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下,清風拂面,太陽不毒不燥。
曹修言喘着粗氣,堅持着讓自己活動起來。
剛跑完步不能直接停下來休息。
剛纔的1000 米的測試中,曹修言一直緊隨着許慎的腳步,到了最後200米衝刺的時候,甚至超過了許慎。
不過他最後咬牙切齒面目猙獰的樣子,的確有些不雅。
3分21,已經是曹修言的極限了。
這波體測終於是結束了。
曹修言心安了許多。
“慎爺,走啊,回去了。”曹修言喊了一聲他旁邊的許慎。
許慎擺擺手,喘着粗氣道:“我等下還要陪周思思跑個八百。”
曹修言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許慎不是一直在追秦佩學姐麼?難不成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你陪周思思跑……你們倆……”曹修言問號臉。
許慎理所當然地道:“當然是朋友呀。”
“那你和秦佩學姐……”曹修言一臉懵。
許慎思考了一下,道:“算是在一起了吧。她說先試試。”
試尼瑪呢渣男,這種逼話你以爲我會信?
曹修言腹誹。
他太瞭解許慎了,如果許慎這麼說,基本已經上了二壘,打過啵兒了。
還試試……
“那你陪周思思跑八百,秦佩學姐不會……”曹修言試探着問。
許慎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曹修言:“吃醋麼?不會啊,陪朋友跑個八百有什麼關係?”
慎爺啊,我不知道是你段位比我高還是心思就這麼單純。
男女朋友有幾個陪着跑這玩意的,多少男朋友只是站在終點線喊幾聲加油。
說起來遲茜和羅婕都要跑啊……好像周思思她們一個組跑……
曹修言計上心頭。
“慎爺,我陪你一起吧。”曹修言笑得像只老狐狸。
許慎瞬間問號臉。
那邊女生八百測試已經準備了,曹修言和許慎又活動了幾下,準備再剛一波。
“預備……開始!”
裁判一聲令下,幾十個女生呼啦跑過來。
曹修言兩個人沒有立即跟過去,而是站在跑道那裡等着女生們。
有已經趕到的,曹修言喊了幾聲加油,然後又跑到後面給落後的女生加油。
“八班的女生都加油,衝呀!”
“遲茜加油呀!思思加油呀!”
“堅持一下可以的!”
“羅婕你也加油!”
“女生都沖沖衝!”
曹修言跑前跑後,爲他們班的女生加油,但是主要圍着遲茜和羅婕跑,時不時低聲在她們旁邊小聲嘀咕幾句,無非是什麼“她們都是附加,主要是陪你跑”這類的騷話。
許慎也不是傻子,看到曹修言這個操作瞬間無師自通,也開始以周思思爲核心,給他們班的女生加油。
“我們會陪着你們跑完的!加油衝就完事了!”
許慎的吶喊騷得一比。
女生跑步本來就比男生慢一些,所以曹修言他們倆雖然有折返,但是比他們那種全力衝刺要輕鬆一些。
其實曹修言只是怕遲茜看到許慎陪跑,嫌棄自己不陪她,纔想出這麼個點子,還能把羅婕包括進去。
曹修言跑完沒有陪着許慎騷情,也沒有跑完後去安慰一下勞累的遲茜和羅婕。
她們也累啊,累了就找依靠。這個靠在懷裡,另一個看到怎麼辦?
不走等着修羅場麼?
