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還真如陳桓所想的那樣,太太平平的回到了螺山城。
重溟宗治下,聖宗原本就至高無上。
宗內弟子遇險,見死不救者一旦被查出,皆株連九族!
尤其裴凌求助的還是沈氏商行仰其鼻息的端木城主,所以確認銘牌無誤後,商行絲毫不敢怠慢。
連滿車貨物都不管了,全部推到路邊扔下,空出最好的馬車將裴凌連帶厭生刀搬上去,還在他昏迷的地方來回檢查了幾番,確認沒有遺漏東西,繼而拋下老弱病殘,抽調青壯,一人雙騎,護送着馬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向螺山城!
隊伍一路飛馳,堪堪到城門前,就有騎士策馬上前,遙遙高呼:“沈氏商行路遇重溟宗弟子昏迷路旁,言有要事急告端木城主!”
聞言守門的士卒頓時變了臉色,急忙入內稟告統領,統領當然也是肅然,於是層層彙報上去,載着裴凌的馬車進城沒多遠,端木城主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了馬車前!
他面色凝重,顧不得理會四周跪地行禮的衆人,上前一把掀開車簾,打量幾眼裴凌的情況,暗鬆口氣:“只是靈力耗盡,沒有其他傷勢……取一顆培元丹來。”
管家親自前去,沒多久取了丹藥來,喂裴凌服下,端木城主又親自以靈力助其化開藥力,須臾,裴凌幽幽醒轉。
“裴小友。”端木城主立刻問,“卻不知道你們究竟出了何事,需要立刻稟告我?還有陳小友他們呢?”
裴凌心跳加速,他之前那麼說,只不過擔心縣官不如現管,荒山野嶺的,單靠重溟宗鎮不住那商行,所以捎上了端木城主。
如今看來,這一手雖然有效果,眼下若是不能給端木城主一個說法,只怕也難以善了!
同爲築基期,這位城主雖然口口聲聲奈何不了人面蛛,但對裴凌來說,一個不好,卻比落到人面蛛手裡還要命。
萬幸他關鍵時刻急中生智,張口就來:“回城主的話,我本來是要跟陳師姐去剷除花妖的,然而陳師兄卻說要帶我們進深山裡去長見識……誰知道……”
裴凌故意看了眼左右,示意接下來的話不知道適合不適合傳出去?
趁着端木城主揮手佈下一個小小的隔音陣法的功夫,他趕緊將說辭又潤色了幾分,待城主示意繼續時,醞釀出一番悲慼之色,急急道:“誰知道!陳師兄他們卻讓蕭師姐佈下一個極爲複雜的法陣,打算將那人面蛛煉入招魂幡。”
“什麼?”端木城主一怔,旋即啞然失笑,看他的目光就有些古怪,“你陳師兄他們瘋了麼?我都不敢招惹人面蛛,他們何必去送死?”
“城主,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裴凌一推二六五,“我入宗第二天就被陳師兄帶出來做任務了,我什麼都不懂。要不是城主心善,提前提醒,我都不知道那是人面蛛。更不知道那是築基期妖獸。總之陳師兄的計劃失敗了,我們只能分頭而逃。可能我實力低微,人面蛛看不上,去追其他師兄師姐了……”
他露出驚恐之色,“看方向,人面蛛就是往螺山城而來,那孽障兇性大發,陳師姐甚至已經遭害!若是讓它入城,後果不堪設想啊城主!”
端木城主眯起眼,盯着他片刻,裴凌只覺得宛如還是凡人時被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盯上,巨大的壓迫力讓他大氣都不敢出。
他後背滲出一層冷汗,忐忑於自己是否露陷?
然而端木城主卻倏忽散去壓力,緩聲說道:“螺山城……你放心。
聖宗治下諸城,但凡人口達到一定數目,城中都設有陰冥伏妖陣,築基以上妖獸,除非戴有御獸環,否則靠近百里,陣法便自發而動,將其擊殺。”
“是、是麼?”裴凌毛髮倒豎,嚥了口口水,強笑道,“我進宗晚,我也不懂……卻是打擾城主了?”
端木城主笑了笑,和藹道:“雖然螺山城無憂,但畢竟陳小友他們也是聖宗弟子,我不知道也還罷了,既然知道了,豈能見死不救?卻不知道他們煉製招魂幡的地方在何處?”
裴凌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這位城主沒有追根問底雖然是好事,但他居然要去救人!
這陰間宗門竟然會有這樣仁善的長者,特麼的他這都什麼運氣?!
難不成智障系統隱性副作用就是降低氣運?
他有心胡扯一個南轅北轍的地點讓城主空跑一趟,好讓陳桓他們儘量全部死在山林裡,但城主問的非常仔細,還暗示自己對螺山山林很熟悉。
裴凌無奈,只能實話實說,甚至還應城主要求,現場就着地上的沙土,畫了一下大概的方位路線。
“裴小友辛苦了。”城主反覆盤問兩遍,確認他前後說辭一致,沒什麼遺漏的地方,這才微微一笑,吩咐管家,“我要出城去救人,你且送裴小友回府休憩,好生伺候着。”
語罷不等管家迴應,袍袖一拂,化作一陣清風飄飄灑灑,轉瞬越城牆而去。
裴凌看着面前擺出“請”的姿勢的管家,定了定神,才硬着頭皮舉步。
而此刻,陳桓還不知道救星將至,他披頭散髮,傷痕累累,肩頭、手臂、背部、大腿……都被毒液腐蝕出大大小小的傷口,血跡斑斑。
左肩更是被連皮帶肉硬生生削去一大塊!
這都是爲了避免招魂幡受到折損,不是必死局面寧可拿肉身擋的緣故。
“畜生……裴凌這個畜生!!!人面蛛這個畜生!!!”陳桓此刻全身上下,無一處對勁,四肢百骸更是因爲靈力接近枯竭,被反覆壓榨陣陣抽痛。
相比身體的痛楚,他更受不了的是心痛。
雖然陳桓已經盡力保護了,但在人面蛛歇斯底里的攻擊下,招魂幡如今還是落下了兩道裂痕、內中倀鬼也足足消散了五個。
其中包括新煉入的黃顯。
想到修復的代價,陳桓心痛萬分,禁不住在心中又是一陣口吐芬芳。
而在此刻,身後再次噴來一張蛛網——陳桓目眥盡裂:“畜生!老子這次但凡逃過去,日後修成築基,必定屠盡你子嗣!!!”
他邊罵邊朝旁閃去,同時祭起招魂幡,預備迎接緊隨而來的第二張蛛網,結果招魂幡在頭頂飄搖片刻,卻毫無動靜。
陳桓一怔,下意識的扭頭看了眼,卻見人面蛛雖然還是怒火滔天,那雙冰冷的眸子裡,卻也透露出幾許疲憊。
“這孽障累了?”陳桓頓時明白過來,畢竟且不說這人面蛛產卵之後元氣大傷,就說它從巢穴一路追殺、一路橫推山林至此,便是築基期,也不可能全無消耗。
就算還能繼續追殺,但噴吐蛛網跟毒液的速度頻率,卻顯然要跌落一個程度了。
想到此處,陳桓不由精神大振,毫不遲疑的用出燃血大法,朝山林邊緣飆射而去:“孽障,你特麼有本事別放棄!等老子出了山林,再趕一段路,便進入螺山城百里之內。”
“到時候陰冥伏妖陣自發而動,老子說不得還能撿個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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