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銳很清楚該如何和人交際。
對於房祖平這種久居上位的軍火大佬,他的自尊心是極強的。
而此時向蘇銳鞠躬,也不過是因爲形勢所迫。
如果蘇銳坦然接受,那房祖平即便現在不提,但日後也會因爲這件事心有芥蒂。
和人交際,應該有柔有剛!
剛纔蘇銳已經把自己剛硬的一面完全展示給了房祖平,而現在蘇銳需要照顧房祖平的面子,也就是展示懷柔!
啪!
蘇銳雙手將房祖平扶起,然後笑了笑說道:“按照年齡來說,房先生足以算是我的叔伯輩,老來失子,我非常能理解這種感受。”
“哎……”房祖平嘆氣,抓着蘇銳的手:“謝謝,謝謝!”
兩人都是鬼精鬼精的,久在商界廝混,心智早已經玩的變換自如。
剛纔還是一言不合就要翻臉的氣氛,此時在三言兩語之間,又變得一片和睦。
“其實這件事也沒什麼出奇的,只不過這其中夾雜着一些算計,希望房先生認真的聽完,不要生氣。”蘇銳平靜的說道。
房祖平愣了一下。
他雖然有些心理準備,但沒想到蘇銳把話說的這麼直接。
蘇銳沒有任何隱瞞,直接開口說這件事夾雜着一些“算計”!
房祖平眯了眯眼睛。
他心裡穩了一些。
至少現在看起來,蘇銳這個人還是非常坦誠的。
“這件事要從一個月之前說起……我當時剛剛入職通州明珠公司,我的女人是明珠的老總,通州李家的長女李若冰。”蘇銳開口,表情非常輕鬆:“房先生應該調查過,通州兩大豪門李家、白家!”
房祖平點了點頭。
自從蘇銳給房祖德撥過電話之後,房家就調查了有關蘇銳的一切信息,包括他身邊的人。
自然也知道在通州有兩大頂級豪門的存在。
“在一次文峰晚會上,白家的孫女白顏韻從國外返回,帶着她的男朋友共同參加了宴會,她的男朋友就是鄧浩。”蘇銳端起面前的茶杯淺淺的抿了一口,說道:“而我則和李小姐一同赴宴,在宴會上和他們相遇。”
房祖平聽到鄧浩這個名字之後,即便對方已經死在他的手中,但依然還是臉色陰沉。
“房先生應該知道,在同一個地區兩大豪門的子女,而且年齡相仿,出身相似,她們毫無疑問會成爲競爭者。”蘇銳笑着說道。
房祖平點了點頭,豪門之中子弟爭強鬥狠的事非常普遍,他早已見怪不怪了。
“在宴會上我們和白顏韻、鄧浩發生了衝突,對方丟了很大的臉!在宴會結束之後,我們遭到了來自鄧浩的襲擊……但所幸,沒有發生什麼大事。”蘇銳開口,表情十分隨意的在這件事上撒了一個小謊言。
但他不怕房祖平識破,因爲他結合了鄧浩的性格。
鄧浩性格暴躁,連普通的爭風吃醋都能下殺手把房澤明搞死,在大庭廣衆之下丟臉,派人去襲擊蘇銳也是十分正常。
果不其然,房祖平點了點頭:“這個小賤種,早他媽就該死了!”
“雖然沒什麼事,但鄧浩率先出了招,我肯定也要表達一下我的態度,但他平時很謹慎,我找了幾次他沒有找到,”蘇銳表情淡然,像是在回憶一般:“我記得,是在六月十五號那天晚上……我又僞裝着去了一次白公館附近,結果我碰到了白顏韻。”
房祖平聞言挑起眉頭。
“呵呵……我把白顏韻給抓了。”蘇銳笑着,露出潔白的牙齒:“本來我是想靠她把鄧浩騙出來,沒想到白顏韻誤會了我的身份,她被我綁走之後,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當年的事與我無關!”
蘇銳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
他看着房祖平的反應。
房祖平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我居然忘了這個女人,我兒子當初就是因爲她死的!”
“我當時也很奇怪,但我沒有表露自己的身份,故意順着她的口風繼續誘導,結果問出了一個大秘密!”蘇銳嘆了口氣說道:“那時候我才知道鄧浩在英國殺過人,而且把這件事告訴了白顏韻。”
房祖平閉上眼睛,呼吸急促。
他心裡已經相信了蘇銳的話,因爲這件事的經過和邏輯沒有漏洞。
而蘇銳也笑了笑。
他之所以編這個故事,就是爲了讓自己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事實變得合理一些。
他總不能告訴房祖平,自己是輪迴了億萬次的存在,當初鄧浩殺死房澤明的時候,自己就曾經站在旁邊親眼看到過。
這麼說的話,非但房祖平不會相信,還會認爲蘇銳是在故意搗亂!
房祖平將情緒平息了片刻,接着問道:“那你爲什麼在知道消息之後,要主動告訴我們呢?我們之前和李家或者你根本沒有過交情。”
“這件事上,我有私心。”蘇銳笑了笑,然後坦然的說道:“因爲當時鄧家要和白家聯姻,而白家一旦得到鄧家的幫助,那麼在通州的勢力會逐漸壓住李家,我女人畢竟是李家出身,我不想看到這件事發生。
房祖平眯着眼睛,問道:“蘇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女人的父親,前段時間剛剛被您打的一敗塗地吧?”
“那是內部鬥爭,但如果有外部壓力的話,我還是會選擇先對付外人。”蘇銳笑的很燦爛。
“所以……”
“李家在當初同時對付白家和鄧家基本不可能,所以,我就想到了利用這件事,讓鄧家和白家的聯姻無法繼續下去。”蘇銳攤了攤手,十分平靜的說道:“這應該算是……借刀殺人。”
房祖平一直認爲蘇銳在這件事的動機不明,直到此時,他才明白過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一切都合理了!
說實話,房祖平不怕蘇銳借刀,因爲蘇銳借刀殺的,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房祖平怕的是蘇銳無慾無求,在整件事裡沒有目標!
因爲越是這樣的人,他的圖謀就越大!
此時聽到蘇銳直白的承認,房祖平反而鬆了一口氣。
“我這輩子,唯有這一次被人借刀,是最心甘情願的了!”房祖平由衷的說道。
被人借刀,但殺了他兒子的仇人。
這刀,房祖平願意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