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鎮東有潮白河西有北運河,兩河在新店鎮相距僅僅將新店鎮緊緊地夾在中間。橫山無言他的小隊是從新店北偏西一點繞過村子,出現在新店鎮的北面的。原有的寨牆在剛剛結束的戰鬥中已經化爲粉,廢墟一樣的寨牆以及緊靠寨牆的炮樓房子在月光下看起來有些迷離,光明陰暗交錯,高低相下。尖銳的斷木直刺天空,滾滾的碎石亂磚拋灑地到處都是。有哨兵遊動在廢墟上,月光將哨兵的影子拖拽地變了形,長長斜斜地刻畫在地面破爛的廢墟上。
橫山無言帶着小隊,躲在北面這雜草叢生的叢林裡,高高低低的饅頭包一樣的土疙瘩,應該是亂墳崗子吧。不知道爲什麼新店鎮竟然會有亂葬崗,又不是什麼大鎮縣城。不過到給前來偷襲的日軍以極好的掩護集結地帶。開始集結了,半田大佐嚴肅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臉,聲音低沉而有力,月光透過稀疏的樹枝照在他的臉上,把他氣勢襯托地有些陰森。“各位,帝國的榮譽就靠你們來證明了。現在,我命令,攻擊!”
衡山無言衝出小樹林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眼廢墟上的哨兵。那人不在了,在他剛纔的位置上,一個半蹲着的人影子,古板地抱着槍,帽子低垂,看上去像一個在打盹兒。橫山的心裡似乎也流過一絲不安,但是他身邊的士兵們聞聽大佐命令。早就嗷嗷叫着,上好刺刀,衝出了小樹林!
有人一刺刀捅進了那坐着地哨兵的身體裡,手上用力,猛然將那人挑了起來,枯草亂柴灑滿了天空。橫山大叫一聲“有埋伏!”身子往地上一趴。廢墟前面的破房岔子裡,猛然冒出三四道長長地火焰,三四挺重機槍幾乎同時嘎嘎嘎嘎地叫起來,衝到前面的帝國士兵像猝然被割到的高粱,東倒西歪,後面的叫喊着又一次地衝了上去,又一批人倒下。面對重機槍地嚴密封鎖,發起衝鋒就是找死。
橫山無言很勇敢。但是他很冷靜。看看不能硬衝,他身子往後退去,帶着人開始從兩翼包抄。很快來到北運河堤上,柳樹成蔭,護持了河堤。從河堤裡繞過去,衡山無言悄悄地竄上了新店鎮的側面。正面戰場上已經有炮聲傳來,估計再過十幾分鍾,如果沒有策應或支援的話,正面進攻的本田大佐很快就會被消滅。炮是從新店鎮裡發射出來的,是帝國常用的九二步兵炮。
“衝!”橫山無言看前面並沒有什麼掩體。對面也沒有埋伏,大吼一聲,帶着他的小隊猛地發起了迅速地攻擊。
槍聲一響,果然正面戰場上敵人的槍聲頓時弱下來,有人開始向這邊分兵攔阻,但是橫山他們已經佔領了有利地勢。接着掩體,進攻地很快。半田大佐趁機指揮部隊衝了上去,將敵人壓迫地節節後退,很快就退守到了新店鎮中心。
“敵人似乎在這裡佈防地人並不多。”橫山對半田大佐說,“會不會有埋伏?”
“不會。中國人說‘殺敵一千,己傷八百’,看來敵人的援軍還沒有增援上來,我們偷襲的正是時候!”半田大佐笑了。“給少將發電報,請求增援,已經重新佔領新店鎮。”
說話間,敵人已經被壓迫着退出了新店鎮。慌亂地逃進鎮子外的野地裡。
“大佐,援兵馬上就到。”電訊兵跑來報告,“少將派出的援軍已經在攻取北面的小村子,受到了村子的強有力阻擊,不過敵人的火力單薄,支持不多長時間。”
半田大佐命令人對新店鎮進行了搜查,已經沒有一個老百姓,沒有一點活物了。增援的部隊上來了,是阪村大佐帶隊,1300人的大隊,副地武器裝備,在兩個大佐的指揮下,日軍重新對新店鎮進行了防禦分配。
天已經漸漸亮了,東面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了,被朝霞點燃的魚鱗雲如同被點燃的煤塊,一點黑邊,紅紅火焰,層層疊疊,在巨大的黑黛遠山一樣的林梢上鋪展堆積。
7鍾,後方有人送上了早餐,征戰一夜地帝國將士們,在和死亡擦肩而過之後,不再計較湯水難嚥,大口地吞吃着難吃的中國玉米大餅,一個個地低着腦袋,抱着槍,一口熱熱的玉米粥下肚,能幸福地靠着掩體吧咋半天。活着真好。有人感嘆。
送飯隊伍收拾東西,撤了下去。看着他們走進北面的
半田大佐和阪村大佐兩人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終於完領了新店鎮。
可是兩人還沒有從北方抽回目光,猛然間北方村子外傳來激烈的槍聲,很快就有送飯的人跑了回來,距離很遠就大喊大叫,揮舞着手臂,猛地撲到在地上,抽搐着不動了。北面小村子裡,漸漸出現了八路的綠色軍裝,和漸漸多起來的槍支部隊。
兩人就是一愣,阪村猛然驚呼一聲,“冰!河上已經結冰!”
