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贏一次,只要再一次,這一切就會結束了,雖然這麼想着,但萊昂也很清楚,對於約瑟芬也同樣如此,自己已經沒剩下什麼記憶了,只要再輸一次,也許就會將自己忘記,這樣自己的存在就會被徹底抹殺,這恐怕就是最後的一擊了吧。
那麼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哪?這個時候思考好像也沒有什麼作用了,剩下的就只能交給運氣來解決了嗎?
所謂氣運,到底又是什麼哪?是真正得到上天眷顧的人嗎?是真正的天縱英才嗎?
兩人終於還是出手了,又一次的划拳,兩人的手都在顫抖,終於走到這最後一步了嗎……
萊昂整個人周身一震,過度緊張讓萊昂的雙眼都模糊起來,但依舊看的很清楚,贏了……
但心中好像已經沒有什麼喜悅了,滿滿的只有悲傷。
“約瑟芬!”
一聲大吼,萊昂好像不願再猶豫了,總感覺如果再猶豫的話可能自己就不敢打出這一拳,再猶豫的話就會於心不忍了。
隨着這一聲大吼,萊昂的拳頭重重的落在約瑟芬臉上,這纔是真正終結的一拳啊,約瑟芬好像失去了立足的能力,身子輕飄飄的被這一拳擊飛出去好遠,時間好像靜止了,約瑟芬下落的身體顯得如此緩慢,這個空間之中似乎安靜起來,萊昂好像能清楚的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
約瑟芬倒下了,在這一拳的力量之下,從約瑟芬的身體之中艱難的擠出一個泡沫,這已經是最後了,最後他不願忘記的記憶。
是了,萊昂的身子好似用盡了力氣一般,腳下一軟同樣坐倒在地上,這最後的泡沫應該就是自己了,只要讓約瑟芬忘記自己,這一切就結束了,約瑟芬也不用走到灰飛煙滅的那一步。
其實以約瑟芬犯下的罪,早就已經萬死而不辭了,不管說的如何冠冕堂皇,在約瑟芬的稱霸之路上已經死了太多人了,先別說魔界的毀滅,就算死在約瑟芬手中的人類也早已數不勝數,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無論什麼樣的理由都不能抵消這個現實,但不知爲何,這會萊昂卻不願約瑟芬就這樣死去了。
並不是因爲憐憫,而是爲了私心,萊昂已經失去了所有羈絆,在他的記憶之中,除了自己的本我,剩下的就只有約瑟芬了,不管是不是敵人,這也是僅存的記憶,僅剩的羈絆了,就算是沾血的羈絆,萊昂也絕對不願意將這最後的記憶也失去。
就這樣就好了,將自己忘記,然後就到此結束吧……
但就在這個時候,約瑟芬已經倒下的身體卻微微一動,這不是萊昂的錯覺,約瑟芬艱難的坐了起來,他的雙眼中充滿迷茫,看着眼前整個人,約瑟芬緩緩開口:“萊昂……”
奇怪,萊昂皺了皺眉,按道理說不該出現這種情況啊,爲什麼約瑟芬還記得自己?
這個時候那枚艱難的泡沫終於從約瑟芬身體中擠出來了,泡沫中呈現出的景象讓萊昂大吃一驚。
這泡沫和之前的那些泡沫一樣,開始顯現他主人的一生。
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是天之驕子,在所有人豔羨的目光中長大,所有溢美之詞都加之一身,他也不負衆望,不管在哪裡都是人們討論的焦點,這是多麼順暢的一條人生道路,直到另一個人的出現,那個傢伙滿身都是缺點,簡直是一個笑話般的人物,但不知爲何,人們就是願意與那個人相處。
爲了證明自己纔是真正的天才,他付出了平時千倍百倍的努力,但第七代“勇者”依舊不是自己,當然,從沒有人質疑過他的天賦,但他無法忍受,無法忍受那個人站在自己之上,在那個宣講勇者歸屬的宮殿中,他的內心已經只有怨恨了。
離開了皇都,在頹廢了一段時間之後,他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標,只要證明世人都是錯的就好了,只要那個人失敗,只要我站到這世界的頂點,就能證明我纔是最強大的天才,就能證明只有我才配得上“天才”之名。
從這個泡沫之後能看到很多東西,一直以來的隱忍,躲在幕後的忍辱負重,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向成功,無數次的猜疑,自己也曾經懷疑過疑惑過,自己所走的這條路真的是正確的嗎?
但只要一想到站在自己高處的那個人,所有的疑惑就笑容了,只要能超越那個傢伙,不管讓自己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可以承受。
看着這個泡沫,萊昂驚的幾乎站不住身子,甚至有一種眩暈感涌上心頭。
很顯然,這個泡沫並不是萊昂,而是約瑟芬自己的本我啊!
是的,這一戰已經結束了,這是毫無疑問的,失去了本我,約瑟芬會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甚至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不會有了,這是絕對沒有翻盤機會的定局,但這與萊昂寫好的劇本可不同。
在約瑟芬的記憶之中,殘留下來的只有兩個,關於萊昂的記憶,和關於本我的記憶,經受了萊昂剛纔這一拳,這兩個記憶註定要失去其中一個了。
而約瑟芬的選擇是顯而易見的,他選擇了灰飛煙滅,而保留了有關萊昂的記憶。
在這最後的一刻,約瑟芬居然笑了,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約瑟芬很愛笑,尤其是在“勇者聖殿”的信徒面前,因爲對他來說這種笑容是很恐怖的心靈兵器。
但就算是羅琳之流,也從未見過現在約瑟芬展露出的笑容,這是真正的笑容,是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容。
一直如釋重負的感覺,約瑟芬看了看自己的手,從指尖開始,約瑟芬的身體正在化爲灰燼,但奇怪的是自己卻絲毫沒有害怕的感覺,好像要回歸母親的懷抱一樣。
看向對面的萊昂,約瑟芬終於開口了:“萊昂,是你贏了。”
“萊昂,你果真是真正的天才,與你相比,我不過是一個天才的拙劣仿製品罷了。”
終於,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