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翡翠一個月,相安無事,我們一行人都住在阿五他們那裡,日夜等待,雖然不知道在等什麼,然而什麼都沒等來。
竹園大學的案子依然是市裡的第一懸案,那些失蹤‘女’生的家長几乎要把學院踩平,竹園重新開學的日子,似乎遙遙無期。想着我憧憬了二十年,即將要完成的讀書夢,竟然這樣就沒了,這比干脆不讓我讀書更難受。
“安靜。”萌萌坐在‘牀’上,我們都不敢看電視,新聞裡每天播報的就是楚氏的新動向,一日不如一日,沒想到昔日富可敵市的大家族,竟然會敗落的如此快。
楚博病得利害,上上下下都是楚家豪一個人打理,他‘抽’空來我們這看了一次,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不打鬧也不開玩笑,匆匆呆了一會兒就走了,他和萌萌在小房間裡有很‘激’烈的爭執,我們在外面隱約聽見解除婚姻,別受牽連之類的。
他走之後,萌萌哭了很久很久,沒事就坐在窗口的鋼絲‘牀’上,看着窗外發呆,像個爲情受傷的小‘女’人。
“安靜得不正常。”她又在自言自語了,我們誰也不知道怎麼接話。
“既然沒事發生,就好好享受。”倒是小歡歡接話,她好像沒有覺得愁的意思。
“麻八尋那個老不死的,怎麼沒動靜了?”老大說:“不知道他又在搞什麼鬼。”
“我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他!”小月在一變恨恨地說,說歸說,但是我們在明處,而他在暗處,他不動,我們只能等着,等着活或是等着死。
“小煙姐姐,三孃的菸袋鍋子,你是在哪個地方掉到湖裡的?”小歡歡問我。
“我記得,但是學校現在被封鎖,進不去。”小月替我回答。
“進不去就算了,三娘不會不管你的,我覺得。”小歡歡說。
“小煙,我們接受演出吧!”老大突然說:“這麼一羣人天天大眼瞪小眼悶在屋子裡也不是辦法,既然麻八尋不動,我們就還是繼續活我們的算了。”
“說得有道理,我好久沒上臺了,都癢癢了。”小四也說。
“小歡歡你怎麼看?”樂樂問。
“好吧,既然他不出現,我們就繼續活我們的,看看他到底能耍出什麼‘花’招。”小歡歡想了想說,然後從脖子上解下一個項圈:“小煙姐,這是我媽給我的護身項圈,你戴上,關鍵的時候會保護你。”
“那你怎麼辦?”我推着不接。
“我有很多呢。”她把衣領往下拉了拉,好傢伙,小脖子上掛着好幾個荷包項鍊之類的東西。
“小煙,快戴上吧,你不出事,我們就都是福!”萌萌一把拉過項圈,戴在我的脖子上。很快就接到了演出,幾天後的午夜場,在一個隱約酒吧。
我們擦拭着樂器,清潔衣服,一羣人在一起,幹什麼活都快,也熱鬧。反正坐着等死也悶,還不如開心點兒。
“如果能把麻八尋那老傢伙引出來就好了。”猴子三調試貝司的聲音有些刺耳。
“引出來你打算怎麼辦?”萌萌好笑地問。
“和他個老東西拼個你死我活!”猴子三揮舞着拳頭說。
“只怕你沒靠近他,就被他的傀儡們殺了呢!”小月輕蔑地說。
“哼,到時候讓你們看看我猴子三的本事!”猴子三不服氣地說。
我們一行九個人,早早就趕到了酒吧,先坐在後臺休息。
“今天酒吧好熱鬧啊。”猴子三通過幕布向外面看了幾眼:“好多漂亮美眉呢,看來我們樂隊的男‘性’,還是很有力量的呢。”
“我看看?你們樂隊的歌‘迷’,應該是男人多才對嘛!”樂樂嚼着口香糖不相信地走過去看,然後回頭說:“果然是啊,真是奇怪了。”
“我覺得不對勁!”我說,但是也不知道哪裡不對勁,後臺除了我們九個人,分外安靜。
“太不對了。”小歡歡四下裡走了一圈,回來聽見我說不對勁,便附和道:“我要是說實話,你們會不會承受不了?”
“什麼實話?”老大問她。
“你快說吧,你這樣,不說我們更受不了。”猴子三說:“怕什麼,我們這麼多人!”
“我們中了麻八尋的圈套了。”小歡歡表情很平靜,聲音也很平靜:“這個酒吧,目前只有我們九個人。”
“啊?”猴子三和樂樂迅速遠離了那塊幕布:“那外面那些漂亮美眉,都是什麼東西?”
