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多瑙河邊上散發着一層朦朧的霧氣,遠遠看去,竟是如夢如幻。
一陣風吹來,陸遠的燕尾服隨風擺了擺,他坐在了河岸邊的小石凳上藉着微弱的光芒,手開始不斷地嘗試寫着譜子……
當想起了開頭以後,陸遠腦海中後續的旋律,彷彿流水一樣全部洶涌了出來。
除了少數人以外,在原先世界的大部分人應該都聽過這首熟悉圓舞曲……
或許,是出自手機鈴聲裡,或許,是廣告中,又或者是,是在許許多多的動畫片裡……
這些地方,都會出現這首圓舞曲,他以舒緩而又輕柔,略帶輕快的旋律,讓你一聽就難以忘懷,就如同《致愛麗絲》一樣,熟悉得讓人尷尬……
這首圓舞曲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它的名字叫《藍色多瑙河》。
陸遠寫得並不快,他畢竟不是愛德華這樣的超級天才,只要想到旋律就能完全就弄出來,他只能靠着記憶力的旋律,慢慢地將這首曲子給弄出來,弄出來以後的,陸遠又不能確認自己的譜子到底是對還是不對,他只能靠着樂器的演奏,然後再判斷需要修改什麼地方……
貝納看着燈光下面的陸遠時而琢磨着譜子,時而小聲地哼着旋律,時而默默地看着河邊。
貝納很激動,嗓子裡彷彿有無窮無盡的吶喊與怒吼,似乎要宣泄出來一般,但是,他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甚至連呼吸都非常的緩慢,生怕打擾到陸遠。
哪怕是一絲打擾,貝納都會感覺到無比懊惱的。
他知道,陸遠正在創作。
王矜雪則陪在陸遠身邊,默默地看着江面上的一層層薄衫和月光的倒影。
她想起了陸遠的那首《月光曲》,這一刻,她腦海中盡是那首鋼琴曲的旋律……
時間一點點過去。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貝納帶來的燈閃爍一下,終於燈消耗完最後的電,進行熄滅了。
貝納一驚。
“我現在就……”
貝納剛想說什麼,卻發現王矜雪用眼神阻止了他。
他一愣,下意識又低頭看着坐在河邊的陸遠,他突然發現,陸遠在燈熄滅以後似乎並沒有什麼感覺,彷彿藉着這微弱的月光一般,依舊默默地以緩慢的速度寫着譜子。
……………………………………
此時此刻,陸遠自己也陷入了這種極爲認真的狀態。
這種狀態並不是創作,而是在回憶。
起初,他確確實實需要貝納的燈光讓他適應一下,但是隨着自己進入狀態以後,他發現月光也不影響,甚至,只要給他一點點光,他就能在紙上寫出《藍色多瑙河》的全部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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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多瑙河》這首曲子陸遠真的非常清晰,從開頭到結尾,陸遠每一個旋律都記得清清楚楚,畢竟從小到大,這首曲子在陸遠曾經很喜歡的動畫片《貓和老鼠》中出現過,而那一集,陸遠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甚至這旋律一響起的時候,陸遠免不了會出現一些《貓和老鼠》的畫面……
這是一種深刻的記憶形式,就像雖然你不一定能背得出歌詞,但是你一定能唱出歌詞一樣。
陸遠的筆在紙上一遍一遍不斷地寫着,然後又覺得這個音符不對,又把這個音符劃掉,然後又再度擡頭看了一眼平靜的多瑙河,整個靈魂彷彿融入了這首曲子一樣……
時間逐漸到達了黎明,遙遠的東方逐漸出現了一抹魚肚白,隨後,這一抹魚肚白逐漸變亮。
江面上,那薄紗的霧氣宛如仙鏡一般,逐漸地升騰而起,河中,幾條小魚兒吐着泡泡,似乎很好奇地看着這一幕。
又過了一會,當東方的陽光正式照在陸遠臉上的時候,陸遠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他拿起了亂糟糟的稿子,擦了擦眼睛。
然後慢慢地站起來,隨後竟是一個不穩,如果不是王矜雪扶着他的話,他差點就摔倒在地。
“結束了?”
“嗯,結束了。”
陸遠揉了揉已經麻木的雙腳,眼睛裡充滿着大片大片的血絲,整個人彷彿散架一樣無比的僵硬。
但是,他的眼神卻透露着一絲激動,同時激動裡面又散發着無窮的迫不及待,這股迫不及待無法抑制。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這麼激動。
“你還好吧?”
“還好……”
“那……”
“矜雪,貝納,走……”
“去哪裡?”
“排練!試試這首《藍色多瑙河》!”
“啊,你還沒吃早飯,而且,你一晚上都在這裡,你……的”
“沒事,我沒事,我現在狀態好得很!排練要開始了,趁着我現在腦子還算亢奮,狀態就如同嗑藥了一樣好,我覺得可以做好多東西!”
“???”
