邈城。
煉丹房門口。
此地原本就僻靜,眼下更是人跡罕至。
風過之際,四周竹影森森,愈增幽然颯爽。
玉雪照粉襦白裙,雙髻如螺,蹲坐在丹房前的臺階上,雙手托腮,百無聊賴的盯着不遠處幾隻翩躚的蝴蝶。
正在發呆之際,一道華服人影飄然落下,露出仿若瑤花初綻、儀態萬方的面容。
晏明嫿站定之後,掃了眼玉雪照,一頭剛剛化形沒多久的妖狐,血脈似乎非常不錯……
心念電轉,看了眼緊閉的大門,擔心王高察覺到自己的到來,悄悄遁走,她沒有絲毫遲疑,直接一掌震開大門,遁入其中。
一進煉丹房,晏明嫿一眼看到一道氣質儒雅隨和、袍袖之間還略帶藥草氣息的身影,正朝門口走來。
對方戴着那張熟悉的狼妖面具,氣息收斂完美,完全看不出所修功法路數。
見到此人的一剎那,晏明嫿心中頓時滋生出一股強烈的想要投入其懷抱、被其狠狠憐惜的衝動。
因此,儘管無法辨認對方的容貌與氣息,但她還是立刻確認,這就是她要找的王高!
對方果真沒死!
而且,她到此刻才意識到,對方上次居然將她煉成了爐鼎?!
心下詫異之際,晏明嫿微微恍惚,這才注意到,師妹喬慈光也在,此刻正站在王高不遠處,神色略有慌亂的整理着裙裳。
晏明嫿面色頓時一變!
與此同時,裴凌也看清楚了來人身份,心頭頓時一跳,晏明嫿!
晏明嫿爲何回來的如此之快?
現在怎麼辦??
而此刻,喬慈光察覺有人闖入,慌亂的掩起衣襟,但看清是晏師姐之後,頓時放下心來。
反正晏師姐不知道裴凌真正的身份,
如今正在休整期間,自己與邈城煉丹師之間兩情相悅,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更何況,兩人之間,本來也沒發生什麼……
於是,喬慈光從容的將衣裙整理好後,立刻問道:“晏師姐,你找我有事?”
晏明嫿沉默不語。
裴凌也不敢說話,一時間,煉丹房中空氣近乎凝固……
幾個呼吸後,煉丹房中依舊靜可聞針,見狀,喬慈光心中疑惑,正要再次開口詢問晏師姐來意,卻見晏明嫿望向裴凌,冷冷問道:“王高!你對喬師妹做了什麼?”
裴凌面色僵硬,頭皮發麻,下意識的將神念探入儲物囊,確定了下最後一顆天殤淚的位置。
就在此刻,喬慈光聞言一怔:王高大師?
裴凌就是王高?!
意識到這點之後,她也來不及多想,連忙解釋道:“師姐不要誤會,是我來找他的。”
晏明嫿正要繼續質問王高,聽到這話頓時黛眉一蹙,不要誤會?
是喬師妹主動來找王高?
原本,晏明嫿趕過來找王高,一是爲了看一下王高的真容,確定其真正身份;二是對方無論是在邈城煉丹救治凡人,還是在“詭異”中救人,都能看出其本性向善。
是以,她打算勸其棄暗投明,改換門庭,投入正道。
但現在……
心念電轉,晏明嫿收斂情緒,爾後淡淡說道:“喬師妹,如今正魔大戰還在持續之中,邈城雖然目前情況還不錯。但魔道中人已經化整爲零,滲入徹州。”
“左近並不安全。”
“你若有閒暇,不如幫着九嶷山巡視一番。”
“王高大師乃邈城丹師,想必平素也非常忙碌,往後你還是少來耽擱大師煉製丹藥。”
緊接着又道,“我有點事情,要單獨跟王高大師談,你先回去吧。”
“畢竟此番學塾‘詭異’有所變化,與九嶷山所言大不相同,其中的一些細節,我需要跟王高大師好好討論一下。”
聞言,喬慈光蹙起眉,晏師姐讓她以後別來找裴凌,自己卻要跟裴凌單獨談事?
她本能的感覺到這裡面有問題!
略作沉吟,喬慈光頓時說道:“師姐,我此番過來,是受九嶷山孫穆見長老的託付,爲其驗收王高大師煉製的一大批丹藥。”
“這批丹藥對於目前的戰局,非常重要。”
“所以,不能有任何耽誤。”
“至於說邈城附近的魔修……”
“師姐之所以會帶着我們前來邈城休整,正因爲琉婪皇朝四殿下終葵鏡伊出城查看水源時,受到天生教少教主嵇長浮的伏擊,不得不請師姐千里來援。”
“我現在雖然已經晉入元嬰境,畢竟時日尚淺,修爲實力,都不如師姐,與那嵇長浮,也有着差距。”
“若是我外出,再次遇見嵇長浮,恐怕反而更加拖累師姐。”
“所以巡視之事,只能師姐去。”
聽了這番話,晏明嫿不禁微微皺眉,喬師妹以前一直很聽她的話,這次卻徘徊不去不說,甚至還想將她支走……
“沒錯,眼下這附近,嵇長浮的確只有我才能對付。”定了定神,晏明嫿緩聲說道,“上次琉婪皇朝的四殿下帶王高出城淨化河水,就是遇見了嵇長浮,故此才被逼入‘詭異’之中,未能解決邈城的水源問題。”
“以至於,邈城的用水,至今還依賴九嶷山擅長水系術法的弟子。”
“這對於合城修士以及凡人的生活, 都很不利。”
“而且邈城之畔的這條河流,影響範圍極廣,若是繼續拖延下去,恐怕流毒千里,遭殃的生靈不計其數,必須儘快解決!”
“現在我就要帶王高大師出城,徹底化解水源中的疫病。”
“如果嵇長浮還敢在附近逗留不去,有我在側,諒他也不敢對王高大師出手。”
喬慈光愣了愣,晏師姐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她一時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但她總覺得,晏師姐的真正目的,似乎不止於此……
“晏師姐,魔修奸猾,嵇長浮爲人更是陰險毒辣。”心念電轉,她當下說道,“既知師姐在此,恐怕不會再單獨行動。若是他糾結同夥,捲土重來。到時候自己纏住師姐,卻讓其同夥對付王高大師,豈不是再次置大師於險境?”
“我看,不如我也陪着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