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6日
在魔都郊外的一棟別墅內,手裡拿着一張離婚協議書的青果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地上滿是破碎的玻璃渣,還有幾副畫像扔在地上,像是經受了某些非人的摧殘。
於此形成對比的是守在監視器後的吳昔果,嘴角上揚的他一遍遍的看着剛剛拍攝的鏡頭。
在劇本中逐漸過氣的男主角發現自己不僅無法給女主角提供助力,而且還因爲嫉妒與酗酒的事實而嚴重影響了她事業的發展。
在一個清晨,留下一封信的他不辭而別。
這個鏡頭就是青果在知道這一切之後的表現。
從鏡頭結束後的青果依舊沉浸其中,從吳昔果嘴角上揚的角度,情況應該比較樂觀。
終於確定沒有任何疏漏的吳昔果長舒一口氣,突然失去力氣的他癱坐在了導演椅上。
“殺青。”簡單的兩個字像是重愈千金一般。
這個殺青可不是某個人殺青,而是整個劇組的工作宣佈結束。
一旁的趙默同樣激動不已,與吳昔果不同,他渾身都充滿了幹勁,一把抓起放置在桌面上的擴音器。
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出口:“吳導說劇組殺青!今晚川渝人家,敞開造。”
幾乎同時,整個劇組的成員全都高興的喊出口來。
沒多久,就有那多情善感的開始輕聲啜泣。
哭泣不一定是悲傷,還有一種可能是喜極。
《明星的誕生》劇組太難了。只有1500W的製作成本是對劇組每一人的考驗。
1500W真的挺多的,但對於一部商業電影的投資來說,真的是非常的磕摻了。
上到導演,下到打掃衛生的阿姨都能夠感受到劇組的窘迫。
在場的工作人員大多都不是菜鳥。
他們有的是陳愷鴿的御用團隊的主管人員,有的也有過數千萬投資的大劇組的工作經驗。
當然也有跟着普通劇組東跑西顛吃喝不愁的。
但誰都不能否認,當聽到那一聲‘殺青’的時候,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屬於自己的感悟。
《明星的誕生》是導演的成長,是演員的成長,也是他們這羣幕後人員的成長。
他們不否認在這個劇組是真的累,真的忙,工作多的就跟幹不完一樣。
錢少的恨不的一張撕成兩張用。
但···真的高興啊。
他們相信他們用1500W絕對做出了不亞於3000W的工作。
這種成就感是別的劇組給不了的。充實的工作,讓他們找到了當初進入這個行業的初心。
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的宴席,終究還是來到了分別的這一刻。
熟悉的人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或交換聯繫方式,或相約這以後要經常聯繫。
顧君把這一切都收入眼中,他對這羣人挺滿意的,即便他們在圈內連姓名都不配擁有。
但正是如此,他們格外珍惜每一次的工作機會。
如果可以,顧君願意幫助吳昔果成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團隊,但現在的時機不行。
現在的他還不能承擔一個團隊的開銷。
即便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問有沒有這個想法的時候,顧君也只能忍痛拒絕。
不過他也許諾,如果有機會一定會將大家聚起來。
也因此,他的手機裡面多了幾十人的聯繫方式。
大樓還沒開建,但已經有了部分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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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青不是終點,而是一個新的起點,然後就是忙碌的後期製作。
