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涯界。
夜幕低垂,月明如素。霜色月華鋪陳整個大地,脈脈瑩然。永夜荒漠。
實質般的黑暗中,窸窣連綿。
昏惑間,九根巨大的白柱參天而起,粗細不一的天劫鎖鏈,猶如洪荒時候密林中肆虐的藤蔓,交織纏擰,沿着白柱浩蕩而下,纏裹着血色棺槨。
密密麻麻的封禁手段,層疊於棺槨之上,似欲將棺槨中的存在,鎮壓至永恆。
然而,仔細望去,棺蓋卻微微傾斜,露出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汩汩黑暗宛如潮水般從縫隙之中流淌出來。
倏忽,蒼穹上雷聲大作,紫青交錯裂空,短暫又迅速的照亮整個這方天地。
轟隆隆……
雷霆乍響,震動砂礫簌簌,彷彿也喚醒了棺槨中的存在。
一陣「嘎嘎」聲響起,原本靜靜懸浮半空的血色棺槨,劇烈的震動起來,所有鎖鏈,立時受到牽引,瘋狂震盪、摩掌着,宛如大水澎湃。
雷蛇電蟒憑空而生,咆哮遊走,皸裂此方空間。
陰冷、混亂的氣息暴漲,一條白皙如玉、帶着一截猩紅袖管的手臂,從棺蓋之前被推開的縫隙之中探出,一把抓在棺沿上!
剎那間,雷霆止息,萬籟俱寂。天地在瞬息中化作一片寂靜。
下一刻,所有驚雷,連同密密麻麻的鎖鏈,猶如百川歸海,全部自發沒入棺槨之中。
咔咔咔咔…
巨大的血色棺蓋,開始一點點打開。吼!!!
萬千嘶吼,同時響起。
永夜荒漠中的所有瘋魔,再一次墮化,原本就奇形怪狀的模樣,進一步畸變,彷彿徹底落入癲狂的深淵!
黑氣如潮,夾雜着無垠的混亂、邪惡、墮落、陰冷……氣息蒸騰而起,似薰染了高懸於天的皓皓明月。
冰魄皎潔,如霜如雪之色,悄然現出一抹血紅。
很快,朗月愈加豔麗,似新血迸濺般,逐漸呈現出淋漓之色。血月當空!
明月化作血月的剎那,整個盤涯界轟然而動!
血色月華所到之處,草木瘋長,枝葉蓬勃,狂暴的生機,動盪全地。
整個大地開始出現喜悅無比的脈動,彷彿活了過來!
資產產資源琉婪皇朝。
蟬樓樓主眉頭微皺,端坐書案之後,聽着屬下的稟告:「……又出現了新的‘詭異,?」屬下單膝點地,大汗淋漓,沉聲回道:「回樓主,這已經是稷山郡一日之內,第五次水撥!
「稷山郡的巡視修士,在一個時辰之內,就發現了七處新出現的‘詭異,。」
「爲了查明情況,有十一支修士隊伍,失陷‘詭異,之中,至少二十四名結丹期修士,魂燈已滅,但至今沒有任何關於‘詭異,具體情況的消息傳出!」
「其中三名結丹期修士,並非我朝臣民,而是寒黯劍宗前來遊歷的劍修。」
「稷山郡郡守已經決定親自帶隊出發,前往探查……」
與此同時,九嶷山。
邈城。
竇岱自靜室中被師弟匆匆喚出,尚未來得及詢問緣故,便被師弟扯着袖子朝外拉去:「師兄請看!」
他目光望去,觸及城主府庭院,頓時一怔。卻見之前空空蕩蕩、只在角落裡種了些修竹、桃杏的中庭,赫然多出了一座充滿了異域風情的竹樓!
