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並沒有聽任慶之的話,乖乖地留在戴星招待所中,看到任慶之飛身離開之後,他們全都跟着出了大廳,站在街面上擡頭觀望。
不止是他們,青山武校的學員,還有剛剛纔找機會進入招待所的漯城武校師生,以及本來就被掃地出門的穆姬婦女校,此刻全都站在外面的大街上,高高地昂着頭,認真而緊張地觀看着護罩外面的情況。
在任慶之飛出靈能護罩之後,短短一分鐘的時間內,已經接連有十一位宗師巔峰級別的強者飛出了護罩,他們高高地凝空停滯在戴星城的上空,同樣警惕地觀看着戴星城外面的一切狀況。
說實話,直到現在,哪怕是他們這些宗師巔峰,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剛纔他們的腦海裡面同時出現了一聲極具威嚴的熟悉傳音,要求戴星城內所有的宗師巔峰全部出城備戰。
那是鎮守府的王者之令,無人膽敢違背!
任慶之憑空而立,看到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先後全都現出在戴星城的上空,心中的不安感非但沒有放鬆,反而變得越發強烈起來。
發現他們青山武校的老校長竟然也從閉關中飛了出來,任慶之想都沒想就閃身湊到了老校長曲鴻德的身邊。
“曲老,您怎麼也出來了,難道是那位大人也給您傳音了?”任慶之輕聲詢問。
曲鴻德早在災變之前就已經成就先天境界,現在已然有了兩百餘歲的年紀,哪怕是任慶之這樣一百六十歲的小老頭兒,他的跟前也不敢放肆。
曲鴻德沒有回答任慶之的問題,而是認真地打量了一下任慶之,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變化,不由一聲輕咦,忍不住出聲問道:“慶之,你的修爲好像又有所精進啊,莫不是又有所突破?”
“您老真是目光如炬,沒想到我隱藏得這麼深都被您給發現了!”任慶之憨然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了,就是我體內的舊疾暗傷,剛剛被人醫好了,所以心念通達之下,一不小心就又往前跨了一小步,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曲鴻德嘴角一抽。
這小子還是跟以前一樣調皮啊,還好意思說自己隱藏得深,你特麼都快要把自己的氣息給散發成小太陽了,別人就是想不注意都難吧?
“好好好!”曲鴻德點頭輕笑:“不管怎麼說,修爲有了精進,那就是一件大喜事,看你現在的狀態,咱們青山武校怕是又要多出一位半步王者級的強者了。”
“你現在年紀還輕,資質天賦一直都屬上乘,將來能夠晉級成爲王者,也未必沒有機會啊!”
曲鴻德輕聲感嘆。
能夠看到人族的後輩之中又有人成王有望,他的心中甚是欣慰。
“哈哈,曲老過譽了,其實我也覺得我的希望蠻大,至少會比朱華南那老傢伙更早晉級成王!”
任慶之忍不住一陣得瑟,他自己甚至都比朱華南還要大上兩歲,竟還有臉說別人是老傢伙。
曲鴻德也微微搖頭,早已習慣了這小子的口無遮攔,看他得瑟得想要飄起來的樣子,不由出聲打擊道:“那可未必啊,老夫剛剛纔得到了一些關於華南那孩子的消息。”
“早在三日前,他所在的西楚城遭遇四隻七級妖王率衆圍城,企圖引發滅城之戰。結果,在關鍵時刻,華南單人單劍,一怒之下將四隻妖王皆盡斬殺於城外!”
任慶之一愣,不由驚訝地雙眼都睜大了許多:“這怎麼可能,他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實力?”
尼瑪!
四隻七級妖王啊,就算是他任某人現在也不一定能幹得過啊,朱華南那隻妖孽,現在已經變得這麼生猛了嗎?
曲鴻德似乎料到他會有如此一問,老神在在道:“如果他只是普通的宗師巔峰的話,確實沒有可能,但是如果他已經具備了半步王者的實力呢?”
“現在很多知情人都在暗中猜測,說華南三十年前在落羽山受到的那些傷患,應該早就已經痊癒,他更是因爲那些傷,破而後立,因禍得福,一舉觸摸到了自然規則大道,一腳踏進了王者門檻。”
“他現在雖然還未正式晉級,但是依他的資質與悟性,踏出最後一步,當是指日可待之事!”
任慶之聞言,倍受打擊。
不過想到方纔楊帆施展在他身上的那種神奇醫術,他又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
之前王哲也跟他提起過,說是朱華南身上的傷勢也是楊帆出手纔有了轉機,估計也就是那個時候,身體完全復原的朱華南纔有了觸摸大道規則的機會。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任慶之心裡很清楚,朱華南的武道天賦其實還在他之上,若不是三十年前的落羽山之事,他可能早就已經正式突破成王了!
還有他自己,若非舊傷一直未愈,讓他的修爲氣息始終都不夠圓滿周全,他可能也早就能夠看到大道規則,領悟王者之勢了。
“你剛纔說你的傷剛剛纔被醫好,是誰的手筆?”曲鴻德輕聲詢問:“不會是鎮守府的那位小醫仙吧?”
“怎麼可能會是她?”任慶之直接搖頭:“她的醫術雖然不錯,但是卻對我體內的舊疾沒有半點兒辦法,否則早在十年前她剛來鎮守府的時候,就能給我醫好了。”
曲鴻德輕輕點頭,他也覺得不太可能會是胡思柔,只是在這鎮守府,甚至是在西北這片地界兒上,除了胡思柔這位小醫仙外,還有誰有這樣的醫術,能夠醫得好宗師巔峰身上的暗疾?
