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齊茲雙手拉着裙襬對他們鞠了個躬,很優雅、很有舞臺感,然後他開始跳了起來。
其實就是轉了起來。
楊叔寶以爲他這是熱身,結果在之後是三五分鐘裡阿齊茲一直在轉圈,而且轉動速度很快,估計一秒鐘就能轉一圈,那寬大的裙子在離心力帶動下飛舞起來,紅黃藍三色綻放,好像一朵盛開的鮮花。
但他覺得這個比喻不是很合適,畢竟阿齊茲是個大老爺們。
麥森看了一會後臉上露出恍然之色,他扭頭說道:“噢,我知道了,這是那個什麼舞?什麼舞來着?”
楊叔寶試探的發表意見:“小陀螺?陀螺舞?”
他記得有一年春晚上有個仙氣飄飄的女孩子就表演過這種舞蹈,老楊全程沒看清她的臉,卻被她舞姿中的悠悠仙意所折服,差點將她選入夢中情人名單上。
麥森白了他一眼說道:“不是,是、是蘇菲舞!對,這是蘇菲舞!”
“蘇菲舞?創始人叫蘇菲還是說穿着蘇菲也能跳的舞?”
“是有個教派叫蘇菲教,它講究苦行和冥想,相信通過不停的旋轉可以進入一種天人合一的狀態,從而達到親近神的目的,應該是這樣,我也不是很瞭解,這是北非的舞蹈,中非和南非地區很少見。”麥森回憶着講解道。
阿齊茲起初只是快速的轉圈,隨着蓬蓬裙完全展開,他開始在轉圈過程中加入一些手臂和肢體的動作,楊叔寶沒品味出美感,但能體會到出色的節奏感。
麥森向他介紹道:“對,這是埃及的蘇菲舞,它本來起源於土耳其,但埃及人進行了諸多改進,讓它變得更精彩更有觀賞性。好像嚴格來說這不是舞蹈,而是一種宗教活動。”
既然涉及到宗教問題,老楊就不胡亂說話了,北非可是真主安拉的地盤。
不過有個問題讓他很迷惑,他忍不住問道:“這蘇菲舞是男性來跳的嗎?我是說多數單人舞蹈都是女性來跳對吧?”
麥森解釋道:“非洲是舞蹈之洲,也有許多男性跳的單人舞蹈,恰好蘇菲舞就是其中一種,別說舞者都是男性,就連鼓者也全是男性……哦,這舞蹈要配上鼓聲,你有鼓嗎?”
“沒有。”
“那擺正屁股的位置!”
楊叔寶無語:“拍屁股給人家伴奏?你真是個人才,不過要拍你拍自己的……”
“我說的是這個屁股種子,你亂想什麼呢?”
種子大了用處多,麥森伸手在上面拍了拍,還真有沉悶的聲音響起。
非洲人天生是舞者,個個能歌善舞會敲鼓,麥森雖然是白人卻也是土生土長的非洲人,他雙手拍打種子愣是也拍出了節奏感。
有了鼓聲助威阿齊茲跳的更歡快了,足足跳了二十分鐘,楊叔寶看都看的眼花。
最後阿齊茲喘着粗氣停下身,他微笑道:“最近太疲憊了,以前我能跳半個小時呢。”
楊叔寶熱烈的鼓掌:“已經很厲害了,來來來,快坐下喝杯飲料,茜茜,來一瓶汽水,要清真的,記在我賬上。”
跳過蘇菲舞后阿齊茲沒有留下很久,他歇了一會便想離開。
本來他想昨天就走的,結果昨天聯繫不上楊叔寶他選擇留了一夜,今天他要趕到赫盧赫盧韋去,所以得趁早出發。
阿齊茲騎了一輛三輪車,獅身塑像放上車斗後他便跨上車要出發。
楊叔寶問道:“你就是要騎着這樣一輛三輪車來走遍全球嗎?”
阿齊茲微笑道:“本來我是開着一輛轎車的,但進入埃塞俄比亞後車子被偷走了,於是我換成一輛摩托車,但經過索馬里的時候車子被搶走了,最終我換成了自行車,然後安全用到了現在。”
楊叔寶說道:“這樣豈不是很累?”
阿齊茲指了指胸口說道:“身體會累,但心卻很輕快,而且這樣也算是一場修行,身體越累心就會隔着真主越近,安拉胡阿克巴。”
麥森將右手貼在心臟上老老實實的說道:“安拉胡阿克巴。”
楊叔寶欽佩的說道:“您真是一位虔誠、謙虛的信徒,我必須對您脫帽致敬。”
阿齊茲有些憂傷的笑了笑說道:“事實上促使我踏上旅程的不是真主而是我的妻子,一年前她去世了,她是雕塑家,一生的夢想都是去全球各地看看這世界真實的樣子。而我是醫生,我一直堅信那間手術室就是真主賜予我的世界,當她去世我才知道我錯了,其實我的妻子纔是真主賜予我的世界。於是我就想,我的世界已經沒了,那就去我妻子的世界去看看吧。”
“你發現她的世界怎麼樣?”麥森感興趣的問道。
阿齊茲說道:“豐富多彩、燦爛多姿、妙不可言。”
說着他擡起頭看向草原盡頭,神情悠悠:“以前我不知道當我堵車時,印度洋上有一羣飛魚躍出海面在無拘無束的飛翔;我也不知道當我看檢查單時,納米比沙漠裡有幾隻鏟蜥在金色沙層上打洞;我更不知道我在應付病患家屬找茬時,遙遠的南非有一位中國朋友正在大聖盧西亞保護區裡照顧着一隻幼獅。”
楊叔寶笑道:“這話很美。”
“世界更美,我想把《天堂電影院》裡阿爾夫萊多說過一句話轉贈給你們,如果你不出去走走,你會以爲身邊就是全世界。”阿齊茲說道,“再見,未來我們再相見,願真主祝福你們。”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楊叔寶反問自己:“我的世界是什麼?”
樹靈面板迅速出現:【年輕的城主,你的世界就是生命之樹。】
楊叔寶毫不留情的將面板關閉。
麥森則笑道:“世界是什麼?是獲得、失去,是喝酒、烤肉,是跳舞、美人,是歡快的笑、痛快的哭,這就是世界的真相。”
楊叔寶鄙夷的說道:“你就知道吃和玩,你應該去幹點更有意義的事,比如像阿齊茲這樣去環遊全世界。”
麥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也對,世界上還有無數美酒我沒有品嚐過,也有無數美人我沒有親熱過。不過你怎麼知道我沒有環遊過世界?”
楊叔寶狐疑的看着他問道:“你不會真的環遊過世界吧?”
麥森笑道:“年輕人,我也曾經年輕過,也曾經爲了夢想放棄過金錢、放棄過地位。現在不行了,上年紀了,我現在不愛夢想,就愛錢,來吧,把剛纔記賬的飲料錢給我支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