竹樓之上,葦蓆半卷,隱約露出一個孩童好奇的面容,若隱若現,雖然雙方看似相距頗近,然而以竇岱的修爲,竟然也看不清楚其輪席。
「‘詭異,!」竇岱身爲九
嶷山真傳,對於這般情形,自是不會陌生,其臉色微冷,立時吩咐,「所有人,不得靠近!」
「聯絡山門,
稟告此事!」
邈城乃是九嶷山治下大城,城主府有九嶷山專司卜算、風水的修士勘定,又有諸多陣法、禁制拱衛。
正常情況下,屬於百邪不侵的所在。如今「詭異」竟然侵蝕到了城主府!竇岱心念電轉間,卻聽師弟說道:「師兄,我從入定中醒來,先是發現城主府中再無他人,想去尋您,故此看到了這座竹樓……」
「且等待師兄出靜室時,已經聯絡過宗門了,但這段時間,‘詭異,頻發,山中同門也是疲於奔命,城主府中事,恐怕還得師兄做主。」
竇岱注目竹樓,緩緩點頭:「好!」此時此刻,素真天。
山門外,衆多凡人齊齊叩首,人頭攢動間,時聞低泣聲嗚咽如訴。
燦爛若錦的雲霞間,晏明媚廣袖飄飄,俯瞰大地,平靜的說道:「新近‘詭異,頻發,黎庶流離失所者不計其數,但宗門已然派出弟子安頓,何以還有這許多凡人,前來山門哭求?」
落後半步的喬慈光恭敬稟告:「天姬,三日前,茉城外新出的那處‘詭異,,專門擄掠七歲以下孩童。」
「這些都是失蹤孩童的家人,其中好幾戶,乃是十幾代單傳,僅此一個獨生女……」
「此番請天姬出關,便是爲了一探茉城外‘詭異,的究竟……」
晏明媚黛眉微蹙,冷然道:「我這便動身!」
同一時刻,重溟宗。天亙宮高懸宗門深處,正殿。司鴻傾紅衣如血,高踞寶座之上,正聽着諸多長老依次出列稟告。
「稟宗主,截止一個時辰前,聖宗治下,共新增‘詭異,三十九處,之前的‘詭異,,亦有異動……」
「稟宗主,新增‘詭異,正在侵蝕伯妄城,城中生靈儘管逃出,但伯妄城建城便因其左近之礦脈,如今城池失陷,若是放任自流,恐怕礦脈也遲早失守……」
「稟宗主,新增‘詭異,攔截了聖宗治下最重要的商道,附庸家族已經再三求援……」
「稟宗主,新增‘詭異,出現在西南最大的三片靈地,百年之內,聖宗最常用的靈材必定損失慘重……」
「稟宗主,我宗十數名內門弟子失陷新增‘詭異,中……區區內門弟子,原本無所謂,但其中一名內門弟子,乃是‘幽陽,祖師口稱‘師姐,的歐陽纖星·····」
鮫珠高懸,宛如月華,將廣殿照得纖毫畢現。
司鴻傾娜長睫低垂,神色淡然,從容不迫的吩咐道:「聖宗資源,關係合宗修行,不可有失!」
「聖宗弟子,亦是宗門資糧栽培,同樣不可輕易殞落。」
「傳令諸長老執事,即日起,挑選內門弟子,巡視各方……」
正說着,整個天亙宮自發而動,無數雲篆、符策瞬息亮起,衆多陣法,咆哮運轉,一道道禁制,猶如雲蒸霞蔚般升起,轉眼籠罩了整個內門!
司鴻傾嫌與衆多長老立時警覺,神念瞬間掃蕩四面八方,頓時驚訝的發現,高天之上,原本的皎月,不知何時,已然化作一輪森寒詭異的血月!
血月當空,月華流轉,猶如滔滔血海,傾瀉全地。
就在這個時候,鐺鐺鐺……激烈的鐘聲猝然響起,震動整個宗門!鐘聲尖銳森冷,彷彿每一下,都敲打了所有人族的心頭,重溟宗豢養的妖鬼、異獸如遭雷擊,紛紛匍匐在地,七竅之中,鮮血長流。
全部弟子,亦聞之色變,有大事發生!天亙宮正殿,司鴻傾娜與諸長老,以及山門中隱匿不出的太上長老,齊齊露出無比震驚的神情。
這是……【醒世鍾】!