……………………………………
清晨。
布蘭多不顧所有人的勸阻,執意一定要去排練的地方看一看。
他覺得所有人都在侮辱他的智商!
明天就是這場盛大的音樂會的開始時候了,怎麼可能到現在還不排練?
這完全不可能!
他就這麼看起來老眼昏花嗎?而且,他突然發現愛德華等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講話什麼的都特意避着他,打陸遠的電話,一直沒人接通,打自己學生王矜雪的電話,王矜雪一直說排練遇到了一些問題還沒開始,甚至正式的表演都可能要推遲……
醫院裡,醫生們和其他人,都似乎忘記更新了最新的報紙一樣,送來的都是之前的報紙……
總之,一副所有人都不帶他玩的態度,就算布蘭多再蠢他也知道這件事透露着詭異啊!
他覺得所有人,包括整個鋼琴界都開始下意識地排擠他了。
於是,他吃了早飯就二話不說跑到了維也納國家歌劇院去了。
當他走進裡面的時候,他發現想象中的排練聲音並沒有出現,反而一副非常安靜的模樣。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時間。
現在是早上九點鐘,按理說這個時間大家都應該在排練了纔對吧?
布蘭多來到金色大廳,隨後發現整個維也納國家交響樂裡的所有人都默默地呆在原地傻乎乎地看着稿子,而穿着燕尾服的陸遠卻在人羣中穿梭……
而舞臺下的愛德華等人表情看起來無比茫然,似乎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這到底是怎麼了?
難道排練出現什麼問題了?
真的要推遲?
布蘭多察覺到詭異以後,他下意識地找了一個方向坐了下來。
………………………………
陸遠的心臟瘋狂地跳動,當他來到幾個提琴手面前的時候,他腦子裡會把《藍色多瑙河》分解爲一些小提琴的聲音,但是,他又無法真正地把它補充完整,它只能給這些小提琴手的負責人,讓他們看譜子。
當來到大提琴手前面的手,陸遠也是這樣……
他現在打算讓這些世界頂級的演奏家們幫自己看看,怎麼能把《藍色多瑙河》拆解出來,然後再想辦法演奏出來。
當這些天才們接到譜子以後,他們所有人都感覺懵了。
睡了一個晚上,等第二天充滿精力準備排練《命運交響曲》的時候,突然就接到了《藍色多瑙河》的譜子,更誇張的時候,這《藍色多瑙河》的譜子看起來有些亂糟糟的,很明顯都是臨時手寫然後複印出來的。
這是幾個意思?
這位陸遠先生到底要幹什麼?
當然,所有人並沒有抗拒,而是老老實實地靜下來開始拆解着這首《藍色多瑙河》。
愛德華,肯尼迪,傑斯特……
這幾位鋼琴家本來以爲臺上正在琢磨《命運交響曲》的譜子,但等了一個小時以後,他們都覺得不對,然後他們再也忍受不住這種詭異的氣氛於是他們站起來朝舞臺上面走去。
當他們剛走上舞臺的時候,他們突然看到陸遠擡起頭。
隨後……
“愛德華,肯尼迪?哇,你們都來了?好!你們來得正好,你幫我看看這首曲子……這是圓舞曲,我對這些曲子的拆解很不擅長,你能拆解嗎?”
“????”
當陸遠激動地把譜子交給愛德華,然後滔滔不絕的說着自己對這首曲子的看法以後,愛德華滿臉都是問號。
啥情況?
圓舞曲?
等等,不是說好的排練《命運交響曲》嗎?現在怎麼突然改到圓舞曲了?
《藍色多瑙河》?
這是……
當他認真地接過譜子以後,他突然瞳孔一縮,再看着陸遠充滿血絲的眼睛,他竟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隨後,陸遠又走向肯尼迪等人,拉着他們繼續給譜子。
肯尼迪等人的表情也和愛德華一樣,宛如見鬼一樣。
…………………………
布蘭多看到這詭異的情況以後,也坐不住了,也在布魯斯的攙扶下慢慢悠悠地朝舞臺上走去。
“對,這稿子你也看一下……幫忙拆解拆解,我想要那種感覺……”
“等等,怎麼說您?”
“老爺子,您趕緊回醫院,這次音樂會可能真的要推遲……您要好好休息!”
“這不是您該來的地方!”
陸遠第一眼看到布蘭多的時候,並沒有在意,而是習慣性地把稿子給布蘭多,但隨後想起第二眼,陸遠彷彿想到什麼一般,二話不說猛地把布蘭多握着手中正準備看的稿子給抽了回來。
“????”
看到陸遠突然出現的態度以後,布蘭多瞬間臉都綠了!
這不是我該來的地方?
我特麼……
………………………………
“什麼?”
“演奏會竟然推遲了?等等,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說這場國際盛事就在第二天進行嗎?我們國家的很多大人物都過去了,怎麼……”
“啥?二狗子又出新作品了?新作品正讓世界頂級的音樂家一起拆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