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完秦克27週歲生日後,很快就迎來了新的一年,秦克與寧青筠也已重新進入工作狀況。
在一月份裡,他們最需要花心思的工作就是6999座發射基塔的選址與興建問題。
“智能化製造工廠”的選址相對容易,只要交通便利、自然災害發生概率低、氣候條件合適、比較安全就行。
但發射基塔的選址就麻煩得多,因爲一個很重要的條件就是要考慮到該發射基塔在“星球防護罩”中負責哪個區域的防護。
平均一座發射基塔要負責8萬平方公里的外太空空域,卻不代表在該區域對應的地面上任意地點興建發射基塔都行,大概能選擇的,只有圓心區域的五千平方公里範圍內。
如果這五千平方公里都正好處在條件惡劣之處,就很讓人頭疼了。
夏國向來以地大物博著稱,自然也有好幾座發射基塔的選址讓人頭疼,其中條件最艱難的,要數塔克拉瑪干沙漠的四座發射基塔。
那裡黃沙漫天,晝夜溫度極大,尤其是近年來氣候變得更加極端,從盛夏到寒冬的切換往往只需要一兩個月。
這意味着在沙漠腹地進行土建工程的施工必須面臨着夏天高溫、冬天嚴寒、風沙和複雜地質情況的嚴峻考驗。
但塔克拉瑪干沙漠裡有不少重要的油田與科研觀測站,當中就有夏國第三大油氣田“塔里木油田”,以及萬米科研深井,都大量的電氣設備和精密儀器,一旦被太陽風暴損毀會想重建會花無數的精力金錢。最糟糕的是,因爲沙漠的高溫乾旱及磁場紊亂,“超巨型太陽風暴”若是直接轟擊下來,將有極大的概率會引起油田附近的空氣爆鳴、產生電火花,進而引燃油田。
如果出現油田大火,那就真是災難式的後果。位於沙漠腹地的油田大火根本不可能撲滅,只能任由其燃燒上百年,將方圓數千公里化爲焦土,油田存儲盡毀,更會帶來無比嚴重的生態環境災難。
這對於夏國、對於世界都是巨大的災難。
爲此,這四座發射基塔無論如何都必須建起來,而且必須要成功抵禦住“超巨型太陽風暴”。
幸而隨着完美型沙漠紅薯在近幾年來迅速推廣,現在已全面實現了“綠薯包圍黃沙”的目標,不但成功地扼制了沙漠化的擴張,更成功地“返沙還土”,硬生生地將沙漠的邊境線向腹心地區推進了近百公里。
不要小看這一百公里,這一百公里的沙漠邊緣地帶壓縮,在相當程度上影響着塔克拉瑪干沙漠的氣候,使之在全球極端氣候變化的前提下反倒變得相對溫馴了些。
而且夏國在沙漠腹地創建的奇蹟基建可不少,經驗豐富。例如剛纔提及的,在沙漠腹地建立的科研基地,就實現了首口萬米深地科探井正式穿越萬米大關,使之成爲了世界第二深井。
要知道深地鑽探難度堪比“探月工程”,由此可見夏國在這方面的工程能力。
但考慮到沙漠地區的發射基塔因爲光線與風力問題,建造時與其他地區有不少不同之處,爲了確保萬無一失,夏國這邊還是特意安排了二十幾位資深的工木工程系年輕教授奔赴現場,全程指導監督土建工程。
這一天,正是年輕教授們起程出發的日子,秦克特意親自趕到現場,主要是給他們講解一些在沙漠裡建造發射基塔需要注意的關鍵要點和容易出問題的事項。
這些年輕教授來自京城幾個不同的高校,包括京城理工、京城師範、京城石油大學、京城工業大學、京城建築大學以及夏國地質大學,也有清木與燕大的。當中最年輕的副教授才29歲,最大的也就36歲。
選擇年輕教授的原因也很簡單,大漠腹地的條件比較惡劣,又需要長駐大半年,年紀大的教授很難熬得住,埋骨大漠的概率很高,只能選身強力壯的年輕教授。
當然,就算是年輕教授,待在那般惡劣的工作環境也絕不會好受,尤其是這些年輕教授大多數都已成家立室,孩子都在十歲以下。他們這次毅然奔赴險地,參與四座發射基塔的全程建基工程,可以說是冒着極大的健康乃至生命風險。
作爲一個有孩子的父親,秦克很能理解這樣的抉擇有多艱難,哪怕上級已作出了承諾,事後會有事業發展上的回報,但如果沒有足夠的覺悟與奉獻精神,是很難毅然接下這份艱難職責的。