其隱匿傳承殿中,傳聞只有關係宗門生死存亡的大事,才能令其嗚響,自從重溟宗立宗以來,已然累世不出。
即便從前有討僞大戰,聖道出師不利,僞道大軍壓境,術法神通猶如狂風驟雨,打得【九天十地陰陽離合浮屠大陣】皸裂無數,幾欲潰散,【醒世鍾】亦不曾有任何動靜。
但現在,僅僅只是明月化血月,鐘聲便急促至此?
來不及多想,血月幽然籠罩大地,所有擡頭望月、或者僅僅以神念觀測到血月的修士,無論是尋常弟子,還是長老,乃至於司鴻傾嫌這等有鎮宗法寶鎮壓氣數的一宗之主,皆在剎那之際,陷入一片渾渾噩噩。
他們僵立不動間,原本正常的皮膚,開始緩緩蠕動,彷彿是萬千蟲豸凝聚而成,長髮亦開始徐徐飄蕩,生出一雙雙蒼白豎瞳……陰冷、邪惡、墮落、混亂的氣息,迅速滋生!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蒼老低沉的語聲,瞬間傳遍了整個宗門:「墮仙脫困,乾坤有變!」
「所有門中後輩,不可擡頭望月,不可以神念窺測月輪!」
「全部弟子,放棄獸奴鬼僕等異族,以人身避入傳承殿!」
「此等天變,非是爾等後輩所能接觸!」話音落下,一道巍巍身影,出現在天亙宮之畔的虛空中。
其仿若一道淺淡無比、隨時可能被細雨洗去的剪影,甫現身,便有滔滔血海相隨,血水流轉澎湃,響徹長空,一張張怨毒無比的面孔,於血水之中載沉載浮。
強大、森冷、暴虐、驚怖……這是聖宗的渡動期祖帥!
「冥血」祖師踏空而立,神色平淡,其冷冷負手,擡頭望向血月,正要準備施展手段,但下一刻……
目光觸及血月的瞬間,「冥血」祖師思維剎那紊亂,整個道體同時失控,不受控制的生出無數血色觸鬚,宛如棉絮般朝四面八方飄浮而去……
就在此刻,傳承殿深處,浩大黑水之上,那幅絕無僅有的巨大畫卷,忽然亮起了一抹璀璨無比的光華。
光華飛速明亮,令畫中連綿縱橫的靈石山脈,皆折射出煊赫光輝,流光溢彩間,燦爛難言。
很快,畫像中,「重溟」祖師所立的那座靈石山嶺之後,冉冉升起一輪堂皇大日!
大日似在「重溟」祖師的注視下升起,就在其整個越過祖師所站的山嶺的剎那,整個宗門,瞬間被磅礴日光籠罩!
燦燦金光,驅散血色月華,亦驅散了血月的侵蝕。
所有正陷入癲狂的重溟宗弟子、長老、太上長老以及宗主司鴻傾姍,全部恢復如常。
半空,「冥血」同樣回過神來,渾身上下的異變,已然恢復。
確認自己道體無礙,「冥血」立時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其額頭冷汗淋漓,順着脖頸一路滑落,已然汗溼了整件法衣。
他連忙低頭,不敢再擡頭望月……他是宗門渡劫期的祖師,此界最巔峰的存在之一,但在那輪血月之下,竟與門中那些原本在他看來修爲低微的材料,沒有任何區別……
……天生教。
純白祭壇高懸長空,漆黑的祭火熊熊燃燒。祭火龐大的陰影籠罩了華美的屋舍,此刻,遮奢庭院中,新任天生教少教主,正在設宴款待諸多同樣出身尊貴的心腹。
觥籌交錯,酒酣耳熱,氣氛好不暢快。「少、少教主!」趁着這般時候,一名太上護法的孫輩上前敬酒,嬉笑着說道,「聽聞我聖教治下,新出一‘詭異,之地,乃是深閨樓閣,藏匿着數名楚楚動人的美人?」
「屬下修習多年,煉化的爐鼎遍佈當今天下絕大部分族羣,卻還不曾有‘詭異,爐鼎。」
「卻不知道,少教主能不能撥冗帶隊,爲聖教添一批新鮮的爐鼎?
