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
墨雲堆疊低垂,天色晦暗若夜。
紫電遊走雲間,隆隆雷鳴彷彿潮水澎湃,轟然滾向四面八方。
下一刻,燕犀城城主身影陡然消失,化作一道閃電,瞬間朝裴凌衝去,其手中雙錘高舉,猛然砸下!
與此同時,裴凌背後長刀鏗然,九魄刀已是出鞘。
遁向城主的剎那,血刃如劃破長空,狠狠一斬。。
轟!!!!
雙錘與血刀交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空間如同水波一樣層層疊疊盪漾而開,所到之處,雨水寸寸湮滅,一時間竟蓋過了天穹之上的雷音。
砰!!
只一瞬間,裴凌感到一股沛然巨力撲面而至,霎時間如同墜落的星辰一般,倒飛而出,重重砸入地面。
下方的泥沼被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灰黑的泥水似遲疑了片刻,才迅速朝坑中倒灌而去。
蛛網般的皸裂痕跡以深坑爲中心,朝着周圍迅速蔓延。
無數氣泡翻滾着冒起,已經盤桓在原地不知道多少歲月的瘴癘被沖刷成襤褸之狀。
整個無望澤地動山搖,似發生了一場劇烈的地動。
城主一點不給裴凌喘息的機會,雙錘脫手飛出,瞬間化作兩柄山嶽般大小的重錘,於間不容髮之際,
轟向深坑中央的裴凌。
同一時間,他頭頂懸浮的巨斧急速落下,主動投入其掌心。
城主雙手持斧,猛然而斬!
原本樸實無華的斧身彷彿剎那拂盡晦暗,變得明亮無比,猶如驕陽當空,照耀萬方!斧子的一側浮現出雲篆“破”,另一側則是雲篆“邪”,森寒斧刃鋒芒閃爍,劃破空間,破碎虛空,挾開天闢地之勢,轟然落下!
其勢似不可當,連帶整個這方天地都似要被分成兩半。
在這個過程裡,浩瀚光芒愈加明亮,堂皇光明,威武雄赫,猶如怒潮翻涌,席捲全場。
整個燕犀城治下,所有合道以下的生靈,無論是否開智,在這一刻,都生出一種難以描繪的顫慄,強烈的畏懼之念狂涌而至,幾欲匍匐。
這個時候,裴凌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站起,只見凌厲無匹的鋒芒已然挾着洶涌澎湃的白光呼嘯而至,轉眼便要將他徹底淹沒。
斧刃尚未加身,其恐怖絕倫的威勢,竟已壓得他連喘息都困難。
更有一種冥冥之中的浩大拷問瘋狂衝擊心靈: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裴凌眉頭一皺,只剛剛那招試探,這燕犀城城主現在的實力,已經遠超他之前見過的任何一位九大宗門的宗主!
不及多想,裴凌語聲陰冷、恢弘:“逆!”
這個聲音冰冷詭譎,落下之後,彷彿是一道詔令,瞬間響徹整個這方天地,一時間,這片天地之中的規則與秩序,開始發生一系列的變化。
城主即將落下的雙錘,開始沿着落下的軌跡倒退。
斧刃於半空停住,“破”、“邪”兩枚雲篆瞬間脫離斧身,飛空而起,轉眼之間化作巨大的符文,散發出磅礴的法則之力,抵禦着被更改後的天地秩序。
城主揮舞巨斧的動作,也在開始倒退,但彈指間,其語聲鏗鏘道:“兵!“
他的話音剛猛、強硬、冰冷,透着毋庸置疑的堅定。-->>
霎時,
又一種奇妙的全新規則,強行融入了這方天地,瞬間,似乎此時此地,只能前進,任何後退,
都不被允許!
城主的動作、正要收回的巨錘,立時停止所有的倒退。
下一刻,空間碎裂間,巨斧猛然斬下!
雙錘呼嘯,沿着剛纔的軌跡繼續砸落。
就在這個時候,裴凌已然從坑中站起,他迅速打出一連串法訣,其周身氣勢驟然暴漲,修爲節節攀升,瞬間達到了合道前期巔峰,距離合道中期,只差一線!
這是【末道傾仙】!
亦是上次與琉婪皇朝皇帝一戰,他沒有用到的術法!
緊接着,裴凌語聲詭譎、恢弘道:“衆!“
言出法隨,整個天地,瞬間出現密密麻麻的巨斧復刻體,一隻只遮天蔽日的巨手,從虛空之中伸出,
握住這些復刻體的斧柄。
巨手揮動巨斧的復刻體,狠狠斬向城主、雙錘、巨斧。
空間如同冰面一般,頃刻間四分五裂,任憑凌厲鋒芒爭先恐後的一穿而過,挾風雷咆哮之勢,無盡光明之意,轟然而落!
琳琅滿目的“破”與“邪”雲篆亮徹虛空,這些巨斧復刻體的威勢,幾乎與燕犀城的鎮宗之寶一般無二!
轟轟轟轟轟!!!!
雙錘立時就被巨斧的復刻體擋住,但【破邪斧】乃燕犀城鎮宗之寶,卻是頃刻間轟碎無數復刻體!
只是這般景象僅僅持續了剎那,旋即便被越來越多的復刻體擋住。
與此同時,裴凌站在泥水縱橫的大地上,微微仰首。
在其頭頂上方,天穹密佈巨手, 每一隻巨手,都牢牢握着一柄光華閃爍的巨斧復刻體。
這些巨斧復刻體似犬牙交錯,層出不窮,參差之際,牢牢架住了斬向他的一切攻擊。
望着眼前的這一幕,裴凌正要繼續出手反擊,卻聽城主再次鏗然喝道:“車!“
原本已經在斧海之中被迫停下的巨斧與雙錘,猛然爆發出恐怖磅礴的力量,森寒鋒刃斬破虛空,斬滅風雨,摧枯拉朽一般,將剩下的所有巨斧復刻體與巨手,全部斬斷!
裴凌瞳孔一縮,立時想要遁走躲避,心念才動,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絲毫無法後退。
一股明悟驀然浮上心頭:此地,能進不能退!眼下城主所有的攻擊,他都必須正面硬接!
這剎那之際的遲疑,巨斧已然斬到其頭頂,雖然未曾完全落下,但摧矜折銳、所向披靡的氣勢,竟已隔空在他眉心留下一道寸長的血痕!
溫熱的血液順着鼻骨緩緩滑落,生死危機的關頭,裴凌語聲陰冷、縹緲道:“忘!“
轟!!!
大地被巨斧劈出一道幽深狹長的長澗,整個無望澤一分爲二,地底泉水、岩漿紛紛噴涌而出。
硫磺、煙氣、瘴癘…交織纏繞,泥沼之上,色彩越發繽紛,泥沙縱橫流淌,無望澤恍若被打碎的糕餅,殘破不堪,渾濁的霧氣肆意彌散。
大雨瓢潑間,裴凌的身影已然出現在遠處的高空,他眉心的血痕,在“逆”的法則作用下,以飛快的速度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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