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本屆唯二的雙諾獎得主,秦克與寧青筠抵達瑞典斯德哥爾摩後,受到的關注與禮遇自然更多一些。
幸好他們乘坐的是專機,航班信息並沒對外公佈,只是按禮節知會了瑞典皇家科學院一聲,結果瑞典皇家科學院回覆說可以不通知媒體,但必須要派人來接機,這是對諾獎得主的必要禮儀。
於是一行數十人抵達斯德哥爾摩國際機場、下了飛機,踏上的VIP通道時,便看到一羣人正笑盈盈地等着他們。
其中一隊人身穿白色的禮服,正是傳聞中只歸國王調動的皇家禮儀隊,平時只用於接待國賓,沒想到這時派了來迎接秦克一行人。
秦克與寧青筠一眼便認出了站在最前面的是瑞典皇家科學院院長戈蘭·漢森老先生,以及老朋友、已榮升《數學學報》總編一職的羅夫尚·奧利弗老先生,後面還有十幾位都是瑞典皇家科學院的院士。
看到秦克等人,皇家禮儀隊集體行禮,禮樂齊鳴了近兩分鐘,才分立兩旁,肅然敬禮。
漢森老院長與奧利弗老先生走上前來,張開雙臂,與秦克行了個擁抱禮,然後笑着齊聲道:“歡迎你,我們最年輕的雙諾獎得主。”說罷又向寧青筠等人微笑道:“也歡迎你們,寧院士及諸位貴客的到來。”
這樣高規格的接機儀式讓衆人都大感意外,也深感榮幸。
秦克看到這兩位很欣賞自己、想必在這次諾貝爾獎評選中也出了不少力氣的老先生,心中溫暖,他與兩人一一握手:“漢森院長、奧利弗老先生,你們這樣的接機禮遇太豪華了,讓你們這些讓人尊敬的院士在這裡久等,反倒顯得我們失禮了。”
漢森老院長微笑道:“你們是諾貝爾獎有史以來第一對同時獲得兩項大獎的科學家夫妻,又爲人類的文明進步作出了這樣大的貢獻,沒這點特殊的禮儀怎麼行?”
他說着一一介紹了身後的院士們:“這位是拉格納爾·邁爾斯院士,這位是扎魯爾·霍爾特院士,這位是……他們可是對‘楊-米爾斯理論’投入了一輩子的精力,卻始終未有所得,直到你們求出了方程通解,才讓他們有了新的靈感,所以他們聽說你倆要來,一定要親自來接機,表達感激之情。”
其實秦克和寧青筠都曾在拜訪瑞典皇家科學院時與這些院士們有過一面之緣,只是當時沒怎麼交談過,時間相隔久了,這時算是重新認識。
秦克微笑與他們一一握手後,也逐一介紹身後的親友團。
一行人當中,除了秦克和寧青筠這兩個正主兒外,就以夏科院的文選平副院長、清木大學的顧伯鈞副校長、郭維陽院士身份地位最高,不過漢森院長與奧利弗老先生社交技能都是點滿的人,用英語與衆人一一客套,連24個研究生博士生、幾個小表弟小表妹也沒感覺到被忽視或者冷落。
文選平副院長、顧伯鈞副校長、郭維陽院士都是春風滿面,瑞典皇家科學院的禮遇讓他們很是滿意。
他們既是親友團的代表,也是夏國的代表,見秦克和寧青筠能得到瑞典皇家科學院的如此重視和肯定,他們心裡又怎會不高興?
最難掩笑容的卻要數秦克的外公沈鐵山、老爸秦揚輝和老媽沈秋宜了,雖然早知道外孫(兒子)和孫媳婦(兒媳婦)已是世界級的大科學家,但頂多只是從電視上看過兩人拿各種大獎的鏡頭,此時才親眼看到秦克與一羣頭髮花白的外國科學家們是怎樣談笑風生的,而那些五六十歲、甚至七十多歲的外國院士們待兩個年輕人也沒半分的傲慢,只有發自內心的尊重與認可。
秦揚輝摸摸下巴,笑着低聲對妻子道:“沒想到還是託了秦克的福,我們才能出國到瑞典一趟見見世面。可惜我不知道祖墳在哪,不然此時應該可以看到祖墳在冒青煙了。”
沈秋宜只是溫婉地抿嘴笑着。其實她是第一次出國,長途飛行讓她頗爲疲憊,但看到兒子和兒媳婦這麼有出息,她心裡只有欣慰與歡喜,哪還有半分的倦意?