所以,雖然原本並不需要秦克“多此一舉”,但秦克還是在給他們講解完要點與注意事項後,逐一與他們握手、餞行。
“各種勉勵客套的話就不用我說了,剛纔領導們都說完了,我就簡單地再多嘴幾句。這次諸位的擔子很重,那四座發射基塔的建基工程,直接關係到32萬平方公里的空域安全,也關係到一百多億科研基地與塔里木油田的存亡,不容有失。”
秦克凝視着二十幾位年輕的教授們,鄭重道:“希望諸位能咬緊牙關,用最細的心思,建出最好的工程。諸位的家裡人,我相信上級會妥善安排的,我的手機號與郵箱也寫在名片上給諸位了,你們可以將它交給你們的家人,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困難,就讓他們直接聯繫我,我會盡我所能地伸出援手。”
“最後,我在這裡祝各位馬到功成,平安歸來,待得諸位功成平安歸來之時,我定會設宴款待。”
明明秦克看着比他們年輕得多,這些話也有點兒“老氣橫秋”,但一衆年輕教授們卻甘之如飴,甚至在與秦克握手合影、接過名片時有點受寵若驚。
現在秦克在國內乃至國際科研界的地位,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這樣的大人物親自來給他們話別握手,送上餞行祝福,還與每一個人都單獨合照,說出去都身價倍增,更別說秦克還作了這樣的承諾,更是讓他們再無後顧之憂。
所以人人都昂首挺胸,將心底裡原本的忐忑壓下來,紛紛表態:“謝謝秦院士,能承擔這樣的任務,是我們的驕傲!”
“您儘管放心,這次我們一定會勝利完成任務!”
“就是,我們絕不會讓工程出現任何問題,保證每一枚釘子都釘在正確的位置上!”
“秦院士,您也多保重!”
看着像打了雞血一樣表態後昂首離開,坐上汽車奔赴機場的年輕教授們,建築工程學方面的沙洪泉老院士笑着感嘆道:
“秦院士啊,你可知道他們當中好些人是不願來的,還是學校左動員右做思想工作,才讓他們最終點了頭。現在你一番話,卻讓他們心甘情願地奔赴最艱苦的險地……王至元王老說得沒錯,夏國年輕一代,就需要你這樣的領軍人物,纔會走向輝煌。起碼像是明明並非你的責任,你卻以自己的名譽保證他們家人的安全,讓他們無後顧之憂,這樣的細心與魄力,也就只有你能做到。”
“沙院士您過獎了。”秦克笑笑道:“我老師姜爲先院士曾說過,從兩彈一星到銀河超算,從三峽工程到載人航天,能取得成功,是因爲有夏國科研實幹精神的傳承與延續。他也多次勉勵我,以諸位老前輩爲榜樣,我不過是受到姜爲先老師、王衡老師的影響,做些應該做的事罷了。沙院士您也是我的榜樣。”沙洪泉老院士今年已七十二歲了,但放心不下海島那邊的發射基塔基建工程,決定親自去那裡坐鎮,稍後就發出,所以秦克說這話時是真心實意。
沙老院士哈哈一笑,拍拍秦克的肩膀:“好好加油吧,我們都相信‘星球防護罩’計劃在你的帶領下,一定會成功的。”
“那裡風高浪急,您老一定要注意安全。”
沙老院士擺擺手,便在助理的陪同下離開了。
秦克看着他離去的背景,一直投以注目禮,直到汽車消失。在這次的“星球防護罩”計劃裡,秦克見過太多老前輩奮不顧身地衝在第一線的事蹟了,他確實深受感動,也更覺得責任重大。
雖然他自己對“星球防護罩”計劃是挺有把握的,但整個計劃涉及到太多的國家太多的人和事,一些小細節如果做不到位,就會積累爲大問題,最終影響到整個“星球防護罩”計劃。
這也是他專門跑來這裡,向二十幾位年輕教授講解細節注意事項的原因。
一句話,責任重大,壓力山大。
不過秦克從來不是有了壓力就愁眉苦臉、一心只想着趕緊把工作幹完的人。他坐上衛鋒的車後,想了想,打開手機地圖,選了個地址道:“鋒哥,送我去這家蛋糕店,還有這家花店。”
衛鋒有些意外:“您是要買蛋糕和鮮花嗎?要不我讓人幫您跑腿買回來?”
