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和易水寒站在陽臺上,陸安特意衝了兩杯茶。 二人手裡端着茶,倚靠在欄杆上,杯中的茶水已經喝完了,但是二人卻一直沒有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易水寒開口道:“我到現在還是難以相信” “但我的確活了下來”陸安嘴角滿是苦澀的味道。 易水寒問道:“那我是該叫你煙消雲,還是叫你陸安?” “不過是換了副皮囊,換了個名字而已,叫什麼都無所謂” “你得給我一點時間適應”易水寒似乎忘記了茶水已經喝完,再次把茶杯放到嘴邊,最終發現杯子中什麼都沒有了,竟是有些失望的放了下來。 夜色漸濃,陸安隔了一世後再次看見自己的老朋友,心情有些複雜,當他給易水寒寫了那封信後他就應該想到這一點,但是他卻是沒有料到二人之間的這種陌生。 “你的變化也挺大的”陸安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易水寒看着黑夜不知何處,道:“人總要學着成長,我再也不是當年不知所謂的輕狂少年,自然也不能陪你四處歷練” “我現在也不喜歡那種遊蕩的生活,我喜歡安靜,也喜歡穩定”陸安道。 易水寒點頭道:“這樣挺好的” 按道理說,他二人多年未見,應該是非常高興,甚至找個地方一醉方休也不爲過,但是誰也沒想到他們卻是站在黑夜中,端着清茶,說了一些沉重的話。 “你父親如何了?”陸安轉移話題道。 而說到這個,易水寒臉上浮現出了憂色,他沉聲道:“他在那場大戰中受了很重的道傷,這些年一直靠一些靈藥維持着,但是近兩年傷勢每況愈下,也不知道他還能熬多久” “難怪你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就說以你的性子,怎麼會甘心一直待在易域”陸安轉頭看着易水寒說到。 易水寒輕嘆一聲,道:“人活着本身便是一件身不由己的事,這幾年易域和其他幾大域的差距越來越大,各大勢力也都虎視眈眈,我必須要逼着自己去做一些不喜歡做的事”
“但是你現在已經很強了” “遠遠不夠”易水寒低下頭去。 陸安頓了一下,道:“現在什麼境界?” 易水寒沉默,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一會,緩慢的道:“通幻境初期” 安靜,或者說一片死寂,陸安感覺心裡有了很大的落差。 “你現在的確還差很遠,但是你好歹也是從聖門的傳人,不應該只有這麼一點修爲” “小時候太懶了”陸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易水寒道:“你不要覺得有任何落差,你要知道十七年前你便已經是知幻境初期了,時過十七年,我卻沒有多少進展,要是換作你或許都已經進入了通幻境巔峰了,更何況,我還是原來的我,前世我是你唯一的朋友,但是你也要知道,我這輩子除了你,沒有任何朋友” 前世,陸安在修煉上的獨特領悟力比這世要強上太多,於是他當時在十七歲的年紀便進入了知幻境,這在當時都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但是陸安關注的不是這個,他關注的重心在易水寒的後面句話。 “朋友......的確是一種很奇妙的關係”陸安笑道。 “你應該待不了多久吧?”他沒有給易水寒說話的機會,繼續說到。 易水寒點頭,道:“我父親倒臥在牀,我不能離開太久” “那煮酒大會你會來嗎?”陸安問道。 易水寒再次陷入沉默,憂色蔥蔥,道:“我現在不知道,你要參加神道選拔賽?” 陸安只是點頭,沒有說話,看起來有些失望。 他二人雖說在年齡上相差了十七歲,但是陸安恢復了前世的記憶,今生又經歷了這麼多事,因此,他二人在心智上卻沒有太大的差距。 但饒是如此,易水寒見陸安此刻的樣子,仍是覺得這只是一個小孩子。 “前世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居然讓你重生了”易水寒又轉移話題道。 但是陸安卻沒有接話的心思,他心不在焉的道:“我也不知道” 這一次,易水寒沒不再說話,二人又一次陷入沉默,不過這一次
持續的時間更久。 突然,陸安意識到書房內的燈光越來越暗後,他起身走進房內往燈裡添了些油後,再次回到陽臺。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陸安剛走到陽臺,易水寒開口問道。 陸安腦海隨意一想,便浮現出前世的那些往事。 “當然記得”陸安淺笑道。 “那個時候,你纔剛剛入世,什麼都不懂,就像是一個鄉巴佬一樣” “那個時候,你很嫌棄我” “那個時候,不只是我嫌棄你,連你自己都嫌棄你自己” “那個時候,我過得比現在開心” 二人說了幾個‘那個時候’,就好像一切都發生在昨天,不算遙遠,但是終究是回不去的。 “當時,我本是從聖門的秘密傳人,但是我師傅一夜之間人間蒸發,所以我出世就是爲了找他,可沒想到會認識你” “所以,你現在還是要繼續找他?”易水寒問道。 陸安點頭,道:“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畢竟是我師傅,養了我十幾年,教我修行,我還沒來得及報恩” “你還是這麼執着,有些東西就是放不下” “我不能放,我還有很多疑問要問他”陸安低聲道。 易水寒眼色微變,問道:“爲什麼放不下?” “你難道忘了嗎?我是龍脈”陸安擡頭,眼裡多了些亮光,“我估計快死了” 他說過要逆天改命,但是他其實心裡也從來沒有否定過自己將要死的這一事實。 “所以,你在大陸最顯眼的地方重開從聖門,就是爲了你師傅聽到這個消息後來找你?” 陸安點頭。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既然他當初什麼都沒有交代就走了,爲何現在還會來找你?”易水寒問道。 陸安眼眸又黯淡了下去,他道:“但我還是想試一下” “你以前最喜歡說的話便是‘試一下’這三個字,而且最後你都成功了,希望這一次也能如此”易水寒看着他失落的樣子,不再打擊他。 “這纔是作爲朋友的你應該說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