這邊秦克、寧青筠及一衆大佬在寒暄,其餘學生、以及秦克的表姐沈恬恬表妹沈思思,寧青筠的四個表弟表妹們,卻有點拘謹。
尤其是還在念高中或者大一的親戚晚輩們,比如寧青筠的表弟表妹們,瞧着秦克與一些看着社會地位很高的外國老爺子用英語說說笑笑,都看得暗暗咋舌,心裡不自覺便生出了幾分的敬意。
他們都出身書香門第,出國的次數也不少了,但當知道眼前這些外國老院士們都是大名鼎鼎的瑞典皇家科學院院士、諾貝爾物理學獎化學獎的評委時,仍不禁生出有種莫名的敬畏與仰視。而秦克和寧青筠雖然也是諾獎得主,可平時沒什麼架子,尤其是秦克,一路上來對他們都很溫和友好,在他們眼裡更多是表姐夫、大哥哥的形象,在這一刻,他們才深切地意識到,表姐夫那隱藏溫和笑容的背後,有着怎樣舉世矚目的耀眼光環。
二十幾個研究生博士生們也在小聲地交談。
“哇,瑞典皇家科學院的院長和皇家禮儀隊親自來機場迎接,這待遇真夠誇張的。”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瑞典皇家科學院的院士們,看起來都很厲害的樣子。”
“嘿嘿,聽聞這次頒獎典禮來了許多拿過諾貝爾獎的嘉賓名人,你們的心臟有沒有緊張地卟嗵卟嗵地急跳個不停?”
“王懿恆你這話說得……我們是這麼沒見識的人嗎?再牛的諾獎得主能比得我們的導師?他倆可是雙諾獎加菲獎得主,全世界都挑不出第三個來。論起名氣,論起傳奇色彩,誰比得上他們?”
“盧斯蘭你說得太有道理了,我忽然覺得眼前這些院士老先生們好像也沒那麼金光閃閃了。”
“完了,我覺得自從跟着兩位導師,以後回國再看到別的教授都很難生出高山仰止的心情來了。”
學生們的竊竊私語自然沒多少人關注,希爾沒加入對話,他只是看着秦克的背影出神。
明明秦克一米八出頭的個子不算多高大,此刻卻給希爾一種高山仰止之感。他不由有些沮喪,這就是自己畢生以之爲目標的“對手”嗎?明明已跟着他很刻苦地學習了,距離非但沒拉近,反倒越拉越遠了……
在短暫的寒暄過去,一行人坐車前往斯德哥爾摩大酒店,秦克和寧青筠等大多數人坐的自然是衛鋒提前安排好的車,只有文選平副院長、顧伯鈞副校長、郭維陽院士等人作爲代表,坐上了瑞典皇家科學院的車。
而在住宿的安排上,秦克和寧青筠也比較特殊,住的是距離斯德哥爾摩大酒店外幾百米的另一處夏國人自己經營的酒店,沒有住到斯德哥爾摩大酒店這座歷史悠久的諾獎指定酒店中。
對此漢森院長都表示理解,他們也只是提供住處,歷史上也不乏有諾獎大佬自己找到更合適的住處。
……
冬天實在不是來北歐旅行的好季節,日晝時間短氣溫低,幸而衆人也不是來旅遊的,所以這次是“踩着時點”到來。
只休息了一天,就迎來了諾貝爾獎的頒獎典禮。
12月10日下午15:30,斯德哥爾摩市的平均氣溫只有-3℃,白雪皚皚,早已將整座城市冰封。冬天的風呼嘯而過,帶來刺骨的寒意,但在挪威諾貝爾委員會指定的和平獎頒獎會場外,早已是記者雲集。
往屆的和平獎知名度與重要性其實是比不上物理學獎、化學獎的,但這一屆因爲出了秦克和寧青筠這對同時拿到兩座諾獎的小夫妻,使得和平獎的關注度也直線上升,尤其是和平獎的頒獎典禮開幕時間是16:00,而物理學獎、化學獎的頒獎典禮開幕時間延遲到了17:00之後,這樣的結果就是來觀看和平獎頒獎典禮的當地名流嘉賓、記者學者,以及在歐洲生活的夏裔人數都激增。
哪怕是冬日的嚴寒與黯淡的天色都未能驅散這股人潮。
從這點來看,挪威諾貝爾委員會雖然“讓步”,第一次將和平獎的頒獎地址改到了國外,實際上卻因爲獨佔了16:00這個首發開幕時間而賺足了眼球和知名度,這波是絕對不虧的。
昏暗的天色下,酒店燈火輝煌,記者們冒着嚴寒舉着長槍短炮,就等着這屆和平獎的主角登場。
這屆的和平獎一共有三位得主,除了秦克和寧青筠外,還有一個“得主”是世界糧食計劃署。
世界糧食計劃署是由聯合國和聯合國糧農組織合辦、負責多邊糧食援助的機構,獲獎理由是努力消除飢餓,爲改善受衝突影響地區的和平條件所做的貢獻。
