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溟宗。
枕石蘇氏祖地。
位於山腹之中的洞府。
四周巨燭火光慘白,躍動之際,森然氣息彌散。
蘇離經華服依舊,赤金冠冕折射點點光彩,正襟危坐主位,面色平靜,不起絲毫波瀾。
一名黑袍下屬單膝點地,跪在丹墀之下,雙手高舉過頂,託着一件狀若海螺的法寶,恭敬的稟告道:
“主上要求的法寶,已經煉製成功。“
“這件法寶,是族中最好的鑄器師親自爲之,能夠僞裝任何人的聲音。“
“便是合道期修士,也難分真假。”
“完全符合主上的要求。”
說話之際,這名下屬心中感到非常的奇怪。
這種改變聲音的法寶,可以說沒有任何用處。
真的到了合道期修爲…不,不需要合道期,只要返虛,甚至化神,隨便一門術法,便能達到更好的效果。
卻不知道主上特意要求鑄造這麼一件法寶,甚至不惜成本,究竟有何目的?
蘇離經伸手一招,將海螺狀法寶攝入手中,神念一掃,確定法寶沒問題之後,當即便道:“讓鑄造師將圖紙繪製出來,分發給族中其他高階鑄造師。”
“以此爲模板,大量鑄造。”
“爾後以枕石蘇氏的名義,拿去各個坊市上售賣。“
“定價爲三萬上品靈石一件。“
記住,務必大張旗鼓,要讓全天下都知道,這是我聖宗最近主推的法寶。”
黑袍下屬大爲不解,但還是立馬應道:“是!“
他略作等待,見蘇離經沒有其他吩咐,這才行禮告退。
很快,洞府之中便只剩下蘇離經一人。
望着空空蕩蕩的四周,他面色瞬間冷了下來,其拿着海螺狀法寶的右手猛然用力。
咔!!!
這件耗費不菲代價趕工出來的法寶,立時發出不堪承受的呻吟,轉眼四分五裂。
蘇離經努力剋制住怒火,天生教的嵇麓,簡直就是個廢物!
他原本還指望着對方能夠跟裴凌拼的兩敗俱傷,爾後趁機剷除後患,結果…
早知道這嵇麓如此不堪一擊,他前番根本就不會去天生教!
不過,現在事情已經發生,再怎麼憤怒也是無濟於事,只能先將戲演全,能挽回一點臉面,便挽回一點臉面…
正想着,蘇離經忽然察覺到什麼,心念一動,一張淡褐色的長卷,立時從儲物囊中飛出,懸浮半空。
紙面之上,萬幹血色如煙花般噴涌綻放,迅速組合成一行行雲篆:“半個月後,裴凌將於輪迴塔拒霜城與大浮屠令一戰。“
“此戰裴凌必定凶多吉少,亦是本宮報仇的絕佳機會。“
“還請夫君一同前往,爲本宮掠陣,將那裴凌斬殺當場,抽魂煉魄,折磨幹年!”
望着靈犀紙上的文字,蘇離經微微一怔。
裴凌又要挑戰輪迴塔的大浮屠令?
輪迴塔跟天生教不一樣,論到手段以及行事風格,以屠戮衆生、匡扶天地爲己任的聖塔,肯定要比只是將生靈區分三六九等的聖教更加極致!
只不過……
他這結髮道侶,現在已經徹底成了裴凌的爐鼎!
眼下對方特意給他傳信,恐怕邀他一同前往只是藉口,多半便是裴凌的意思!
裴凌想要趁機殺他!
好一陣猶豫之後,
蘇離經頓時搖了搖頭。
裴凌現在的實力太強了,若是輪迴塔奈何不了對方,而他卻正好在輪迴塔被對方撞上…
此事風險太大!
而且,若是司鴻傾嬿再被裴凌當衆採衤卜…
想到這裡,蘇離經頓時以指代筆,在靈犀紙上筆走龍蛇,迅速寫道:“我這段時間有要事在身,不便前往※白骨行宮。
偏殿。
重紗如煙雲,自殿頂層層垂落,紗慢深處,司鴻傾嬿紅衣勝血,微露香肩,正手持一柄薄紗團扇,輕掩朱脣,斜靠軟塌。
在其面前,靈犀紙宛如游魚般翩然懸浮。
無數血絲轟然紛散,凝聚成一個個血色雲篆。
望着蘇離經的回覆,司鴻傾燕娥眉輕蹙,似煙籠柳絲,霧迷桃花。
有事?
夫君真是太不在乎她的感受了!
什麼事情,能比她找裴凌那個孽畜報仇還重要?
司鴻傾燕頓時感到非常不滿,她立時半坐起身,伸指在靈犀紙上繼續寫道:“本宮這次,做好了萬全準備,還特意煉製了一個新的屏風法寶,定要將裴凌那孽畜碎屍萬段!”
很快,靈犀紙上再次顯現出蘇離經的筆跡:“我心有感悟,需要立刻閉關。”
“百年之內,不會出關,還請宗主莫要打擾。“
眼見夫君準備閉關修煉,司鴻傾嬿娥眉蹙得更緊,但還是很快寫道:“爲了防止夫君誤會,本宮上次與裴凌大戰的留影,待會就讓人給夫君送去。“
“煩請夫君從頭到尾仔細觀看,便知道本宮從未欺騙過夫君”
她剛剛寫到這裡,所有文字,忽然瞬間煙消雲散,淡褐色長卷上,血絲轟然而現,緊接着便猛地黯淡下去,再無任何動靜。
司鴻傾嬿先是一怔,旋即大怒!
夫君蘇離經將另一份靈犀紙毀去了!
是以,她這邊的靈犀紙,上面所有文字全都跟着消散!
甚至這一份靈犀紙,已經直接廢棄,再無絲毫用處。
豈有此理!
不過是次閉關修煉罷了,竟然如此不念夫妻恩情!
刷刷刷…
司鴻傾猛地坐了起來,雙手抓住靈犀紙,幾下便撕成碎片,隨手一扔,碎屑飄灑如雪,轉眼散落滿殿。
好一陣之後,她才漸漸冷靜下來,既然夫君蘇離經已經閉關,那接下來她去找裴凌報仇,便只能錄下留影,等夫君出關之後,再交給對方親自查看,免得夫君再次誤會自己了…
想到這裡,司鴻傾燕頓時下令:“來人!“
一名金髮金眸的異族侍女立時出現在殿中,嫋娜跪倒:“主母。“
司鴻傾嬿取出一枚新制的玉簡,隨手一拋,落入侍女掌心,淡淡吩咐:“這是本宮與裴凌大戰的留影,你送去蘇氏祖地,交給夫君。“
異族侍女手忙腳亂的握緊了玉簡,連忙說道:“是!“
眼見她就要告退下去,司鴻傾嬿似想到了什麼,旋即又說:“夫君現在應該已經閉關,卻不好打擾。
“但聽說他收了一個親傳弟子,便將這留影交給他那弟子便可。“
侍女行禮道:“謹遵主母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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