格,便是知交故舊也無法影響。我所能做的,也就是寫封推薦信而已。至於收或不收,卻是要看令弟自己的能爲。”
“說來也巧,就在十日之後,他會到這康樂縣城來。屆時想要拜入他門牆的人大概會擠破頭。我會派人送你們過去碰碰運氣。”
“那就多謝墨公子了。”洛千淮真心實意地謝道。
墨公子醒了,洛蕭求學的事也有了眉目,但洛千淮還是被留了下來。
對此,她其實也沒有什麼異議。重傷初愈,想要找個醫生留觀再正常不過了。
墨公子又服了一劑湯藥後,洛千淮被人帶下去休息。目送她的背影離去,他方纔垂眸問道:
“今日應該並不平靜?”
“午前來了一波死士,已全部清理乾淨。武功路數與昨日那兩波,似乎並非一路,屬實有些怪異。”
“呵呵。”墨公子低聲地笑了起來:“爲了把這根釘子插進來,他們可真是不惜血本。”
“衛蒼,吩咐下去,今夜防備外緊內鬆。他們肯定還要做上一場好戲,我們只需配合便是。”
衛蒼凝眉思索了好一會,然後才恍然道:“公子,您的意思是,他們會再派遣死士刺殺,只爲了給那位洛大娘子製造機會?”
墨公子讚許地看了他一眼:“不錯。”
“可是午前那些死士,又是所爲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