三位得主的獲獎原因都與糧食有關,這也與近年來氣候異常,導致很多貧困乾旱地區出現了較嚴重的饑荒有關。
饑荒這個籠罩在人類歷史上數千年的陰雲,現在還沒完全散去,但隨着“計算種子學”的不斷推廣,以及“完美型沙漠紅薯”的問世,人類第一次看到了徹底戰勝饑荒的曙光。
而這點連西方國家也不得不承認並多次進行過公開的讚揚。
事實上不用西方國家作什麼宣傳,光是《計算種子學教程》的全球熱銷,以及越來越多學校、學院開設“計算種子學”的專業課程,無數植物學家投身到對“計算種子學”的研究與應用中,就足以奠定它在植物學界乃至生物學界的崇高地位了。
連向來眼高於頂、在國際植物學界最負盛名的植物學大宗師、獲獎無數的荷蘭瓦格寧根大學教授傑雷米亞斯·加德納,都曾在公開的場合如此感嘆道:“東方國度誕生了兩位了不起的植物學家,他們的‘計算種子學’是一門無與倫比的偉大學科。”
他是在根據秦克、寧青筠一年多前在清木大學舉辦的公開報告中現場推導的方法,成功地培育出了心形葉子的紅薯之後,由衷地說出了這句感嘆。
因爲傑雷米亞斯·加德納教授在國際植物學界裡的崇高聲望,他的這番表態進一步推助了“計算種子學”的名氣,現在幾乎全世界所有的學習生物、尤其是植物學的學生,幾乎是人手一套《計算種子學教程》,可見其影響力之大。
秦克和寧青筠也被稱爲“計算種子學之父”“計算種子學之母”,被記入到了各國的歷史資料之中,哪怕兩人極少出國作學術報告、或者再發表什麼新論文,都依然被視爲國際植物學家最偉大的科學家之一。
因此這次和平獎頒給他們兩個,再加上世界糧食計劃署,全世界都幾乎沒聽到什麼異議聲音。而這次和平獎的頒獎典禮,也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大批植物學家、植物學專業的學生過來“拜聖”,使得本屆的和平獎頒獎典禮,成爲了歷史上觀禮嘉賓中生物學家人數最多的一次。
來自夏國的新聞媒體記者們,人數更是突破了歷屆之最——夏國科學家能同時拿到四枚實至名歸的諾獎,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值得驕傲的事,怎能不大肆報道?
……
秦揚輝、沈秋宜、秦小殼、沈鐵山是直系親屬,可以陪同秦克、寧青筠一起走紅地毯進入會場的,其餘親友團的人員則作爲嘉賓提前從VIP通道入場,坐在前排。
加長版的轎車慢慢接近了和平獎頒獎典禮的會場,秦小殼穿着一身黑色的小禮裙,有些緊張不安地摟緊了寧青筠的手臂。沈秋宜向來溫婉淡定的臉上也難得地有些繃緊,連秦揚輝也對着鏡子一遍遍地整理自己的領帶。
事先已接到了通知,這個入場走紅地毯的過程也是會全球直播的。
全球直播!
聽到這四個字就容易讓人腿軟了,對連全國直播都沒經歷過的人更是巨大的考驗,在高清攝像機的鏡頭下,任何的表情不佳、任何的動作失儀都容易被放大,所以連粗線條連秦揚輝也小心翼翼,生怕給自己兒子兒媳婦丟臉。
沈鐵山更是對着鏡子偷偷練習笑容,免得待會笑得太僵硬讓人看了笑話。
坐在後面的第二輛車裡,施存遠、鄭建舟、魏文萍等也難掩激動,尤其是鄭建舟、魏文萍這兩個高中老師,他們做夢都沒會想到會有機會出席學生的諾貝爾獎頒獎典禮。
作爲看着秦克和寧青筠在高中時代就以火箭般速度躥起的老師長輩,他們哪怕再高估兩個學生的成就,也沒料到纔過去了七八年,這兩個學神學生就登頂了數學界、科研界的最巔峰,這是他們最引以爲榮的一件事,現在在遠州,只要提起這兩個學生,誰不豎起個大拇指,連帶他們這些老師都跟着臉上有光,別人但凡知道他們身份的,都是投來尊敬的目光。
衆人之中只有見慣大世面的顧伯鈞副校長、文選平副院長、郭維陽院士相對淡定些。
車隊慢慢接近了會場,全球關注、最榮耀的頒獎時刻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