」
聽到這話,喝得醉醺醺的衆多天生教真傳立時來了精神,紛紛附和道:「不錯!」
「還請少教主成全!」
「縱然不能將那些‘詭異,美人帶出來,若是能夠在‘詭異,之中快活些日子,也是一樁佳話……」
「哈哈哈……說得好!」
少教主此刻亦是醉眼朦朧,聞言含笑說道:「‘詭異,兇險,諸位不可大意……」
「不過,聖教之中,寶物衆多,待、待本座……開庫房數點,取些防身之物……」
話還沒有說完,虛空中皎月染血,猩紅狂落!
筵席所在的庭院毫無遮攔,包括少教主在內的所有天生教中人,皆被血月照耀。
霎時間,混亂、邪惡、陰冷、墮落……氣息大盛。
衆人心緒大亂間,慾念盡數激發,彼此對望,沒有任何遲疑,袍衫飛落,赤膊相見,一場荒誕近身廝殺,立時爆發……
但很快,祭火暴漲,火焰深處,有畫卷徐徐展開。
一道白袍金環的偉岸背影踏波而立,在水而上,有草木繁盛,飛鳥魚羣,走獸蟲豸,皆數目衆多,難以計數,望去祥和無比,豐茂富饒。
而水面之下,卻是陰冷一片,倒影清晰間,衆生幽暗森然,充滿幢幢之意,氣息兇戾。
此刻,一輪煌煌大日,自遠處的水下徐徐升起。
大日完全跳出水面的同時,浩大日光,遍佈了整個天生教地界,轉眼將血色月華,驅逐一空!
遮奢庭院裡,終於回過神來的天生教少教主等人,望着衣衫不整的彼此,一時間相顧無語…………輪迴塔。
黃沙漫漫,高高低低的浮居靜靜矗立。最高的巨塔中,狂-草「輪迴」二字之下,一行灰袍身影,悄無聲息的趺坐着。
短暫沉默後,一名灰袍修士嗓音嘶啞的稟告:「……總之,‘詭異,蔓延,若是九宗皆是如此,若是現狀不變,短則三年,長則五六載,此方世界的生靈,將折損過半。」
其他灰袍非常平靜的聽着,大浮屠略略頷首,道:「善!」
「既然如此,吾等便袖手旁觀,靜待天地自行完成這場輪迴大劫。」
長風從遠處吹來,拂動銅鈴聲聲,有哭聲悽楚無比,混合着腥甜氣息,嫋嫋而至。
灰袍修士們皆神色平淡,大浮居微露不忍,嘆道:「僞道罪孽何其深重!」
聞言,一名灰袍緩緩點頭,亦嘆道:「若是當初聽憑聖塔之言,主動屠戮此方世界五成生靈,輪迴大劫,便可迎刃而解。」
「縱然亦不能免除衆生消亡,然而吾等出手,身死只在剎那,毫無痛楚。」
「稚子等老弱,也不必與家人有陰陽之分,可齊齊上路。」
「如今衆生雖在,卻要在這場輪迴大劫之中,一點點的承受骨肉分離,妻離子散,生死杳渺……」
「僞道口口聲聲行善,實則殺人誅心,對天地,對衆生,都毫無憐恤之情!」
「僞善之道,也敢言正!」
衆多灰袍修士都是一聲輕嘆,大浮屠說道:「僞道雖然用心歹毒,聖塔卻不可不心存天地。」
「即日起,派遣弟子救世。」「免得啼哭之聲,響徹寰宇……」話還沒有說完,半空血月成形,猩紅降落,巨塔之上,所有銅鈴,齊齊響起,嗡鳴如潮!
