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足便利店門口。
曹修言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秦佩,又把夾在自己腋下的那瓶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對秦佩道:
“學姐累不累?”
秦佩也小小地抿了一口,搖搖頭道:“有一點。這一趟跑下來還是有點累的。不過你體力不錯呀,這麼高強度的運動都臉不紅氣不喘的。剛纔要不是你一直帶着我,我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呢。”
因爲才劇烈運動過,所以秦佩此刻的臉有些紅撲撲的,額頭也有幾顆汗珠掛着,微微喘着氣,明顯剛纔有累到。
運動嘛,都懂。
曹修言放下礦泉水,輕笑道:“沒有,平時有注意鍛鍊,所以都還好。學姐我送你回去吧,我騎車過來的,省得你再走回去了。”
秦佩點點頭,嗯了一聲,跟着曹修言到停車的地方取車。
到了停車的地方,曹修言騎上車,秦佩側坐了上去,一隻手拿着礦泉水,一隻手輕輕拉住曹修言的衣角,對曹修言道:
“好了修言,走吧。”
曹修言擰了一下車把,小電驢晃晃悠悠地發動,駛過校園。
把秦佩送到公寓樓下,曹修言就回了寢室。
運動之後雖然沒有出汗,但是曹修言還是想休息一下,洗個澡,換身衣服。
晚上還有課,上完課還要去訓練一會兒,今天的確有些忙。
這時候沒有熱水,想洗澡要等到五點以後。
這就有些坑爹。
很多大學並不是二十四小時熱水無線,起碼華師大不是。
不過獨立衛浴已經讓曹修言知足了。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子,曹修言打開電腦開始查與周公有關的出土文獻資料。
曹修言把相關的出土文獻資料分成了三個部分,甲骨文、金文和戰國文字。
其中甲骨文和金文是比較好查找的,因爲國內已經有了相關的資料庫和大型著錄,比如《甲骨文合集》和《殷周金文集成》。
而這些資料都輯錄在了在線國學大師這個網站裡,只需要搜索關鍵字就能列舉出來。
慶幸網絡時代節約了很多資料搜索的時間,不必像前人一樣窮畢生之力檢索資料。
有人說,網絡時代,只需要幾秒鐘的時間,就將胡適先生二十年的苦功完成了,這個說法雖有誇大的嫌疑,但也足以證明網絡時代的便利。
這兩個部分能交給網絡,但是戰國文字部分,卻不是網絡能搞定的。因爲現在國內外還缺少權威的戰國文獻資料庫,不能進行便利地檢索,所以只能一本本翻過去。
讀簡,也是這個專業必備的技能,要坐得住冷板凳。
曹修言檢索了一下,把與周公有關係的出土青銅器都列舉出來,然後把上面的銘文拓片截圖下來,歸納到一個文件夾裡,做好標註。
這項工作做完,已經五點了。
曹修言緊忙拉窗簾,脫衣服,一氣呵成。
在一旁的黃小濤“陰”笑着舉起手機,卻被曹修言出聲警告:“拍你妹啊,小心後天晚上爺搞你。”
黃小濤訕訕地放下手機,嘿嘿一笑。
曹修言走進衛生間,衝了個澡,又換了一身衣服。
穿好鞋子,曹修言逼問黃小濤:“孫賊,沒拍我吧?”
黃小濤一臉無辜:“我哪兒敢,我怕後天你搞我。到時候被你灌得一塌糊塗,可能連反抗的力氣都沒了,我可不想第二天醒過來屁股疼。”
“我特麼……”曹修言拍了黃小濤一下,“又沒說搞你那裡……”
整理了一下衣服,曹修言揹着包出門了。
晚上是俄羅斯電影文學,曹修言聽過這門課的傳聞,就是看電影,然後分享心得。
大學很多課還是很有意思的,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因爲洗澡有些晚了,曹修言到教學樓的時候已經快上課了。
到教室外面的時候,曹修言已經聽到了教室內老師講課的聲音,他趕緊從後門溜進去,一邊盯着前面的老師,一邊摸了個座位坐下,生怕自己遲到被老師發現。
“修言……”
旁邊一個聲音打斷了曹修言長出的一口氣,這一口氣剛出了一半,曹修言就憋了回去,反手就是……
倒吸一口冷氣。
我靠,羅婕。
他轉過頭,看向身旁的羅婕。
他們倆中間隔着個位置,但是又好像什麼都沒隔。
羅婕怯怯地看着他,咬着嘴脣,臉上半是羞澀半是喜,眼中有一抹興奮。
曹修言上半身保持不動,往中間的那個位置蹭了過去。
一波平移。
蹭過去後,曹修言雙臂下垂,手卻在桌下拉住了羅婕的小手,臉上表情不變,一副認真聽課的樣子,嘴巴翕動,輕聲說了一句:
“我想你了。”
羅婕被他抓住了自己的手,有些羞惱。畢竟這是在教室內,她肯定有些放不開。
雖然和曹修言已經……
坦誠了一半,但是她畢竟不是奔放的性子,讓她在衆目睽睽之下做這種親密舉動,她還是難以接受的。
雖然他們倆現在坐的是最後一排的角落……
沒什麼人會注意到他們……
其實這段時間,羅婕一直在讓自己不想曹修言,不想感情這些事情,甚至把自己封閉了起來,尋找一種她理解的,
豐富的安靜。
她甚至把手機上的社交軟件都卸載了,每天晚上登一下QQ看學院有沒有什麼通知就了事。
每天看書學習,準備轉專業的事情,讓自己的生活簡單一些。
這也是當初她和曹修言說的,想讓自己從感情中抽離出來,換個距離看曹修言。
她甚至有一種,沒有曹修言,沒有瑣碎的事情,生活也很好的感覺。
但是……
曹修言一出現,她的心就亂了。
尤其是曹修言上來就拉住了自己的手,讓她的身體瞬間有了一種過電的感覺。
她輕輕掙脫了一下,聲音如同蚊子一般:“你……鬆開我,這是教室。你剋制點。”
“喜歡纔會剋制,愛就要放肆。”
曹修言瞬間就把韓寒的話給篡改了。
這種話本身就是沒有道理的道理,韓寒自己也說了,這種話沒什麼意思的,反過來說也一樣,愛就要放肆有問題咩?
