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省城乃至全國腦外科專家中都排得上號的省城腦科中心醫院的肖歡院長,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奇怪的病例。接到安少將電話後,他迅速趕來,經過觀察,發現傷者全身二十餘處大大小小因撞擊而造成的傷口,右小臂左肋共三處骨折,顱骨遭受猛烈撞擊,傷勢可說是很重。但是拍了腦部CT後卻驚奇地發現,在腦部正中央,也就是左右半腦銜接處靠近後腦的那個三角地帶有一處淤血,而這塊淤血卻很顯然不是由於這次事故而造成的。
“呀,肖院長您快看!”一旁負責監控器的護士輕聲叫道。
肖歡走到小小的顯示器前,仔細地看着屏幕中顱內的變化,驚奇地發現那處淤血居然在以一種極細微的頻率顫動着,似乎有着自己消散的跡象。
肖歡激動得雙手微微顫抖,這種情況在自己行醫的三十餘年裡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如果這個病人能搶救過來,我一定要找機會約他好好研究一下他的腦部組織!”肖歡暗暗想着,並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認真處理着陸小展頭部的各處傷口。
出於腦部傷勢的特殊性,當骨外科等幾位醫生已經全部完成手術時,肖院長依然認真仔細地做着顱內手術,而其他幾位醫生也紛紛上來幫忙。
一位骨科主任醫師很是詫異地走過來說道:“傷者的骨密度似乎比常人高出多倍,難怪受到這麼重的撞擊還能保持顱骨的完整,沒有碎裂。只是手臂和肋骨相對比較脆弱,才發生了骨折。”
肖歡邊動手邊應道:“確實是的,傷者顱內有一處淤血,看來已經有些時日了,照這麼大面積的淤血來看,他上次的傷勢應該也不輕。如果不是他這麼堅硬的頭骨,估計上次的傷勢就能讓他腦部重創了。”
將近六小時過去了,手術終於順利完成,幾位參與會診的醫生紛紛走了出來,均已累得臉色發白,滿頭大汗。
“肖院長,傷者怎麼樣了?”安山已經緊張得背上完全被汗浸溼,見醫生出來趕緊快步迎上肖歡,聲音略帶顫抖地問道,此時那個冷靜霸氣的安少將似乎已不復存在。
肖歡伸手摘去口罩深深吸了口氣,微微一笑說道:“幸不辱命!”
在場等待已久的衆人齊聲長吁了一口氣,沈強更是隨着安琪陳蕾一起流下了激動的淚,完全不顧及男人形象地哭着說道:“沒事兒就好,我們也放心了,嗚……”楊蒙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沈強的肩頭,他能明白沈強的感受,當渾身是血毫無意識的陸小展躺在他車內等他送去搶救時,沈強的駕車技術正是能否挽救生命的關鍵,因此他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肖院長定了定神,又說道:“傷者身上基本是外傷,沒什麼大礙。而腦部受到撞擊後也沒產生太大的傷情,倒是他顱內有一處淤血,象是存在有些時日了,被這麼一撞似乎已經開始漸漸散開,有自動恢復的跡象,這麼看來反倒是因禍得福。”
安山緊緊握着肖歡的手搖晃了幾下,非常認真地說道:“肖院長,謝謝你,真的非常謝謝你!”
……
知道過了多久,陸小展恍恍惚惚中似乎有了意識,但眼前還是模糊不清,象是在斷斷續續地播放着一些殘缺的畫面,身上也沒有任何知覺,分不清自己現在究竟是在哪裡。
“這……是夢魘麼?”陸小展意識深處還保留着一絲清醒。
他似乎看到了乾爹,可是眼前的乾爹年紀很輕,鬍子還不長,連頭髮都沒有白。乾爹正拿着一根粗粗的藤條站在自己身邊,而自己似乎正在扎着馬步,乾爹淡淡地說道:“你如果今天站不滿兩個小時,那就不用吃晚飯了。”
怎麼回事?自己怎麼又回到小時候了?陸小展隱約記得自己已經長大,可是現在自己看到的明明是小時候。“嗡……”腦海中一陣輕鳴,隨即一種漲痛從腦部深處傳來。
“啊!!!乾爹,我頭好疼!”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夢幻,陸小展只是一味地喊着,可是儘管他聲嘶力竭地喊着,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小展哥。”一聲清脆動聽的叫喚,暫時緩解了陸小展的疼痛,他努力睜開眼,努力向前看,卻依然只有隱約一個淡淡的瘦小的身影。
陸小展皺了皺眉,猶豫着輕輕叫道:“潘……薇兒?”
那個瘦小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忽然變得豐滿高挑,嘴裡咬着一支菸,站到自己身邊,而面前忽然多了一羣人,似乎人人手裡都有一把亮閃閃的刀。變得豐滿高挑的潘薇兒衝那羣人嫵媚地一笑,淡淡地說道:“你們,都他媽給我下地獄吧!”說着從手中舉起一把自動步槍掃向面前人羣。
“突突突……”槍聲不止,面前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血流了一地。面前的人影已經全部消失,可槍聲依然響着,一聲聲清脆的槍響就象一把小錘子般一下下敲擊着陸小展的頭部,敲得他腦中的疼痛感愈發強烈。
“小展。”安琪忽然出現在他面前,柔聲喚道。
這時的安琪略顯青澀稚嫩,似乎還是幾年前的少女模樣,這時的她正揪着衣角靜靜地站在陸小展面前,一雙大眼睛忽閃着。
“老婆,幫幫我……”陸小展**着,他感覺頭越來越疼,而且是從腦中最深處由內而外的呈放射狀的疼痛。
隱約中,陸小展感覺自己腦中最深處有個神秘的區域,似乎蘊涵着一股強大的力量,但卻象是被封存着未曾開啓。
“小展,你怎麼了?病了嗎?”面前又出現了兩個窈窕的身影,依然模糊得看不清,但是陸小展能確定這是他的兩位姐姐。
陸小展此時已經疼得有些渾身抽搐,**着:“姐,我……我好難受!我頭好疼!”
姐姐輕撫着陸小展的頭,柔聲安慰道:“小展,姐姐在這裡,不要怕!很快就會不疼了,很快……”
姐姐的聲音越來越輕,身影越來越淡,終於再也看不見聽不見。
眼前一片漆黑,耳邊一片安靜,陸小展強忍着頭疼,伸手四處摸索,慌張地叫道:“姐,你在哪裡?不要扔下我!姐!”
姐姐的身影依然沒有出現,也沒再回答,陸小展心中大亂,難以遏制的頭疼感覺鋪天蓋地襲來,腦中深處的那股封存的力量似乎有了生命,甚至陸小展已經能感覺到那股力量所具有的強大的脈搏。
“啊!!!……”如火山噴發般,那股力量似乎被疼痛逼得忍無可忍,瞬間衝破封存,噴薄而出。陸小展被這瞬間的劇痛激得猛然清醒,但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