“行了,別跟老夫廢話了,告訴我,到底是哪位名醫蒞臨到了咱們戴星城?!”
曲鴻德懶得去猜,有點兒迫不及待地出聲向任慶之詢問。
任慶之笑道:“曲老何必這般性急,我說就是了!”
說着,任慶之隨手往下一指,指着下方戴星招待所所在的位置,輕聲向曲鴻德說道:“老校長且看,戴星招待所門前那個長得最帥的年輕人。”
哪怕相隔數千米的距離,對於他們這樣的宗師巔峰級別的強者來說也不過是一道意念外加一道氣血波動而已。
曲鴻德雙眼微眯,很快就在戴星招待所的門前找到了那個任慶之口中所說的最帥的年輕人。
還別說,身材修長,身姿挺拔,劍眉虎目,往人羣中一站,確實有一種鶴立雞羣之感,又帥又酷,醒目非常。
只是一眼,曲鴻德就發現了王哲的存在,看到王哲身上二級武宗的氣息,不由滿意點頭:“這麼年輕就晉級到了宗師境,很了不起啊。咦,竟然還是華南武校的人,華南那小子算是撿到寶了啊!”
曲鴻德的眼光一點兒也不比任慶之差,一眼就看穿了王哲刻意隱藏的修爲屬性,爲由連連點頭,輕聲問道:“怎麼,就是他出手醫好了你的舊傷?”
“不不不!”任慶之果然搖頭,道:“王哲那小子雖然也不錯,但是他並不會任何醫術。”
曲鴻德一瞪眼,不滿地看着任慶之,不是他你跟我指他作什麼,逼老夫玩兒呢?
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做事說話怎麼還是這麼不靠譜?
“座標,座標!”任慶之連忙出聲解釋,“這個王哲只是我給您老指出一個定位座標而已,否則那麼大一羣人中,我隨便指一個您老也不知道是誰啊對不對?”
曲鴻德面色稍霽,還別說,戴星招待所門前好幾十人聚在一起,也就只有王哲那小帥哥最是醒目,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說的神醫,其實就是站在他身後的那個年輕學生。”任慶之不再賣官子,直聲說道:“他叫楊帆,是華南武校今年過來參加擂臺賽的選手之一,嗯,同時也是那個王哲的表弟,親的!”
曲鴻德的目光一轉,直接就落在了楊帆的身上,眉頭不由一皺:“竟是一個即將畢業的高三學生,武師四級,骨齡甚至都還不滿十八歲!”
“對,就是他!”任慶之道:“曲老可千萬不要因爲他太年輕就對他有所輕視,這個楊帆的醫術超羣,絕對是我這輩子所見到過的最牛叉的一個醫師,沒有之一!”
“我知道,曲老的體內也一直有暗傷遺留,所以這麼多年以來才哪怕您始終都在閉關修煉,也一直都沒有機會能夠真正踏出那最後的一步。”
任慶之開始揭曲鴻德的傷疤,不過曲鴻德對此早已是習以爲常,面上的神色變化不大,他甚至已經隱隱猜出任慶之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這件事情我一直都有記掛在心上。”任慶之激動地看着曲鴻德,道:“當我聽說他有把握可以醫好宗師巔峰層次的舊傷暗傷時,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老校長您,所以我才以身試法,用自己身上的舊傷來試探一下這小子的醫術成色。”
“結果曲老您也看到了。”任慶之身上的氣勢越發凝實,繼續向曲鴻德得瑟道:“我的傷勢全好,實力重回巔峰,再一次有了衝擊王者境的希望!”
得瑟完,任慶之突然一收身上的威勢,一臉熱切地看向曲鴻德:“曲老,您的武道天賦遠勝我等,早在八十年前就已然達到了半步王者的層次,這些年若非暗傷纏身,實力不得寸進,當今的王者,甚至是人族的武帝之中,都未必沒有您的一席之地。”
“如果這次您能夠藉助楊帆之力,一舉祛除體內暗疾,我敢肯定,您定然能夠立地成王!”
曲鴻德微微搖頭,輕聲道:“慶之,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身上的傷就不必去勞煩人家孩子了。倒是咱們學校還有不少老師都身有暗疾,稍後你可以帶他們過去給那孩子看看。”
這年頭的武者,誰的身上沒有受過傷,誰的體內沒有一些難以根治的暗疾,那個楊帆能夠醫得好任慶之體內困擾了他六十幾年的舊傷,應該是有兩把刷子,至少要比鎮守府的小醫仙強得多。
這麼好的機會,正好可以讓學校內那些被暗疾纏身的老師都去試一試。
“曲老,楊帆那小子的醫術真的很神奇,您無論如何都應該去試一試,萬一真的能行呢?”
見曲鴻德竟然沒有一點兒要去求醫的意思,任慶之不由急了起來,忍不住切聲勸說。
“沒用的。”曲鴻德無奈搖頭道:“我之前一直沒有跟你說過,我體內的舊疾,其實並不止是內傷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一種名爲蝰蛇的蛇毒。”
“前些年,我也曾四處求醫,甚至連一些王級強者都有去拜會過,但是沒有辦法,這種毒素早已深入骨髓,與我的血內纏綿爲一,除非我自己能夠突破成王,在成王的那一瞬間藉由天地之力洗刷經絡血肉,成就無垢之身。”
“否則,就算是王級甚至於帝級強者,都沒有辦法能夠將之從我的體內祛除,尋常的醫師,就更不必去提了,沒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