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敲了敲房門,但是半天都沒人響應。
根據芭洛特的說法,公爵大人應該在裡面與蘇聞先生商討事情來着吧?怎麼會沒有人呢?難道是什麼更重要的事情。
一時之間,就連大衛也開始糾結,要不要推門進去。
畢竟,比起馬琳娜甦醒過來,其他的事情,對沃侖特來說大概是都能先放一放的吧?
仔細將這樣的想法斟酌了半天,大衛終於再次敲響了房門。
出乎意料的,門幾乎是瞬間就打開了。
門口站着的,是面色如常的蘇聞,而在蘇聞身後的其餘四人,則都是神色古怪,即使是見多了市面的大衛,也難以判斷這個房間中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公爵大人。”大衛還是打破了沉默,開口道:“馬琳娜小姐,醒過來了!”
多虧了及時醒來的馬琳娜和立刻趕來報信的大衛,房間內的深夜瓊瑤劇才終於落下了帷幕。幾個人順着事情的發展,自然是前去探望馬琳娜。
大衛在前面引路,蘇聞與艾莉走在最後。
三人有意識地,與走在中間的另外三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因爲,這三人間的氣氛實在是太過僵硬了。大衛甚至聯想到了沃侖特出軌被捉住的一系列劇情。
但是最尷尬的還是要數溫蒂尼了,本來下了必死的決心,但是現在卻沒有死成,而且自己對馬琳娜造成的傷害,也讓自己在意的人知道了。有着強烈自尊心的溫蒂尼,根本不知道怎麼面對其他人。
她也曾再次找機會自盡過,不過身後跟着的蘇聞和艾莉卻一次又一次地阻止了她的行動。幾次之後,溫蒂尼便放棄了掙扎,整個人似乎又陷入了被艾莉控制的狀態。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哀莫大於心死,悲莫過於無聲了吧。
宴會廳中的音樂正演奏到了一曲的結尾,一些青春不在的中年人,也因爲環境的感染而按捺不住心中又萌動起來的少年心,帶着自己的配偶,來到了舞池邊緣。甘心情願作爲舞池中央年輕人的陪襯,重溫着曾經有過的甜蜜時刻。
也有還在座位上的人,注意到雪堡公爵的再次出現而向沃侖特揮手微笑致意的。
沃侖特也只好回以微笑,只是微笑中,帶着幾分疲憊。比起堆積如山的公務來,家族中的這些事情,似乎更加讓他頭疼。
如果可以,沃侖特也不想在這個時間還要分神操心賓客們的動向。但是作爲雪堡的主人,他是沒有這個權利的。
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作爲主心骨的沃侖特都必須支撐起整個雪堡來,這種支撐,是有表面上與實際中雙重意義的。
芭洛特早已注意到了幾人,但是從父母的臉色便知道,這個時候,已經容不下她上去湊什麼熱鬧了。雖然本能也在指引她上去說幾句漂亮的安慰話,但理智告訴她,這些話語都是無用功,家庭的鏡子一旦出現裂痕,就很難回到原來完整的狀態了。
羅森在舞池的中心,與舞伴沉浸在了音樂與燈光的氛圍中。
看着羅森臉上的笑容,芭洛特有些羨慕這個還處於無知的幸福狀態下的哥哥。
馬琳娜靠在沙發牀上,腦子有些發懵,四肢也使不上力。聽到門響,也只能是稍稍偏頭,以視線代替聲音打着招呼。
幾人魚貫而入,大衛交代了幾句之後,便自覺退到了門外,並關上了房門。
艾莉在見到馬琳娜之後,有意無意地躲在了蘇聞身後,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變得有些飄忽。蘇聞注意到了艾莉的異常,不過也沒多問。
不過就算是問了,艾莉也是不會說出自己爲馬琳娜解毒的過程吧。
沃侖特與薇薇安想要上前近距離探望馬琳娜,但是心裡總覺得對她有什麼虧欠,躊躇不前,不知如何開口。
所以蘇聞便打破了僵局,走上前去,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作爲外人,蘇聞能夠做到公正中立不偏不倚並且詳盡仔細地說出實情的起因發展結果。但是作爲當事人的幾人,卻沒有那麼淡定了,幾人臉上不斷變換着神色,各種各樣的情緒混雜在一團,極爲尷尬。
甚至連艾莉都沒好意思再聽下去,找了個空檔鑽到一旁,假裝打量起了茶几上的花瓶來。
“???????”
馬琳娜虛弱的臉上此刻也是寫滿了問號,讓蘇聞也有些擔心她會不會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再次昏迷過去。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子的了,作爲外人,我也不好多說什麼。”蘇聞清了清嗓子:“這件事情呢,還是要靠你們自己解決,所以……”
馬琳娜注意到,蘇聞在說話的時候,就抓住了艾莉的手腕,拉着她向門外走去。
“我就不打擾啦。”
話音落下,蘇聞拉着艾莉正好邁出了房門,然後“咔嗒”一聲,將房門關了起來。
整個屋子裡,就只剩下了那四個人。
“你把他們關在一起,合適嗎?”艾莉有些擔心地回望了一下房門。
“放心吧,以他們現在的狀態,是動不了手的了,更何況,即使真的動手了,沃侖特與薇薇安也能控制住溫蒂尼的。”
除此之外,蘇聞還留下了一招後手,預防真正危險的情況發生,不過這個就沒必要告訴艾莉了。
“話說回來,那個溫蒂尼那樣做……不覺得很奇怪嗎?”
以艾莉的思維,怎麼也想不到明明生活幸福的溫蒂尼,僅僅爲了一個還未確定的爵位繼承者位置,而用出這樣狠毒的手段,殺害愛人的一個素未蒙面的女兒。
“人心是很複雜的啊。”蘇聞一副看破紅塵的語氣,有些認真地說道:“世界上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好人和壞人,有的只是被各種各樣積極和消極的情緒及慾望佔據的人。”
“我記得有一句俗話,叫做小孩子才分對錯,而大人只看利弊。”蘇聞忽然想起了穿越之前看過的一部電影,順口說出了其中的臺詞:“如果單論好壞的話,逼死了馬琳娜母親的那些人,卻是爲雪堡鞠躬盡瘁的功臣,這些人你又如何界定呢?”
“所以,好好看,好好學吧。”
剛剛經歷的事情,讓蘇聞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大概是寶石之中某些記憶的片段?這些片段中,蘇聞模模糊糊能感受到,那時候自己的各種情緒。但是現在,這種對感情的感知卻淡薄了許多。
缺失的東西,除了記憶之外,還有情緒的波動嗎?
大概是的。
“對了。”蘇聞突然變魔術一邊掏出一張信紙,衝艾莉揮了揮:“想好對奶奶說些什麼了嗎?寫完馬上就可以讓她收到的噢?”
“那個……”酒精的作用似乎已經消退,艾莉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會寫字……你幫我代筆好不好?”
蘇聞嘴角抽了抽,原來,自己的情緒,還是不那麼淡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