愛得夠深,纔會接受那些放肆的知識和道具。
喜歡不夠,只能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羅婕被曹修言一句話噎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掙脫得再用力些。
“哎呀你別動了,我就是想拉拉你的手……我都好久沒見到你了,你最近都不怎麼理我,你不會是想就這麼把我忘掉吧?”
羅婕的手消停了下來,嘟囔道:“也沒有……就是最近想活得簡單些,看些書充實一下自己。”
如果說別人說這種話,曹修言肯定會以爲她是在扯淡。
但是這句話從羅婕嘴裡說出來,曹修言還是相信的。
羅婕就是那種典型的中文系學生,說好聽點是有些純粹的理想主義者,說難聽些就是小白花文藝少女。
在中文系混了這麼久,曹修言對這些女孩的腦回路還是知道些的。
談錢沒用,得談理想。
所以羅婕說想活得簡單,曹修言是一點不懷疑的。
甚至他都懷疑,羅婕是不是把社交軟件都卸了,讓自己處於自閉的狀態。
拉着她的手又緊了緊,曹修言輕聲道:“我都知道的。只是希望你能知道,還有個人在想着你。”
羅婕低頭不說話,只是放棄了掙扎,任由曹修言抓着自己的小手。
曾經,帶着孩子氣的小手……
臺上的老師已經講完了課,開始放電影了。
老師放的片子是《西伯利亞的理髮師》,很早的電影了。
拉上窗簾關上燈,整間教室只有投影儀發出的亮光,也只有電影的聲音。
曹修言心中一樂。
嚯,我尼瑪,這跟電影院似的。
加上這位置,就一情侶座啊。
羅婕靠着椅背,安靜看電影,她沒有掙脫曹修言的手,反而輕輕回握了一下曹修言,大拇指在曹修言的手上輕輕摩挲着。
好像在說,你握着吧,我不反抗,在呢。
曹修言本來沒想做什麼,她這麼一摩挲,倒是想做些什麼了。
女人,你先玩的火。
他鬆開了手,突如其來的空虛感讓羅婕有些錯愕,扭過頭看向他。
曹修言把身體往羅婕的方向挪了挪,然後手搭在了羅婕的打底褲上……
羅婕一驚,曹修言手上的溫熱感讓她一縮,上半身瞬間前傾,兩隻手撐着桌子,扭過身子把臉轉向了牆壁。
“你快停下,手放開……”
羅婕背向曹修言,羞澀地不敢回頭。
哎呀你摸哪兒呢!
羅婕終於忍不住了,扭過身子,拍掉了曹修言的手,氣鼓鼓地看着他:
“你要是再胡來,我就不理你了。不要亂來,知道麼?”
一波警告。
不要亂來。
要亂來。
亂來。
來。
這句話送到曹修言的腦海裡,幾經過渡,就變成了“康忙北鼻”這樣的信號。
他雙手舉起,憋着笑,致以一個歉意的眼神,表示自己錯了,下次不會了。
羅婕哼了一聲,靠着椅背繼續看電影。
其實她哪兒還看得進去啊,大半心思都在曹修言身上,防止他繼續偷襲。
曹修言又挪了挪身子,又靠近了幾分。
“別生氣嘛,我好久沒看見你了,想和你親近一下。”
曹修言低聲在羅婕耳邊說着,手又抓住了羅婕的手。
大手牽小手,走路不怕滑~
羅婕朝曹修言的方向靠了一下,嘀咕了一句:“我知道,但這是在教室,你別太放肆。”
曹修言立馬保證:“就拉拉手,不做別的。”
羅婕點點頭,繼續看電影。
但是曹修言卻沒有好好聽話,手又搭了上去。
只是沒動。
然後輕輕摩挲了幾下。
兩根手指從羅婕的大腿爬到膝蓋,又爬了回去。
然後開始往裡爬……
羅婕拍掉了他的手,並沒有搭理他。
其實……
她也覺得有些好玩,她哪兒見過這麼孩子氣的曹修言?
他的孩子氣倒是見過……
羅婕嘴角不自覺動了一下,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
她笑了。
曹修言看着她的側臉,也不再作怪了,只是拉着她的手,好好看電影。
就這麼一直拉着。
曹修言甚至希望,這場電影永遠不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