“你自己想象吧!”小月說。
“防不勝防啊!”阿五皺着眉頭說:“看來是躲不過去了,終於要正面‘交’鋒了。”看着他嚴肅的樣子,我們也不知道他是要和誰‘交’鋒,或者是說憑他一個凡夫俗子,是要怎麼個‘交’鋒。
“七個,八個,九個,恩,剛剛好。”幕布被掀開,麻八尋走了進來,他身後站着黑壓壓的‘女’鬼,萌萌反應快,認出了那些都是‘女’生宿舍失蹤的‘女’生。
“麻八尋,你這個大惡人,你終於又出現了!”小歡歡稚嫩的童音厲聲說道。
“喲,今天人好全啊。”麻八尋揮了揮胳膊,衆‘女’鬼壓了上來,猴子三和小月狼哭鬼號起來。
“烏合之衆,怎能奈何我?”麻八尋說。
小歡歡不動聲‘色’,暗暗醞釀真氣,一小團紅通通的小火苗在她頭頂閃爍着。
我抓着萌萌的手,說:“萌萌,打我!”
“爲什麼?”萌萌先是疑‘惑’地問,緊接着看着被‘女’鬼‘逼’得節節後退的大家,才明白似的說:“那你忍着疼啊。”我點點頭。
轟的一拳,萌萌還真不手軟,我的眼前一片飛飛‘花’‘花’,口裡和鼻子裡的血噴了出來,終於抵制住了‘女’鬼的靠近,我們已經退到了牆角,再無路可退了。
萌萌還沒完,用手把我的血甩到其他人身上。
阿五心疼死了,掏出面巾紙替我止血,鼻子裡還在滴滴嗒嗒地流着血。
小歡歡已經和麻八尋打成一團,一個是修煉了幾十年的大惡人,一個人是先天神力的靈童,兩個人一時間還不分上下。
“大家先走,我稍後自行離開!”小歡歡喊着。
“誰也別想走!”麻八尋也喊道,他的手輕輕一點,所有粘到我血的地方都開始冒煙,猴子三的眼角有塊血,捂住眼睛慘叫起來。
“三兒,你別嚇唬我。”小四抱住猴子三兒,用力扒開他捂着眼睛的手,猴子三的一隻眼睛被燒沒了,模糊得一團焦黑,已經昏死過去。
“三兒!”我們都恐懼地叫道。
“麻八尋,你這個該天殺的!”我像瘋了一樣衝過去,誰也沒來得及拉住我,大家都被猴子三的慘狀嚇呆了。
在我衝出去的同時,小歡歡敗退一節,吐出一口鮮血,捂着‘胸’口歪在小月身上。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速度驚人般地快,一把抓住麻八尋的鬍子,另一隻手在他臉上‘亂’抓‘亂’撓,他臉上很快就浮現幾道傷口。
“他‘奶’‘奶’的,小妖‘精’!”他反應過來,惡狠狠地叫罵,從腰間掏出一把尖刀,對準我的眼睛紮了過來!
“小煙!小心啊!”身後一陣風,是阿五,他一把把我扯過來,躲過那一刀,然後伸腳朝麻八尋踹去。
“你去死吧!”麻八尋咒罵道,對着阿五的方向猛霹一掌,隔着空氣,阿五猛地飛了出去,遠遠地砸到牆上,發出肢體碎裂的聲音,我看着阿五掉到地上,鮮血順着他身體的每個‘毛’細血管滲透出來,內臟俱損。
“阿五!”我幾乎瘋了,想撲過去抱他,此刻的我,鼻子和嘴裡依然在滴血,淚水和汗水已經‘迷’糊了眼睛,神志不清了。
“小煙!”小四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身後,冷冷地叫我。
“啊?”我下意識地要回頭去看。
“小煙,別回頭!”是老大的聲音,小四正舉着鋒利的匕首站在我的身後,他被麻八尋施用了傀儡術,已經不再是小四了,老大一個箭步衝上來,匕首直‘挺’‘挺’地刺入他的心臟。
“啊!”我捂着耳朵沒命地尖叫。我的樂隊,我的娃娃樂隊,我的哥哥們,絕望,絕望……
噗哧一聲,尖刀從老大的‘胸’口拔了出來,老大沒有發出一句呻‘吟’就倒了下去,小四的尖刀還‘欲’朝着我繼續刺來。
“住手!”一羣熟悉的聲音響起,我不知道是萌萌,是小月,是樂樂,還是歡歡,我眼裡只看見雪亮而尖利的匕首,我的耳畔只聽見忽忽的‘陰’風,鋒利的尖對準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醒來,看見漫天的繁星,身體下面是溼漉漉的草地,我的頭被抱在一個溫暖的懷裡,我看不清楚是誰,我‘摸’到自己的眼睛,眼睛還在。
這是哪裡,我‘迷’‘惑’地看着周圍似乎熟悉似乎陌生的環境。
“竹園!”一個熟悉的聲音說。
魏小笙?