秦克笑:“來回一趟花了一個小時,不必麻煩別人了,有些禮物要自己買才顯得有意義。”
現在距離2月14日、寧青筠的27週歲生日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但並不意味着到那時才需要給寧青筠買點禮物。
尤其是兩人幾乎形影不離,像這樣秦克獨自外出的機會不多,秦克還是很想把握住這樣的機會,給寧青筠一點浪漫與驚喜,特別是在這樣工作壓力大,忙碌得有些暈頭轉向的歲月裡。
誰說老夫老妻就平淡如水、不需要這樣的小心思?
如果是,那就是不夠愛。
起碼秦克就覺得,只要能看到寧青筠露出驚喜與幸福的笑容,他也會覺得幸福感滿滿。這大概就是從少年時期就相知相戀積累下來的、無人能及的深厚情愫。
這份感情從不因歲月而淡卻,因爲秦克始終心懷感激,感激上天讓自己能遇到這麼一個情投意合、志趣相同、攜手共進、相互欣賞的愛侶。
他更珍惜,珍惜着與寧青筠在一起的每一天,品味着忙碌中的平凡與溫馨。
正如寧青筠每天都會給他準備好的溫茶、溫熱的毛巾、燙得平平整整的衣服一樣。就像每次秦克回頭,與她不經意地目光相接,然後少女便會回一個微羞帶着甜蜜的可愛笑一樣。
……
秦克買回來的蛋糕甜點與漂亮的花束,寧青筠果然很是驚喜,她抱着花束嗅了嗅,然後眉目彎彎道:“怎麼給我買花和蛋糕?今天好像還不是我的生日吧?”
“就是純粹想看看,你那比花還要漂亮的笑容。”秦克笑嘻嘻地親了寧青筠一下。
“有別人在呢,油嘴滑舌的。”寧青筠馬上有些臉熱地將目光投到地板上,但小臉上分明盪漾出羞澀而幸福的光芒。
旁邊的老陶與愛德華笑眯眯地看着這一幕,老陶悄聲道:“我發現秦克這小子很有花花公子的潛質。”
愛德華搖頭道:“不,他是一個會過生活,懂得享受生活的人。這大概是從他父母身上學來的。這年頭,會這麼過日子的年輕人不多了,小陶啊,有空給你米國的老婆寄點小禮物。”
“這也是生活的智慧?”
“不,一個與老婆相處了幾十年的老人,給你的小小建議罷了。”
……
秦克的工作與生活就在這樣的忙碌、溫馨,偶爾的忙中偷閒地帶着家人出遊中一天天地度過,轉眼間便又過了兩個多月,來到了三月底。
幾乎要將整片天地都冰封起來的寒冬總算過去了,春天的腳步姍姍而至,生命力頑強的小草便從地裡探出頭來,讓大地平添了幾分生機與活力。
這一天,清木大學的“首席科學家大樓”,秦克剛開完遠程視頻會議,接過寧青筠遞來的茶水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呢,便接到了秦小殼的電話。
“哥,打擾你不?”
聽出妹妹聲音有點焦急,秦剋意外道:“剛開完會,現在有點時間,小殼,怎麼了?”
“那個,笑笑在幼兒園惹上事端了……對方家長不依不饒的,還要仗勢欺人,說話可難聽,說什麼動動指頭就能讓笑笑退學,氣死我了!我能不能報上你的名字呀?哼,要搬靠山,誰怕誰呀!”秦小殼氣呼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