影視後期製作就是對拍攝完成的影片做後期的處理,使其形成完整的影片,基本流程就是初剪-正式剪輯-作曲選曲-特效錄入-配音合成等一系列工作。
初剪就牽扯到了電影拍攝的素材與成片的比例問題,一般情況下這個比例是維持在1:8~1:20。
也就是說一部時長90分鐘的電影,它的素材長達720分鐘~1800分鐘。
當然,這是針對膠片攝影時代的規則。
因爲數碼拍攝的技術的進步造就的成本降低,讓導演與演員有了可以嘗試更多可能性的想法。
電影素材與成片的比例會拉大。例如《明星的誕生》的正片應該是120分鐘,素材就高達3600分鐘。
數碼存儲確實貴,但相比前些年只能用膠片來說,還是便宜了不少,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在膠片年代,一盒可以拍攝四分鐘的35MM的膠片,購買成本+洗印費用就能夠達到3000元以上。
一部電影在膠片上的開支就要超過上百萬,這還是控制住比例,有的導演的素材與正片的比例可以達到60:1乃至100:1。
當然,很少有導演可以如此任性,除了姜聞。
姜聞拍電影很爽,但做他的投資人就相當的不爽了,他的電影裡的製片方几乎是一部電影換一批,大多都是被他的任性給嚇跑了的。
拍《陽光燦爛的日子》中爲了拍那張讓馬小軍心神嚮往的米蘭照片,他讓攝影師拍了整整4天,然後從23040張照片中挑選其中的一張。
按照膠片的成本來算,這一張照片就價值20W+
《太陽照常升起》時爲了做好瘋媽那雙繡花鞋,讓工作人員跑了幾個省,融合了各地不同的民間絕技,鞋的製作成本超過了一輛汽車。
或許這就是後世劇組訂製一頂帽子需要三千元錢的起源吧。
《讓子彈飛》“鴻門宴”這場戲,拍了7天,用掉10萬尺膠片,相當於一部小型電影的長度,最後剪出來的戲只有8分鐘。
姜聞說要對觀衆負責,那他就只能對投資方不負責。
世人都記得他的那句‘我就是要站着把錢掙了’。
顧君也非常的喜歡《讓子彈飛》,但不得不承認,姜聞更多的時候是站着沒有掙到錢的,或者說除了《讓子彈飛》,他都讓他的合作伙伴們賠的很慘。
就像哥倆好的完顏兄弟,就說過除非哥倆好倒閉,否則絕對不投資姜聞的電影,不得不說,完顏兄弟走的彎路很多,但這一步沒走錯。
國內的幾大導演,老謀子擅長的是大場面的把控,陳愷鴿擅長的是影片深度,姜聞擅長的是藝術性與商業性的表達,前提是他不要放飛自我。
他們的作品都有屬於自己的優點與明顯的個人色彩,同樣也有非常明顯得缺點。各種原因讓他們不能在票房方面證明自己。
如果按照年齡來算,吳昔果無疑跟老謀子、陳愷鴿、姜聞等人一輩,但他也不過是個新人導演罷了。
還不敢將初剪這樣看似不很重要,但影響後續電影風格的工作交給其他人,他只能對着3600分鐘的素材反覆的看,知道剪成200-300分鐘的粗片。
第二步就是正式剪輯,剪成時長與上映時影片差不多,但還是比較粗糙的,沒有特效鏡頭,沒有聲音,沒有字幕等等。
第三部然後就是將本身拍攝的不好或者無法通過普通拍攝的鏡頭進行特效製作,
將臺詞與旁白以及字幕等所有元素調整至影片合適的位置,這樣一部正常的影片就誕生了。
製作好數字拷貝分發給各地院線,然後上映,就完成了一部電影的命運。
當然,這些事情跟顧君的關係並不大,他只需要將收音不清楚的臺詞與歌曲重新錄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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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渝人家是一家集川菜與火鍋與一體的飯店。
下午五點,門口的花壇臺階上,顧君依着一棵樹玩着手機。
他在等人,等遠道而來的陳愷鴿。
“顧君,我們在這!你是在等我們的嗎?”