他指着遠處草地上的人,對我說:“他們都在那。”
不遠處,躺着猴子三,阿五,老大,還有萌萌,小月,樂樂和小歡歡。
“小煙醒了!”小月眼尖,喊了一聲便跑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我問,更讓人詫異的是竹心湖,現在已經是深夜,但是湖水通體發着微微的銀光,我的視線漸漸恢復,周圍的一切都清晰可見。
“小煙,這個,給你。”魏小笙手裡拿着三孃的菸袋鍋子。
“菸袋鍋子!怎麼會在你那裡?”小月驚訝地叫道。
“對不起,小煙,那晚我被鬼‘迷’了心竅,做了傷害你的事情。”魏小笙低着頭說:“學校被查封了,今天我回來收拾忘記拿的行李,透過宿舍的窗,看見湖水發光,就過來看。看見菸袋鍋子躺在岸邊,鍋子外殼上刻着你們所在的酒吧地址,我就趕過去了。”
“你一個人?”我不相信地問。
“是的,小煙,是他一個人,他拿着菸袋鍋子,不管不顧地砸向那些鬼,麻八尋也被他嚇呆了,或許是被菸袋鍋子嚇呆了,菸袋鍋子發着強烈的光,我們的眼睛都被晃‘花’了。”小月在一遍附和。
我疑‘惑’地望着那個平日裡膽小如鼠的魏小笙。他更瘦了,眼睛裡卻有了堅定。
“謝謝!”我說,然後爬到阿五他們身邊,三個人安靜地躺在草坪上,渾身都是溼的,像是剛從河裡撈出來似的!爲什麼不送他們去醫院?”
“我們也打算去醫院,但是菸袋鍋子上浮現竹林二字,無奈,我們就回來了。”樂樂說:“還是歡歡聰明,她叫我們用河水清晰他們三個人的身體,果然,傷口不再流血了,只是還是不醒,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了。”
我看着手裡的菸袋鍋子,默唸着三娘,三娘,謝謝你,我知道,又是你在保護我,即使衝動的我‘弄’了眼袋鍋子,你依然幫助着我。
“小煙,我們還是去醫院吧。”魏小笙望着我。
“恩。”我點點頭。幾個‘女’人和魏小笙,七手八腳地架起三個受傷的大男人,一路跌跌撞撞地翻牆,爲了不惹人懷疑,我們又步行了一會兒才上了出租車,幸虧午夜的學校后街,並無行人。
到了醫院,三個人被匆匆送入搶救室,其他人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外傷,萌萌給她老爸打了電話,他老爸親自趕到醫院接應我們,這纔沒有通知警方。但如果他們三個搶救的結果有什麼意外,我們依然要進警察局說個明白。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我們一羣人並排站在醫院的走廊裡,萌萌的爸爸反覆在我們面前責問,大家誰都不說話。
“好好的,怎麼會這樣?”顧總裁身材微微發福,此刻卻也有些憔悴,顧氏和楚氏之間千絲百縷,楚氏落難,顧氏的日子也不好過。
“你們不說是不是?”他氣惱地翻看着三個人的病情通知單:“一個已經死亡,一個目前還沒脫離危險,一個眼珠子被燒爛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啊,誰死亡了?”聽到他念完病情,我們終於開始說話了,紛紛到他手裡搶。
“你們啊!”他猛地把我們的手都摔開:“你們都給我到警察局解釋吧,出了人命,別怪我也幫不了你們了,我都快煩死了!”
“老大死了!”樂樂拿着通知單,呆呆地說。
“嗚嗚……”大家都哭了起來,悲傷的情緒像傳染病一樣在我們中間擴散,由於三個人病情嚴重,暫時還不允許探視,而警察也在趕來的路上。我們看着蓋着白被單的屍體從搶救室推出來,都撲了上去。
老大走得很安詳,沐浴着菸袋鍋子靈氣的河水,讓他的屍體沒有很難堪,也沒有很僵硬,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樣。
愛我的哥哥們吶,我對不起你們,我恨不得將自己撕扯得破碎,來換回你們無辜的生命……如果您喜歡陌小鬼寫的《我只想做平凡‘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