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已經是二月初了。?
女畫師伊麗莎白·維瑞已經將路易的畫像完成了。?
畫像一完成,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催促,威爾蒙特神甫便急匆匆帶着畫像坐船離開的科西嘉島。他是直接往薩丁尼亞王國的尼斯行去,然後計劃穿越這個國家後,直接進入奧地利國土。?
路易得知威爾蒙特神甫如此急匆匆,也覺得有些錯愕。他雖然在這一個月中都沒有召見神甫,但卻已經打定主意在畫作大功告成之後再召見,這樣路易也覺得沒有太過失禮,只是沒有想到神甫的行動如此迅速。?
神甫雖然走了,但是安娜和女畫師卻還留着。女畫師並非是派往奧地利宮廷的人,而且她還有一幅郡主的畫像沒有完成,所以留下並沒有什麼奇怪的,而安娜卻完全不同了。安娜現在的身份是奧地利公主的侍女,正常情況下應該隨同威爾蒙特神甫去奧地利纔對,不應該再單獨留在科西嘉島。?
安娜出於什麼目的留着路易雖然好奇,卻也不便出面趕人。事實上,這一段時間正好有安娜在,才令臨近產期的郡主能夠心情愉悅。?
安娜和郡主似乎成爲了一對密友,這還真是令人有些愕然。?
這兩個人完全是不同世界的,出生、地位以及性格,幾乎沒有一處有共通點,但是卻能夠相處融洽且頗有話題,真是令人想不到。不過,更令路易想不到的是,原來的兩人會,變爲了三人會。應該將心思全放在畫作上的女畫師伊麗莎白,居然也被拉到了其中。?
女畫師伊麗莎白的出生、地位與郡主相差得那就更是大了,也不知道郡主是如何同意讓女畫師也加入的,不過想想也沒什麼可奇怪的,畢竟還有一個無所不能的安娜在其中參合。?
事實上也是如此,路易有一次便發現了這三人之間的奧秘。安娜是最爲活躍的,所有話題都是她提起的,郡主是說話比較多的,只是她就算每句必答,卻也能夠製造出一種不存在感。相反的是,唯有女畫師伊麗莎白,只是在一旁陪笑,偶爾在輪到她說話的時候才簡簡單單地說幾個單詞或是乾脆以點頭、搖頭等方式迴應。?
路易看得出來,這所謂融洽,也是出於多方原因的。安娜不是一個靜不下來的人,但她卻是一個凡事都會三思之人,她如此做一定有着她的目的;郡主雖說表面恬靜,但是卻也忍受不了寂寞,有人陪她說話,就算是說的是她毫不感興趣的,她也不會覺得反感;至於女畫師,她更像是一個附屬或陪襯品,雖然她似乎樂在其中、並不反感,但她仍然有所顧及,故而畏畏縮縮的。?
進入二月後,路易的心也開始變得急躁不安了,因爲郡主的預產期已經臨近了。?
原以爲郡主會在二月初的時候就有所反應,但沒有想到,一直到月中都不見動靜。?
醫生們在比對受孕期後,覺得胎兒至少會在二月中旬之後出生,路易事實上是有些神經質了。?
在焦急地等待中,終於到了二月十日,離醫生給出的預產期接近了。?
這一天,安娜突然找來了。?
雖說同住一個屋檐下,但這一段時間路易並沒有和安娜正式見過面。畢竟身份有所不同了,而且路易對安娜也存在着畏懼之心。這個女人是他在這個世上少有的無法揣摩心意之人。?
對路易來說,安娜便猶如一個謎一般,渾身上下充滿着未知。這種感覺,蓬帕杜夫人身上沒有,德·博蒙小姐身上也沒有,至於郡主、女畫師以及其他一類普通的貴族小姐也沒有,至今,在路易的記憶中,除了安娜之外,便只在另一個女人身上出現過,那就是已故的王祖母——法蘭西王后陛下。?
在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子身上覺察出那神秘、令人恐懼的王祖母的感覺,路易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不敢主動召見安娜了。?
另一方面,這一段時間安娜最勤快地就是“撮合”郡主和女畫師。這項工程難度巨大,結果也耗費了她大量的時間,最後也自然是沒有來煩路易了。?
安娜過來,路易還是頗爲驚訝的,但他也馬上冷靜了下來。?
“殿下。”安娜完全沒有收斂,仍然是很隨便地就來到了路易的面前,沒有任何的行禮。?
路易對此早已經見慣不怪,想起來當年還是他賜予的權利,只是他現在沒有想到,這一點居然會令他開始反感安娜了。?
“怎麼了,安娜?”路易努力保持着鎮定和冷靜。?
嘻嘻哈哈的安娜並不可怕,相反是現在嚴肅的安娜作爲令人擔憂。?
路易並不擔心安娜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情來,安娜從未背叛過,只是,每當安娜出於“好心”做事時,路易都會被安娜的好心壓得喘不過氣來。?
只聽安娜一本正經地說道:“殿下,我有一個請求。”?
“說。”?
“再過幾天就是情人節,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舉辦一場舞會。”?
“舞會?”路易愣了愣,突然意識到他來這裡快十個月了,還真是沒有舉辦過一場法蘭西式的舞會,聖誕、新年,幾乎所有有意義的日子都沒有過。?
“舉辦舞會團結人心嗎?”路易想了想,同意道,“不錯,這對現在的科西嘉島十分重要。”?
“殿下,能將這次舞會交給我來籌備嗎?”?
“你!”面對安娜的自動請纓,路易心中不禁起了憂慮。?
“殿下,我有一個計劃,和凡爾賽的舞會完全不同的舞會計劃。”?
“和凡爾賽不同?”路易心想自己過人沒有猜錯,鬼主意極多的安娜果然有着與衆不同的想法。?
“說!”?
安娜說道:“殿下,凡爾賽的舞會奢華、富麗,但是面對的對象也僅僅是貴族。全法蘭西的貴族自然很多,配得上凡爾賽,但是,科西嘉不比本土,特別是在現在,原有的貴族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幾乎難成氣候,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將全貴族狂歡變成全民狂歡。”?
“全民狂歡?”路易驚訝道,“那麼我……”?
“自然,殿下無需出場。”安娜神色鎮定地說道,“我從本土請來的廚師已經到了,還有新鮮的食材。情人節那一天,就舉行一次小規模的家宴,怎麼樣?”?
“家宴?”路易當即便想到了郡主,於是不疑有詐,便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