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合同，陸震天面色不改，眼底閃過滿意。
這次給出的條件其實並沒有多優越，只是有上次的衝擊，這次即便中規中矩，就足夠。
譚明陽一直注意他，自然捕捉到那麼快速閃過的情緒。
心中大概有底，沒有着急開口，而是發出邀請；“等了陸總兩個小時，我們錯過晚飯時間，既然陸總看過合同，不如我們邊吃邊討論。”
陸震天既然開門讓他們進來，就是有合作的打算，對方都已經這樣說，自然不能不給面子。
之前要說的話，要講的條件都被憋回去，點頭起身跟着下樓。
酒店內就有餐廳，時間有些晚，已經沒有其他客人，菜上的很快。
譚明陽沒有着急談生意，先招呼衆人吃東西。
品嚐一圈，飢餓感退去，他才笑着開口：“合同陸總已經看過，如果覺得合適，今晚我們就可以簽約。”
陸震天口中東西還沒嚥下去，聽他這話趕緊擺手。
喝口水之後，才提足氣勢道：“合作可不是這麼談的，合同上的條件你們覺得合適嗎？”
譚明陽淡笑：“自然是合適才寫上去，陸總是有不同意見？”
陸震天看一眼崔浩，在看一眼一直和自己交流的男人，心中感慨崔家人才濟濟。
只是一個工作人員都讓自己看不透，談起生意絲毫不讓，信心和氣勢都讓人心驚。
這時候他纔想起，自己之前打斷對方，還不知道人家名字，便問道：“這位先生怎麼稱呼？談合作，你能代表崔家？”
話是對譚明陽說，視線卻看向崔浩。
譚明陽臉上笑容不變，鎮定自我介紹：“譚明陽，僅代表崔浩先生。”
這讓陸震天一愣，竟然不是崔瀚或是老爺子派來的人！
等壓下心中驚訝，意識到自己小看了崔二少，他本人沒什麼本事，身邊卻隱藏着高人。
不等他開口，崔浩及時開口：“我能代表崔家，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崔浩在生意上沒什麼天賦，但看人還行，直覺也挺準。
從一開始和陸震天交流，他就聽不明白兩人之間的意思，可這不妨礙他覺得譚明陽厲害。
陸震天見計劃沒成功，只能作罷，繼續把話題拉回主題。
“譚先生，老實說這份合同上的條件有些苛刻，要知道有其他家給出更好的條件。”
譚明陽放下筷子，端起旁邊的水沒喝，笑道：“陸先生說笑了，他們和陸家沒有可比性，不然那麼好的條件您怎麼不直接答應，對吧？”
同樣的條件，一個是家底殷實，一個身無分文，你會把女兒嫁給誰？
就算說的再好，他做不到，那都是空話，沒用。
陸震天就是清楚這一點，纔想找各方面都靠譜的崔家合作。
然而，天下熙熙皆爲利往，他還想在進一步談下更好的條件，逼退崔家一步。
只要能成功，以後合作上不但能獲得更多利潤，也能掌握更多決定權。
譚明陽看透他的想法，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一語中的。
沉默良久，陸震天道：“上次的事情讓我很失望，對你們心存疑慮，你們難道不應該給我一個保障？”
譚明陽緊接着回道：“崔家的信譽和口碑就是最大的保障。”
陸震天徹底無話，遞眼神給身邊的助理。
在助理開口的時候，譚明陽再次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吃着，透着漫不經心。
在場人都有一種感覺：助理不配和他談判。
譚明陽也確實就這麼想，畢竟之前他面對的都是老總，還沒人敢派助理來和他談生意。
尤其是對方車軲轆話來回說，都是沒意義的。
陸震天這時候才見識到對方的厲害，太會抓人心理，找到軟肋一直按着捅刀子，讓人反抗不得。
在譚明陽吃八分飽的時候，再次放下筷子，視線銳利看向陸震天。
“陸總是覺得崔二少好欺負，還是覺得我是個無名小卒，瞧不起？”
助理閉嘴，臉色奇怪，看向自家老總。
陸震天也是沒想到對方這麼硬氣，在愣兩秒之後，笑道：“譚先生誤會了，我.....”
還不等他說完，喝完水擦完嘴的譚明陽站起身，直接收回放在中間的合同。
崔浩見狀直接站起身，秘書想說什麼卻不敢貿然開口。
見此，陸震天趕緊起身，嘴角緊抿，看着譚明陽。
“我們是帶着誠意來，我自認合同你的條件已經不錯，大家一定能達到雙贏，可談下來發現陸總纔是沒誠意的一方。”
譚明陽吃飽喝足，有些犯困，決定快刀斬亂麻。
義正言辭說完，轉身就要走。
在崔浩以爲這次合作要泡湯的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
陸震天兩三步擋住他們的去路，臉上笑容透着無奈：“譚兄弟誤會，我能來上海就是帶着誠意的，和崔家合作我是充滿期待。”
譚明陽停下腳步，直視對方，掃一眼旁邊的助理，聲音平靜道：“剛纔你們提出合同中第三條.....”
一口氣把對方助理說過的問題都反駁一遍，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下，譚明陽眼神銳利，腰背挺直。
望着啞口無言的陸震天，把手中合同放桌上，拿起一杯水遞過去：“我們帶着誠意來，希望陸總也回以誠意，合作不是要打壓誰，而是要達到雙贏，您說對嗎？”
陸震天被他一番話說動，接過水杯。
譚明陽又端起一杯，舉起道：“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一直繃着臉的陸震天在這一刻放鬆下來，無奈笑道：“譚老弟這張嘴真是厲害，合作愉快。”
崔浩和秘書對視一眼，驚喜不已。
在一瓶酒都沒有的餐桌上，崔浩和陸震天簽下合同。
秘書和助理同時上前收起合同，一式兩份，一人一份。
譚明陽和崔浩上前分別和陸震天握手。
在鬆開手的時候，陸震天道：“譚老弟有沒有想過換個工作環境？”
崔浩一聽頓時上前阻止：“唉，陸總當面挖牆腳，不厚道啊。”
陸震天笑看譚明陽，沒有收回自己話的意思。
譚明陽笑道：“多謝陸總擡愛，只是明陽有自己的計劃，沒想離開上海。”
被拒絕，陸震天覺得可惜，卻沒有強求，只是笑道：“要是哪天譚老弟想清楚，隨時來找我。”
等拿着陸震天硬塞的名片出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
崔浩一臉激動看着合同，死活拉着譚明陽不讓走，硬是拽到夜總會喝一頓。
最後崔浩醉醺醺被秘書送回去。
譚明陽今天也沒有白辛苦，一個新思路被打開。
是不是能在上海開一家陽光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