遠遠聽到有人喊自己的顧君擡起頭看,發現路的盡頭處,天仙攬着一人的胳膊往這裡走來。
天仙會來參加殺青宴並不讓人意外,畢竟她也是劇組的成員,即便戲份並不多。
而且她說過想要拿出一年的時間來沉澱下自己,所以最近的她真的是閒的身上長毛。
作爲一名普通的朋友,顧君當然心中還有數的表達了支持,雖然他知道這個用處並不大。
得公平的說一句,後世的天仙雖然被詬病連續十四連撲街,雖然都說她的演技太爛。
但不得不說一句,其實她的態度還算認真,她接戲很謹慎,一年絕不超過兩部戲。
雖然不是說這算什麼功勞,但總比白淺那種一年拍十部戲的演員要敬業。
這一個月的時間天仙即便很閒,但也不是一直待在劇組的,偶爾也會出去拍個雜誌或者替電影做做宣傳啥的。
都說天仙是個媽寶,其實這話並不是那麼準確,實際上是她媽特別強勢,就像護着雛雞的老母雞一般的把控她的人生。
在她眼中,二十五歲的天仙跟十六歲的小女孩沒有分別。
生怕外界都是覬覦她女兒的惡魔的她一直催促天仙回去,後來發現催不動,打了個飛的就來了。
對於個天仙接觸較多的顧君,劉曉麗是非常看不上的,雖然她沒有明說,但她的眼神表明了一切。
顧君知道劉曉麗在魔都,但讓他意外的是劉曉麗竟然會來參加開機宴。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天仙主動打招呼,顧君自然迴應了一下。
天仙上身一件女士小西服,裡面搭配的是純白色的體恤,下身是一條太空灰的包臀裙。
腳上踩着的一雙七八公分的魚嘴款的高跟鞋,奶白色的顏色與她的膚色相映成輝,跟她的氣質倒是挺搭配的。
要是她媽不在她身邊的話,顧君應該會好好的欣賞並且不吝幾句表達對漂亮女性讚美與尊重的語句。
現在別說言語調戲了,連眼神都不敢多撇,她媽真的挺厲害的。
劉天仙今年都二十五了,她媽的年紀肯定小不到哪裡去,1959年的她今年都53了。
天仙說過她是她們家最醜的一個,我們姑且相信她一次,劉曉麗可能也曾天生麗質難自棄,但年紀在這裡,你不服老是不行的。
至少在顧君看來,自己絕對不會把天仙跟她媽當成姐妹,你要是說有相差二十年的姐妹,那當我沒說。
不過也得承認一句,天仙媽在她同齡人的階段裡絕對算得上是非常出衆的一撥。
一身鈦色的露肩旗袍,上面繡着一支支的梅花點綴,花瓣還有一絲的淺粉。
鈦色比銀色亮,既不會把膚色比的暗黃,不喧賓奪主卻也不失古樸大氣。
看的出來是精心打扮的,一股貴賓,呸,貴婦的氣息撲面而來。
周敦頤在【愛蓮說】裡說過: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天仙媽就屬於這種典型,抱歉,在這裡咱們並不是褒義詞,從遠處看天仙媽的衣品是遠超天仙的。
但隨着腳步的接近,天仙用她年輕的富含膠原蛋白與她媽截然不同的的禸體扳回了略勢。
真誠笑着的顧君看着天仙母女走近,眼睛收縮如針,把手機往口袋裡一插,起身向前走去。
對於顧君的識趣表現,天仙是很高興的,嘴角也翹了起來,不過她媽可能不高興。
看顧君的眼神就像是一頭要拱她家白菜的小豬仔,臉色唰的就拉了下來。
“顧君是吧?”站在原地等顧君走近的天仙媽問道。
其實她只是表達一種意思,疑問只是想告訴顧君自己根本不記得他的名字。
“是的,女士。”擡手揮舞了一下的顧君笑着回道。
然後才皺着眉頭的他站在原地看着天仙媽,只當對方有話要跟自己說。
“我是天仙的媽媽,想必你知道的,我知道天仙年輕漂亮而且還很成功,對於你這樣的知慕少艾的年紀有莫大的吸引力,但男人還是要以事業爲重。”
一米六五的天仙媽看着一米八的顧君是要仰着臉的,即便是她也得承認,顧君長的不錯,尤其是通過現在的絡腮鬍,可以看出來就算老了也是老帥哥一名。
可惜的是什麼都好,就是社會地位不對等。
天仙是什麼人,在她媽眼中,那是一等一的國際明星,而顧君呢,不過是在陳愷鴿的電影裡出演了個男三號而已。
就算現在演了一個男一號,但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是有點閒錢的小二代玩票性質而已。
電影行業的學費可不便宜,動輒數百上千萬起,不是頂級的大富之家根本賠不起。
換言之,真正的大富之家的公子哥誰跑這裡在遭這個罪。
至於編劇?別鬧了,國內什麼時候重視過這個職業。
53歲活成老狐狸的天仙媽跟25歲的懵懂天仙完全不是一回事,她什麼泡妞的套路沒見過。
既然顧君不是真的二代,在這個行當裡面又沒有名氣,那她就不能讓她們在一起,她可是爲了天仙好。
這麼一想,天仙媽心中那僅有的一絲愧疚也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