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的年貨採購，是在女兒指點下完成。
將女兒領到肉攤前，洛雲峰望着女兒：“瑤瑤你說吧，要哪幾塊肉？”
“這塊、這塊都不錯。”洛瑤指着案板上的肉，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洛雲峰擡頭：“老闆稱一下，這兩塊都我要了。”
“真是奇怪，”攤主邊稱邊小聲嘀咕着：“我賣了十五年的肉，頭一次聽說，選肉要參考小孩子的意見。”
攤主正說着，身後突然響起他家女兒驚喜的呼聲：“洛老師你回國了？你也來買肉？”
洛雲峰循聲望去，看見案臺後圍着圍裙的女孩，他不禁笑道：“小方同學，你是在打寒假工？女孩子敢做這一行可不太多。”
跟他打招呼的女生，正是生物興趣小組的十六個成員之一：高一六班的方蘅。
通常來說，六班學生都是混日子的，而方蘅絕對是個特例。
興趣小組的課，她聽得格外認真。
“這是我家的店面，”女孩大大方方介紹道：“春節買肉的人多，老爸忙不過來。我就幫忙打下手，做點零碎的活。”
“小蘅啊，這位是你們學校的老師？久仰久仰。”攤主滿臉笑容的打招呼：“洛老師你好。”
“老爸，這是一中最紅的明星老師。上次我給你看的幾個視頻，主人公不都是他嗎？”方蘅笑着介紹，小女孩的眼睛都是崇拜的目光：“洛老師文武雙全，就沒有他不會。”
“聽你這麼一說，我反而糊塗。”方父聽得滿頭霧水：“他是體育老師還是音樂老師？”
“是生物老師”方蘅生氣的糾正道，她指着洛瑤道：“看見沒，她就是一中的校花，無數男生心中的女神。”
“現在一中的校訓已經不是那句，用努力創造奇蹟。現在的校訓是——讀書賺錢娶瑤瑤。”
說罷方蘅對小丫頭笑道：“瑤瑤想吃點什麼？排骨吃不吃？”
洛瑤立馬點頭：“要，越多越好。”
“好嘞，請稍等，排骨馬上就有。”只見方蘅單手一提，半邊豬肉就被小姑娘拎上案板，她手裡瞬間也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小刀。
相比父親手裡的砍骨刀，方蘅手裡的刀頂多算匕首。
但匕首在方蘅手裡如行雲流水，一點不比父親手裡的砍骨刀差。
“下次學習課文刨丁解牛的時候，一定讓大家來看看你的刀法。”洛雲峰嘖嘖稱奇。
難怪齊鴻曾經開玩笑說，方蘅是六班的大姐大。她這一手解剖的技術，的確可以震懾不少人。
“熟能生巧，都是從小練出來的。”方蘅被洛雲峰一誇，手下分解豬肉的速度更快。看不到她用蠻力，排骨就被一根根整齊的切下來。
看女孩做事，有種削骨如泥的輕快。
“方蘅你讓老師大開眼界。”洛雲峰笑着接過肉付錢，他正欲帶着女兒離開。
“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無覓處，我可總算是找到你了。”有兩個老人攔住洛雲峰的去路。
其中一個洛雲峰認識，正是田隱市第一醫院的林院長。
當年自衛反擊戰的戰地醫生，他也是重越集團的股東之一。
另外那個非常陌生，洛雲峰完全不認識。只覺得他身上有種儒雅的氣質。
“林院長，你找我有事？”洛雲峰疑惑道。
林院長笑得燦爛：“沒錯，我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蕭老鬼把你藏得跟寶貝似的，幾次問他要你的住址，他都不肯給。靳老頑固就更不用說了，決口不提你在哪，怎麼問都不說。”
“要不是今天老友光臨，我出門買菜。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逮到你。”
“能驚動蕭董爲我打掩護，你找我肯定是有麻煩事。”洛雲峰不會把林院長的客套當真。
他要是真想找人，哪有找不到的道理？
林院長呵呵笑着，他轉身對儒雅老者道：“老李，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高人，洛雲峰。你老伴昏迷多年，也只有他能喚醒。”
找我治植物人？洛雲峰心道：那可就找錯地方了。
德魯伊擅長的是加血和解除負面狀態。對於喚醒植物人，洛雲峰沒有完全的把握。
以前他的神術能對蕭老鬼有效，那是因爲蕭老鬼不是真的植物人。他是中了降頭或者說詛咒，德魯伊的驅散神術剛好對症下藥。
對林院長的說法老者並不買賬：“他能喚醒植物人？哼，就算他敢治，我也不敢拿老伴的命去賭。第一醫院的院長，居然向我推薦民間偏方。說出去也不嫌丟人。”
聽見老者的懷疑，洛雲峰也鬆了口氣：不信最好。
“你叫洛雲峰”老者好像想起了什麼：“這個名字好耳熟，我在哪聽過？對了，元旦後有個學生給我送來一段視頻，說是發現了一個音樂天才。”
他用熱切的目光看着洛瑤：“你就是洛雲峰的女兒，視頻裡那個小姑娘。你想學鋼琴嗎？我可以破格收你當學生。我是中央音樂學院的李海笙。”
洛瑤擡頭看看父親：“瑤瑤可以說實話嗎？”
洛雲峰點頭。
“實話實說，瑤瑤不想學鋼琴，太累。”小丫頭扁扁嘴：“不好玩。”
李海笙被小女孩的話頂回去，他也不氣惱：“不喜歡鋼琴沒關係，咱們來說說你的夢想吧。你最大的心願是什麼？”
“瑤瑤的夢想是從幼兒園退學。每天跟羣弱智在一起，煩都煩死了。”
洛瑤的回答讓洛雲峰頭疼：你以爲幼兒園是哈佛呢？動不動就說退學。
聽見出乎意料的答案，李海笙太陽穴的青筋亂跳：“退學在家，你想做什麼呢？”
洛瑤理所當然道：“當美食主播啊。先在b站申請一個帳號，每天讓爸爸買一堆好吃的回來。大胃瑤瑤的在線直播，就可以馬上開始了。”
換做是音樂學院的學生，只要她敢這樣對李海笙說話。哪怕有再好的天賦，李海笙也會立馬讓她滾蛋。
但是洛瑤只有六歲，天真活潑童言無忌。李海笙犯不着把她的話當真。
本着治病救人的態度，李海笙循循善誘道：“爸爸不能養你一輩子，你總有要靠自己生活的一天。”
洛瑤回頭望着方蘅：“方姐姐，你剛纔說一中的新校訓是什麼？”
方蘅心知不妥，但是拗不過洛瑤的眼神。她依然大聲回答到：“讀書賺錢娶瑤瑤。”
“聽見沒有，現在你還覺瑤瑤需要學鋼琴？”小丫頭得意洋洋：“其實瑤瑤計算過，光是大胃瑤瑤的直播收入，就足夠瑤瑤活下去。就算沒人娶瑤瑤，瑤瑤也能依靠爸爸的財產吃一輩子。”
李海笙指着洛雲峰，他全身都在顫抖：“你就這麼教育孩子的？你是在糟踐她的天賦。”
“誰說不學鋼琴就是大逆不道？”洛雲峰笑眯眯道：“給她一把夏威夷吉他，保證彈得比鋼琴還好。”
一場對話就這樣不歡而散。
目送四人離去後，方老闆小聲對女兒道：“他是生物老師？會武術、會鋼琴小提琴、會打籃球、還會治病？現在當老師的要求這麼高嗎？”
“當老師的要求不高。”方蘅感嘆了一句：“但是當瑤瑤父親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