大浮屠等人面色微變,地底,昏惑巍峨的大門後,一雙雙眼眸倏忽睜開,齊齊望向最深處。
一張巨大的畫卷,正從黑暗中一點點出現。險峻高峰的峰崩之上,有殘破袍衫背對衆人,席地而坐,似俯瞰着蒼茫雲海。
此刻,雲海下,一抹璀璨光華亮起。
輝煌燦爛的大日冉冉而升,轉眼暈染了整個雲海。
很快,大日躍出雲海,照亮了那道殘破袍衫的背影,以及整個峰巔。
與此同時,偌大輪迴塔地域,皆被浩浩日光滌盪,血月光輝,轉眼消弭,所有被侵蝕的輪迴塔衆人,盡數恢復如常。
差不多的時候,無始山莊。雜亂的建築,橫七豎八。
一名名裝束各異的修士恣意出入,非常隨意的交談着:「宗門西南五萬裡,原本是不是有一座城池?」
「數日前,吾從那裡經過,卻已經化作了一方‘詭異,。」
「吾等進入幻境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碰到這般變化……有趣!」
「是麼?」其同伴不在意的說道,「此方幻境非常穩固,尤其是別苑左近,少有變遷。」
「肖仙王竟然能夠有此機緣,恭喜恭喜!」「哈哈哈,確實!」那肖姓修士微笑着說道,「聽說最近此類變化很多,諸位仙友若是有興趣,不妨也經常出門走動一二,說不定,也能碰上這等磨礪道心的機會。」
「雖然如此,但本仙喜靜不喜動。」其同伴搖了搖頭,道,「還是先在別苑待個幾百年再說吧。」
「本仙倒是靜極思動,想要出去走走……嗯?你們看,這月光,是不是有些不對?」
說話間,衆人注意到灑落滿地的銀輝,赫然化作血色,都下意識的擡頭朝空中月輪望去,「這是……血月?」
所有修士均想到:難不成,此方幻境,要有大變化?
心念未絕,一股磅礴幽冷、混亂、邪惡之意呼嘯而下,於冥冥之中宛若狂潮般將他們悉數吞沒……
無始山莊中,一座空無人影的水榭內,孤零零擺放着一隻樣式古樸的紅泥小壺。
此刻,紅泥小壺中,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冰峰林立如長戟。
最高處的冰峰之上,雪虐風饕的虛空,一幅巨大的畫卷,倏然出現。
那畫卷色澤淺淡,筆墨稀疏,絕大部分畫面,都只雲煙匯聚,簇擁着一道灑脫不羈、似完美又似矛盾的背影。
然而仔細望去,雲煙翻卷間,如萬里河山,如萬千法則,又如資糧無數……似真似幻,不可捉摸。
眼下畫卷中雲開霧散,有大日自雲下徐徐升起,照亮了整個冰天雪地的小世界。
彈指之際,磅礴日光籠罩了整個無始山莊的治下,驅散所有陰冷侵蝕!
與此同時,寒黯劍宗。
宛如長劍高懸的山門之畔,有巨大金榜憑空而現,載沉載浮。
眼下,一行行雲篆,正如瀑布般飛快的劃過榜面:「……宗門西北向十萬裡,拜劍城。新增‘詭異,六處,三處已初步探明規則,限結丹以上修士入內……」
「宗門西南向三萬裡,鑄劍城,新增‘詭異,三處,探查者全軍覆沒,最高修爲爲元嬰…
「宗門東南萬里,荒山空谷,新增‘詭異,一處,左近草木悉數異變,‘春雨,、‘旭光,等劍意對其無效,反助長其異變……內門弟子江遊已帶隊出發……」
「宗門……弟子尤疆已帶隊出發……」飛劍來往如梭間,沒有任何寒暄,沒有任何遲疑,凜冽劍意充斥長空,無數劍修出山,庇護衆生。
忽然,霜華化緋,血月出現!啡!!!
