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巖身邊拿着槍的那人身材不高,理着個極短的板寸,皮膚被曬出了一層古銅色,一身結實的肌肉裹着件緊身T恤,腳下蹬一雙高筒皮靴,漠然地看了一眼衆人,淡淡地說了兩個字:“打劫!”
聚會的衆人只是一陣短暫的驚愕,隨即有不少人被嚇得驚叫了起來,有幾個反應快的更是轉身就跑。
拿槍那人也不追趕,只是穩穩地拿住槍指着高巖的後腦,眼神戲謔地看着逃跑的那幾人。
陸小展暗暗嘆了口氣,這人既然敢這麼託大,很明顯還有同伴在這周圍,果然,那幾個逃跑的人還沒來得及跑出多遠,又一臉驚慌地慢慢退了回來,在他們的面前同樣有一個和先前那個板寸一樣打扮的人拿着槍指着他們。
沒等再有人逃跑,另一個方向的村落處又有一人拿着槍鑽了出來,這時除了那片寧靜的湖面,其餘三個方向均有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指着所有人。
後來的那兩人擡了擡槍口,將所有人都趕到了湖邊場地的中央,板寸擡腿一腳把高巖踢了過去,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三十多人,冷冷地說道:“抱歉,打擾了你們的聚會,不過我們兄弟急着用錢,所以請各位配合着點兒,只要把你們身上的現金和值錢的東西全給我們,我保證不會傷害你們。但是如果你們誰想要逃跑的話……那對不起,我不能確定你還是不是能見得到明天的太陽。”
陸小展曾聽董舒說過,她所就讀的大學也是華夏的名牌大學,而且她的同學中有不少是來自有錢有勢的家庭,光是從今天參加聚會的這些人身上看,幾乎每個人都是衣着光鮮的,儘管是野外聚會,但光是他們佩帶着的首飾手錶等東西,恐怕就已經價值不匪了。
眼下所有人都在板寸等三人的槍口之下,誰也不敢輕易冒險去試一下這槍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因爲僅看板寸的眼神就能感受到一種漠視生命的冷酷,就算是這些平時生活在都市中的人們,都能很容易就感受到那三人身上帶着的殺氣。
板寸對那兩人之中一個額頭上有道刀疤的劫匪使了個眼色,刀疤點點頭,把槍收了起來,隨手從旁邊拿起一個不知道是誰的袋子,嘩的一聲把東西倒了個乾淨,張開了袋口來到衆人面前,咧嘴一笑:“來來來,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衆人面對他的幽默已經完全笑不出來,一個個苦着臉掏着錢包解着手錶和首飾,雖然對於他們來說這些錢不算什麼,但畢竟被人拿槍指着頭,神經再粗的人也抵不過這種恐懼。
這時幾個女的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但迫於有槍,只敢小聲地啜泣着,抽抽噎噎地隨着其他人把值錢的東西紛紛放進了刀疤手中的袋子裡。
陸小展今天是穿得最寒酸的一個,倒也因此被那三個劫匪暫時無視了,眼看着刀疤拿着袋子在衆人面前收集着財物,他卻是能得在一旁暗暗觀察着。
看板寸等三人的皮膚顏色以及穿着打扮,陸小展猜測着他們或許是來自南方某處,或者根本就是從其他國家偷渡而來華夏的,但看他們的言行舉止又象原本就是華夏人。
他們手中拿着的槍是清一色的美國產自動步槍,這種槍在華夏南部如緬甸越南等地並不少見,通常都是地方武裝勢力的基本配置,況且這種槍射程雖不是很遠,但精度高火力強,很適合叢林戰。
緬甸境內由於毒品加工地無數,很多毒品販子都會組建起自己的人馬來作自我保護,陸小展懷疑這三人很可能是從華夏出去參加到緬甸某地方武裝勢力的,現在不知由於什麼原因又潛逃回國。
想到這裡,陸小展不禁有些頭痛,這種人其實是最麻煩的一類人,也就是所謂的亡命之徒,他們從不會把人命放在眼裡,包括自己的命。本來憑着他的身手,要想將這三個人擊倒擒獲倒也沒什麼難度,但是自己身上本來就帶着不小的傷,況且還有三十多個活生生的人被他們控制着,特別是董舒也在這些人之中。
陸小展思量再三,還是決定不要冒這個險,臉上裝出一副驚慌失措的神情,混在人羣之中靜靜等着機會。儘管這三人的站位及動作顯出他們之間極具默契,但總還是會有露出破綻的時候,畢竟他們絕想不到,這些無助得跟小羊羔似的人中間,還藏着一個世界首席獵人。
刀疤穿梭在人羣之中,不緊不慢地搜刮着所有人的東西,板寸拿着槍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轉眼看到燒烤爐邊擺放着的那堆東西,以及桌上還沒吃完的陸小展的美食,收起槍走了過去。
這邊刀疤正走到陸小展面前,見這個瘦巴巴的小子象是被嚇壞了的樣子,只知道哭喪着臉看着他,皺了皺眉說道:“兄弟,錢呢?”
陸小展猛一哆嗦,象是受驚過度的樣子,結巴着對刀疤說道:“我……我沒錢,要不咱捧個人場吧?”
板寸看到桌上幾盤還冒着熱氣的食物時,伸手揀起一塊魚烤豆腐,甫一入嘴,眼睛頓時一亮,轉頭喝道:“這些東西是誰烤的?”
高巖今天爲了在老同學面前炫耀,還特地將自己打扮了一番,卻也因此成爲了板寸的首要目標,連拿着袋子的刀疤也最先一個找到了他,現在他渾身上下所有的口袋裡已經乾淨得跟洗過了似的。原本在剛纔就對董舒帶來的陸小展暗懷怨氣,現在忽然間聽見板寸似乎語氣不善,趕緊舉手指着陸小展大聲叫道:“是他是他,是這小子烤的!”
刀疤被陸小展那句話氣得笑了出來,輪起拳頭剛要照着他的臉揍上去,板寸忽然止住了他,對陸小展招了招手示意讓他過去。
陸小展依然裝作害怕的樣子,顫巍巍地走到板寸面前:“大大……大哥,有什麼吩咐?”
“手藝不錯。”板寸笑眯眯地誇了他一句,隨即指着滿桌的食材說道,“我們兄弟好些天沒認真吃點兒熱食了,你給我多做點好吃的,我就免了你那份,算你捧過了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