不錯,無論是北運河還是潮白河,都已經結了厚厚地冰!八路部隊就是從河面上偷偷地包抄上來,將他們嚴嚴實實地包圍在了新店鎮!
新店鎮,也是八路軍的必奪之地。
還沒有發起進攻,但是從望遠鏡裡看過去,兩個大佐都倒吸一口冷氣,密密麻麻的士兵,將新店鎮包圍的密不透風。
“趕快向少將求援。”半田大佐命令身邊地電訊員,“我們被數倍於我的八路包圍,決心堅守陣地,請求兩翼增援。”
“兩翼所面之敵甚多,亦不可稍動,唯有從機場駐守軍調動,或者請求北平調派機動部隊。”木村千一看到求救電報,又看看前線陣地的方向,剛剛接到前線各陣地的消息,面前都出現了數量驚人的八路軍部隊。
千千休少將的指揮部裡,各個方向上的求援電報幾乎摞了一沓,第一道防線瞬間崩潰,夜裡12點的時候,前線最後一道防線失隊已經退守二道防線,並在關鍵地區爭奪殘酷,有些地方几經易手,戰鬥進入短暫的修整。
—
上午9點,各路情況又緊急上報,攻堅戰開始了。敵我雙方都在重點地區投入大量兵力,開始了新一輪的爭奪。不過,形勢似乎對敵人有利,每一次衝鋒過去,總會受到敵人兇猛炮火的轟擊,而自己一方的重炮被炸,飛機被調往武漢前線作戰,能夠對敵形成真正威脅的,不過是帝國軍人的意志!
“飛機場求援。”副官金澤富樹急步走進來,“木村千一少將已經無兵可派,請求抽調機場衛戍部隊前往增援新店鎮。”
“什麼?抽調機場衛戍部隊?!”千千休吃驚地看了一眼金澤富樹,“那怎麼行!機場是北平最後的生命線,怎麼能隨便抽帶呢!”
“可是,少將,新店鎮一旦失守,後果將不堪設想。極有可能導致整個東線失守,飛機場一樣難以保全!”
“兵呢?我不是在東線佈防了足夠的兵力嗎?怎麼會一夜之間兵力不夠了呢!”千千休少將急爆地說。
“東線遭受的炮火最爲猛烈,聽特務機關的人說,東線的八路軍裝備了蘇軍的秘密武器喀秋莎,其炮火之猛,不是單兵能防禦的。”金澤富樹低聲說,“東線是最危險的!聽說這支部隊還裝備有坦克飛機,您要有所準備。”
“哦,”千千休看着金澤富樹,“你聽什麼人說的?”
“鬆井大佐。他在醫院裡,找我去專門囑咐的。”金澤富樹看着千千休說,“內江大佐……”
“行了。命令內江大佐,停止搜索,全力實施戒嚴,有違令者格殺!命令裝甲車部隊和第一機動中隊,前往增援新店鎮。同時命令機場,只要能起飛的飛機,統統起飛轟炸!”千千休少將,終於決定要保全飛機場了。
新店鎮外,四支隊十師師長林河之,政委肖樹華,也正在研究着對策。他們和九師路政彪部負責攻擊東線日軍,九師已經對東線之敵形成了一個強大的壓迫之勢,只等十師完成誘敵出城的任務了。而十師在第一輪的打擊中,已經將千千休佈防在第一道防線上的一個師團幾乎全殲,爲了保護機場安全,千千休和木村千一在東線第一道防線投下重兵,只在機場前沿就有一個師團的兵力,機場前沿兩翼,各有一個旅團。
可惜碰上林河之的十師,裝備了喀秋莎火箭彈,一個師團的防線,被重炮和喀秋莎幾乎轟炸地無一寸土地完好,又被八路趁着夜色迫近,半夜近戰,全線崩潰,能逃回二線的士兵幾乎沒有。師團長陣亡。此刻,面對包圍了的新店鎮,林河之擔心地說:“昨夜會不會把鬼子打怕了?不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