就在混亂、墮落、幽冷的侵蝕,定格漫山飛劍的剎那,棲劍山中,萬劍齊鳴,匯聚成一場浩浩蕩蕩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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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劍山底,幽暗昏惑的洞穴內,四壁空空,卻纖塵不染。
堆土而成的高臺上,一幅巨大的畫卷,宛如水紋般波動而出。
其出現的極爲舒緩,卻充滿了鋒芒之感,猶若名
劍出鞘,寒光寸寸而起!
畫卷上,青衫劍客揹負劍匣,背影寥落中,有劍意磅礴,恣意澎湃。
其踏雲而立,俯瞰萬水千山。有大日正急速破開雲山霧海,飛快升起。燦燦金光照亮雲上的瞬間,大日的光華亦照亮了整個寒黯劍宗的地土!
燕犀城。
塢堡懸空,鎮壓整個界域。
甲士來往如流,血月甫現,便有戰鼓轟鳴,自塢堡深處滾滾而出,驚散層雲。
旋即,塢堡深處的密室裡,畫卷亦現,畫中屍山血海,堆疊累累,白骨山崩,有老將身披重甲、手持長戟,背向而立,殺伐氣息呼之欲出,肅殺天地。
在白骨山後,大日漸出。
下一刻,驕陽當空,掃蕩所有陰累幽冷,整個燕犀城治下,皆沐浴在一片暖融融的溫煦之中!
青要山。
虞淵之畔,一望無際的遼闊原野上,尋木的殘骸還在不斷坍塌,灰燼漫天,彌散長空。
藥清罌緩步走過荒野,其步伐落下,便有各種各樣的藥材悄然而生,嫩綠的芽葉在霜色月華中輕輕招搖,一點點掩去大戰留下來的慘烈氣息。
倏忽,水銀般的月光,逐漸化作猩紅。剛剛發芽的草木,轟然暴漲!
藥清罌察覺異常轉頭,立時詫異的看到,一座龐大蓬勃的密林,就在自己的注視下,瞬息成形!
很快,她的身影,便被參天巨木的陰影徹底籠罩!
混亂、邪惡、墮落……的氣息充塞天地,藥清罌翠綠的眼眸,微微迷茫,下一刻,其腰肢以下,原本隨風飄拂的裙襬,瞬間化作翡翠般的枝幹,沒入大地……
整個青要山,窸窣聲如潮,掩蓋了所有嘶吼咆哮。
原本就草木豐茂的山巒,轉眼化作一片洪荒密林,野性的氣息,肆意彌散!
海中,墨色海水劇烈的澎湃着,輕煙飄蕩間,宛如墳塋的巨島浮現。
島嶼正中,巨桑如蓋。
詭桑睜開密密麻麻的眼眸,靜靜望向九宗的方向。
在它腳下,墨色枝葉正在不斷暴漲,一簇簇血紅雪白的靈花,亦不斷綻放。
幽素墳震動不休,令周遭海水瘋狂翕動,掀起滔天巨浪。
浪潮咆哮之際,整個島嶼,連同詭桑,倏忽又消失不見,唯獨陰冷氣息久久不散,於海面上化作滔滔黑雪,飄灑漫天……
從蒼穹俯瞰整個盤涯界,「詭異」之地宛如急速發作的疹子,以飛快的速度,出現在偌大地土上,不斷侵佔着原本屬於生靈的地盤。
血月當空,萬木瘋長,整個青要山,很快被蓊蔚植被徹底淹沒,除卻草木的滋生聲外,再無任何動靜能夠傳出。
黑暗的荒漠上,瘋魔的嘶吼夾雜着怪誕植物的窸窣,混雜成不可聽的咆哮……
普天之下,唯有九宗沐浴在璀璨日光之中,不受任何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