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裴凌外門大比奪魁之後,他們都有所聽聞,但這位師弟,當時尚未築基,這纔過去多久,竟然就位列真傳了?
尤其是金素臺,她的眼神,甚至有些恍惚。
就在前些日子,爲了堂妹金素眠,她還想着,要跟裴凌上生死擂臺,結果轉眼之際,這位內門十三脈中被認爲是資歷最淺、修爲最弱的脈主,竟然已經結成金丹,且通過宗門真傳任務的考覈,位列真傳??
金素臺一時間,心情無比複雜。
此外,就是深深的憂慮:“前些日子,這裴凌將素眠強行帶回兼桑一脈,至今沒有消息。雖然每次傳音,素眠都說她一切都好,讓我不要打擾她……但……”
但誰知道,這位正位真傳了,會不會不再掩飾其喜好?
她滿心忐忑的落座。
這時候,該到場的人,已經到的七七八八。
只是不知道爲何,周妙璃卻始終沒有出現。
少頃,門口傳來一陣寒意。
就見十數名幽魂侍女,簇擁着一名黑衣如夜、仙姿佚貌的女子緩步而入。
聖女厲獵月到場!
厲獵月甫出現,其周身雖然有所收斂,卻仍舊隱隱透出的強大氣息,令殿中原本的竊竊私語,都爲之一頓。
雖然由於她長年醉心修煉,鮮少在人前現身,絕大部分弟子,對她不算熟悉,然而,當日攀登萬族血梯,連敗他宗天驕的一幕,已經爲重溟宗上下,充分展示了新晉聖女的強大!
此刻,儘管十二脈弟子都噤聲不語,但看向厲獵月的目光,卻無一不透着崇敬與嚮往。
厲獵月對此視若未睹,徑自落座。
未久,九阿厲氏的家主厲無咎,便親自帶着數名厲氏家老大步而入。
此刻,他們絲毫看不出片刻前在厲氏祖地時的陰沉與憤怒,一個個滿臉笑容,一團和氣。
“厲兄,許久不見。”司鴻氏家主與蘇千涯均起身相迎,
談笑風生,彷彿彼此之間,從無罅隙,簡直情同手足,親如一家。
“司鴻賢弟,久違了,聽聞你最近正在修煉一門功法,需要魂魄純淨的孩童?何須如此麻煩,我族的幽魂精魄,儘可取代,待會兒,我就讓人給你送一批過去。”
“蘇兄素來愛品茶,最近新一批清魂茶已然送來,屆時還請蘇兄品評一二。”
“厲賢弟真是太客氣了,那我就卻之不恭,對了,無寐賢弟最近去了噬魂窟修煉?那地方清苦,不便久留。若是需要相關資源,千萬不要客氣。”
“不錯,你我三家,同源所出,猶如一體,缺什麼,只管招呼一聲,莫要苦了族人。”
“這是自然,大家都是兄弟手足,怎會見外……”
三位家主你來我往,聊的熱火朝天,族老們也都微笑以對,和睦友善:“厲氏真是教導有方,這裴凌,出身寒微,入門短暫,竟然有如此成就,實在令我等慚愧。”
“哪裡哪裡,也是他略有天賦,也肯用功,且運氣不錯,得了幾回機緣……說起來,司鴻氏與蘇氏的芝蘭玉樹,纔是比比皆是,裴凌年少,還須再接再厲纔是。”
“修行之路漫漫,真傳不過剛剛起步,裴凌往後還有很多關卡要過……來,裴凌,快給幾位族老見禮,這幾位族老,都是司鴻氏與蘇氏的棟樑,更是爲我聖宗,立下過汗馬功勞。隨便指點你一二,也夠你受用無窮的。”
“不敢不敢,我等已然老朽,聖宗未來,還是要看聖女,以及新晉天驕……”
好半晌,這番客套才告一段落。
閉目養神良久的監察殿主,方睜開眼睛,緩聲說道:“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厲家主,真傳即位之禮,是否立刻開始?”
厲無咎含笑說道:“可,有勞殿主。”
旋即才領着厲氏之人入座。
於是,監察殿主起身走到殿中高臺之畔,拿起一隻顱骨做的錘子,敲響了面前的人皮鼓。
“咚咚咚”三響,殿中原本因厲無咎一行人前來引起的熱鬧,頃刻之間安靜下去。
殿主整理袍服,走上殿前的高臺,宣佈真傳之禮開始。
與聖子聖女正位,需要走過萬族血梯,且攀登過程裡,還得接受其他宗門天驕弟子的挑戰類似,真傳就位,也需要接受內門十三脈弟子的挑戰。
但眼下,裴凌修爲乃是結丹後期,中五脈與下五脈,只要不是腦袋被驢踢了,都不會上臺找死。
而上三脈的三位脈主,雖然也是結丹期,然厲寒歌是厲氏族人,自然不可能挑戰裴凌。
至於幽蛇一脈脈主蘇醉綺,與詭蛛脈主司鴻瀾,也都事先接到家族提醒,是以,儘管蘇醉綺咬了半晌脣,還是跟司鴻瀾一樣,都放棄了挑戰。
短暫的沉默後,裴凌的真傳之禮,毫無波瀾的繼續進行。
監察殿主沉聲喝道:“恭請諸祖師!”
話音方落,穆儀殿的殿頂,空間一陣波動,倏忽現出幽深巍峨的殿宇!
森冷,幽寂,隻影影幢幢露出宮殿樣式的一鱗半甲,卻不能目睹其具體深廣。
正是所有弟子入宗時點命魂燈的那座大殿。
也曾在裴凌外門大比奪魁時出現。
這座大殿第三次現身,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無數燈臺漂浮其中,每一盞燈臺之中, 都燃着一朵血色焰火。
其高低錯落,星羅棋佈,望去彷彿一片燈海。
那些焰火的大小參差不齊,鼎盛者,如大日凌空,似要焚盡一切,令人無法直視;微小者,不過豆大。
裴凌忽然心生感應,眯着眼,看向一盞約莫尺高的燈臺,心中如有所覺,那盞命魂燈,就是自己的!
此刻,燈海上方,百幅畫卷徐徐浮現。
畫卷與燈海之間的晦暗裡,十數道人影,通身裹在幽幽光暈之中,似真似幻。
或盤坐蒲團、或斜倚雲牀、或憑小几、或跽於帳中……面容完全隱沒於暗影。
跟上次一樣,這些人影出現之後,所有目光,一起投向裴凌。 щшш▲ ттkan▲ co
不存絲毫惡意,卻仍舊令裴凌感到彷彿有無數座大山,沛然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