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裡醒來,才覺得船艙寒氣逼人。
怎會這麼冷呢?洛雲峰抱着被子坐起來。他的鋪蓋都是從地球上帶過來的,按理說比這邊的被蓋更加抗凍纔是。何況以洛雲峰的身體素質,就算和企鵝談笑風生也是沒有問題的。
如果讓他覺得冷,那這裡真就不是一般的冷。
這麼冷的天,瑤瑤受不受得了?他藉着船艙外的月光,看見女兒在另一張牀上睡得正香。
洛瑤手腳抱着半截被子,整個人在被蓋裡蜷縮成一團。
將自己的被蓋小心地加到女兒的被褥上。儘管洛雲峰的動作很輕,洛瑤還是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爸爸早安,你要叫瑤瑤起牀吃早餐了嗎?”
“天還沒亮呢。”洛雲峰笑着摸摸女兒的額頭:“你接着睡。到吃早餐的時候,爸爸會叫你起牀。”
“嗯,瑤瑤想吃雞絲排骨肉丁炸醬麪。記得讓媽媽做一碗,瑤瑤醒來要吃。”
小丫頭說這話,就代表她還在睡夢中。
洛雲峰推開船艙門走出去,他總覺的半夜的嚴寒來得有些奇怪。不出門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實在不能安心。
登船的時候,洛雲峰買的是豪華艙的票。
按理說,如果豪華艙都成這樣,其他的船艙豈不是凍成狗了?
出門沒走幾步,洛雲峰猛然覺得不對:整艘船豈止是冷,船艙過道里都是厚厚一層的冰殼。
“光亮術。”洛雲峰在牆壁上輕輕按去,整個過道都發出柔和的白光。
在淡淡熒光的照耀下,洛雲峰看見了一個冰雪世界。
過道的入口處,還有七八個人形冰雪雕塑。洛雲峰定睛望去,這羣人正是船主和他的船工。不管是船主還是船工,每個人臉上都帶着驚慌的神色。
看樣子,他們是打算挨個叫醒睡夢中的乘客。但是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天災就已經降臨在衆人頭頂上,將他們凍僵。
通往甲板的入口有兩個,既然前方的路被堵住,洛雲峰隨即從另一邊走上甲板。
剛踏足甲板,洛雲峰就發現船還在平穩的向前航行。
河面上的風溫暖而溼潤,空氣中帶着夜風特有的味道。天空萬里無雲,半點看不出有天災、寒流等等氣候變化的跡象。
如果不是天災,那就是人禍。洛雲峰扭頭看向舵艙,那裡站着一個道士裝扮的男子。
“是你殺了他們?”洛雲峰的語氣聽不出喜怒:“對普通人動手,能讓你的變態心靈得到滿足嗎?”
“貧道只是用了一個小小的玄冰訣。”男子慢慢轉過身來:“扛不住貧道的神通手段,只能說他們命中註定有此一劫。此乃天數,逃不脫避不過。”
“是你?”見到男子面容,洛雲峰立刻認出他:“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如此鼠肚雞腸之人。因爲我女兒下午的冒犯,就讓一船人都搭上性命。”
鶴暘道長一手放在背後,另一隻手捻鬚微笑:“你的女兒,是我見過所有良材美玉中,資質最好的那個。此女與我有緣,所以貧道要將她帶回青羊宮悉心栽培,將來必是一流的爐鼎。”
不等他說完,迫人的殺意已經迎面撲來。
洛雲峰一字一句道:“很好,很好。你已經觸動了我的逆鱗,我勸你及早自斷經脈。否則一旦讓我動手,你就會懷疑自己的人生。”
“區區兵家殺氣,也敢拿出來顯擺?因爲你是她的父親,我在此先通知你一聲。”鶴暘道長陰惻惻的說到:“看在洛家六支的香火情分上,我提醒你一句,御行雲帶領的追兵已到三十里外。”
“你還是留點氣力應付他們吧。把女兒乖乖奉上,起碼我能保證她往後十來年的安全。”
“找死!”洛雲峰腳下發勁,整個人頓時消失在原地。
鶴暘道長不慌不忙,手中拂塵左右揮動,打出一道道寒氣:“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九幽寒罡。”
隨着一道道寒氣打出,被寒氣掃過的牆壁、桅杆、艙門都在瞬間粉碎。
行進中的洛雲峰閃避不及,胳膊上捱了一道寒氣,他的整隻右手頓時沒了知覺。
這個牛鼻子的力量好強,洛雲峰暗自心驚。但是一想到鶴暘剛纔的話,他心中怒火又起:敢把主意打到瑤瑤身上,你以爲我會容你活在世上?
風元素,變身!洛雲峰變成巨大的風元素,朝鶴暘猛衝過去。
寒風打在他的身上,一點效果也沒有,反而讓風元素帶上了凍氣傷害效果。眼看洛雲峰就要撲中鶴暘,用滿身的風刃將他削成一千零一片。
在鶴暘手中異變突生,一顆泛着黃光的珠子陡然亮起。被黃光一照,洛雲峰化形的風元素竟被定在空中,再不能前進半步。
看着近在眼前的風刃,鶴暘道長微笑道:“天機聖女的預測真準,不枉我花費大價錢請她算了一卦。緊要關頭,定風珠果然救了我一命。”
“師侄女你還在等什麼?”鶴暘全力催動手中的定風珠,他仍不忘給邊上的同夥發訊:“趕緊帶着女娃離開。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師叔馬上就會趕來。”
聽見師叔的命令,有道黑影從船艙破壁而出,她身後揹着一個碩大的棉被卷。讓洛雲峰異常熟悉的波動,就從棉被中傳來。
黑影毫不停留,施展蹬萍渡水的身法。只見她在水面上幾個起落,眨眼就消失在岸邊的夜色裡。
“我本想取你的性命。”鶴暘道長冷笑道:“可我是修道之人,不該過多製造殺孽。這樣吧,我留你一命。算是送給劍宮和兵家的大禮。”
說罷,鶴暘道長將定風珠放在原地:“小子,今日一別,我們後會無期。嗯,他們來得真快啊。”
岸上隱約能聽見夢魘烈馬踏地聲,鶴暘道長不再猶豫,他雙腳一蹬,如大鳥般躍出船外。
幾個起落上岸後,鶴暘道長沿着女道士留下的痕跡一路狂奔。
他心裡很清楚:如果九幽寒罡殺不了洛雲峰,那麼自己的其他手段用出來也無濟於事。
何況定風珠的時效很短,拖不了太久。最多一盞茶以後,洛雲峰就能從禁錮中逃出。那時如果兵家弟子趕上來了,一切都好說。
如果他們沒趕上來——鶴暘必須趁這段時間逃得遠遠的,好給兵家弟子留出追殺洛雲峰的時間。
沒跑多遠,鶴暘已經看見師侄的身影就在前面,棉被卷則被她丟在腳邊的地上。
“我不是讓你催發渡天舟嗎?你還傻站着做什麼?”鶴暘大急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耍小性子?”
女道士沒有說話。
驀地,黑暗中一抹寒光穿透了她的脖子。隨後把她像破麻包袋一樣高高挑起甩出去,帶起了一溜的血雨。
御行雲冷冰冰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你們這種貨色,也配在本座面前玩計謀,最終只會自取其辱。御行雲豈是你這種人能夠算計的?”
他的話沒有說完,另一股殺氣已經刺得鶴暘後頸發痛。
洛雲峰的聲音在鶴暘身後響起:“因爲臨時聖母心氾濫,怕傷到船裡無辜者的遺體,剛纔我纔會中你的招。不過現在,一切都不同了。雜種,你準備好受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