曹修言可是知道人在累的時候有多想靠着點什麼的,上一世他體測的時候就有一個只見過幾次面的妹紙看到他後,喊了一聲“修言”就往他懷裡撲。
許慎愛騷情就讓他去騷情吧,溜了溜了。
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操場,曹修言騎着小電驢揚長而去。
體育館內,遲茜登記完自己的成績,四處望了一眼,發現並沒有曹修言的身影。
“狗男人哪兒去了……哼,還想讓你載我回寢室呢。”噘着嘴,遲茜挽着室友的胳膊揹着包也走回去了。
羅婕登記完之後,也在找曹修言的身影。給他發消息也沒回,打電話也不接。
“是有什麼事情麼,走得這麼急……”羅婕嘀咕了一句,和室友也一起離開了。
……
當晚曹修言肯定要安慰這兩位了。
先是承認自己的確有事離開,走得比較匆忙就沒和她們說。
然後又安慰了一波說今晚好好休息之類的。
至於哈尼寶貝小甜心之類的騷情話他是不會說的,相處要保持一定距離,感情發展太快,分手也會來得很迅速。
藉口自己要看書,曹修言就關網了。
現在流量沒有三年後那麼多,一個月幾十個G可以用。什麼都要節省一些。
搞定。
曹修言捧着手機在陽臺抽了會兒煙,聊完之後又回了寢室。
體測忙完,還有無數的事情等着他做。
曹修言的高中老師經常和他們說,上了大學就輕鬆了,沒什麼課,悠閒輕鬆就能畢業。
全特麼放屁。
曹修言一開始是相信這種鬼話的,後來發現沒一句是對的。
什麼大學會很輕鬆,大學學習成績沒用,大學必須練練酒量,大學必須談談戀愛……
大學輕鬆,找工作就會不輕鬆;
大學成績不好,以後出路會少很多條;
大學需要鍛鍊酒量,純粹就是自己想喝;
大學必須談談戀愛,那純粹就是飢渴,跟必須不必須沒什麼關係。
這種話,騙騙沒上過大學的高中生還差不多,也許連高中生都不會信這種話。
打完電話,曹修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開始給老師發郵件。
其實曹修言一直不理解,爲什麼大學老師都喜歡用郵件聯繫學生。
他這次要發的郵件是自己的古代漢語老師江蘭,對音韻學提出幾個問題。
江蘭是人文學院最年輕的教授,主要研究常用詞演變現象和音韻發展。
曹修言大三的時候,修過她的漢語詞彙史和訓詁學,講課很棒,學術很紮實。是曹修言很佩服的一位老師。
其實他也沒有什麼問題,只是跟老師表現一下,自己有在認真學習,課後認真思考。
俗稱刷臉。
“江老師您好,我是158班的學生曹修言,最近您在講解上古音聲母系統時,介紹了幾條前人提出的上古聲母規律,又介紹了幾個例子。我回去看了一下錢大昕的《十駕齋養新錄》,其中提到:
“‘凡民有喪,匍匐救之,《禮記·檀弓下》引詩作‘扶服’’。這兩個詞算是異文的一種麼?還是疊韻聯綿的特殊詞彙關係?
“還有,錢大昕提出的古無舌上音,您說在古方言中體現得比較明顯,尤其是在吳越以及閩南這一帶更爲明顯。可能因爲我是北方人,對南方方言不是很瞭解,所以想問老師什麼時候有空,我想找您再請教一下。”
曹修言沒有問太過深奧的問題,甚至有些幼稚,既要體現出自己真的有認真思考,但是又符合自己大一學生的身份。
問大學老師問題,問題不重要,題幹很重要。
點擊發送了郵件,曹修言舒了口氣。
他音韻學的底子不是很好,所以很多東西還要斟酌。
而他之所以對錢大昕提出的這兩條規律這麼執着,是因爲曹修言很清楚地記得,今年古代漢語期末考試的最後一道論述就是錢大昕定律。
他依然記得那個午後,他看着那道題,一個字都寫不出來的惆悵。
要不是他平時刷臉刷得還可以,掛科是逃不掉的。
剩下的就是等候老師回覆了。
曹修言又找出書架上自己前段時間自己買的趙克勤的《古代漢語詞彙學》和蔣紹愚的《漢語歷史詞彙學概要》。
江老師最擅長的是漢語詞彙學,在常用詞演變領域發表過幾篇很有分量的論文。
而且曹修言知道,這幾年江老師有幾個項目很缺學生給自己打下手,曹修言決定惡補一下漢語詞彙學,刷一波臉,爭取能進江老師的課題組。
其實他知道,進了課題組,他也只是做一些雜務,整理一下文獻,幫助師兄師姐做些瑣事而已。
但是能和江老師打好關係,以後也是多條出路。
起碼以後自己如果保研,在申請國內頂級學校的時候,江老師的推薦信還是很有分量的。
曹修言家裡沒權沒勢,只是做點小生意,有點小錢,沒辦法讓他在這條路走得更遠。
所以家裡的關係指望不上,就只能和老師們打好關係,沒準哪個關係就好使了呢。
曹修言翻開書,開始看書。
《古代漢語詞彙學》更側重對漢語詞彙現象的分析,裡面舉了不少例子,曹修言需要把這些例子都記住,以後在和江老師交流的時候起碼有話說。
他古代漢語的底子雖然很差,但畢竟也是經歷過兩次考研的男人,比起現在的大一新生,肯定要高出不少,和江老師的研究生也許能剛幾句,但是再多就不行了。
前路漫漫,還需要多努力。
就在曹修言看得正起勁的時候,曹修言的電話響起。
這號碼……略眼熟啊。
大晚上的,是誰給自己打電話?
遲茜和羅婕的號碼自己有備註的,只要不是她們倆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