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路易微笑着質疑地問了一聲。
他已經做出了以“意圖謀刺國王罪”處置菲爾遜伯爵的暗示,這便意味着他以國王的身份做出了決定。在這一情況下,身爲王者的他不允許任何人或事來修改這個決定,即使修改理由聽起來非常正式。
諾埃伯爵解釋道:“陛下,身爲您的外交大臣,我不得不提醒您,菲爾遜伯爵的父親是瑞典國王的重臣,現在是瑞典的國防委員和陸軍元帥。”
“感謝你的提醒,我的外交大臣。”路易漫不經心地問道,“菲爾遜伯爵的父親即使是瑞典國王的重臣,是瑞典的國防委員和陸軍元帥,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諾埃伯爵一怔,這時他也對國王的意思有所頓悟了。然而,出於對國家外交地考量,他仍然說道:“陛下,這件事有可能令法瑞同盟出現裂痕,這意味着我們將會失去一位北方盟友。”
“你說得很對,閣下。”路易笑了笑,問道,“但是,你認爲這個波羅的海北岸,被埋在冰雪之中的國家真的能夠幫助法蘭西嗎?”
諾埃伯爵一愣,不明所以地望着路易。
路易繼續問道:“閣下,如果瑞典遭到俄羅斯的攻擊,他們能夠勝利嗎?”
諾埃伯爵想也沒想就搖了搖頭,並說道:“不會,他們不是俄羅斯人的對手。如果俄羅斯人全力對付瑞典,那麼瑞典恐怕連斯德哥爾摩也保不住。”
路易再問道:“根據同盟條約,法蘭西是不是應該出兵援助瑞典?”
“是的。”諾埃伯爵說,“法蘭西義不容辭。”
作爲歐洲名義上最強大的國家,法蘭西不容許對盟友見死不救,這一點不僅每一個法蘭西人都深爲認同,即使是路易也要顧及國家形象而不能反對。
“閣下,如果是法蘭西和不列顛開戰。我們要求瑞典人給我們提供幫助,他們會不會全力以赴?”路易嚴肅地又問道。
諾埃伯爵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只說了一句:“瑞典人有心無力。”
路易微微一笑,語氣威嚴地說:“當法蘭西和瑞典遇到各自最強大的敵人時,法蘭西能夠對瑞典全力相助,而瑞典卻難以有更大地貢獻,難道這一條盟約對法蘭西有利嗎?”
諾埃伯爵、迪昂、莫普三人不明其意,卻又被震懾地無法開口。
“菲爾遜伯爵違反了法蘭西的法律,他必須受到制裁。”路易語氣深沉地一說,而後便沒有耐心再圍繞着這件事說下去。
他右手握着拳,輕輕地在桌子上一敲。
“咚”的一聲後,他便對莫普大法官威嚇道:“儘快對菲爾遜伯爵做出處理,但是請你記住,他的罪行罪無可恕,並且是被王宮的侍衛親自押解到巴士底獄。”
“是,陛下。”莫普結舌地應道。他已經揣摩到了國王的意思——死刑。
國王的憤怒已經顯而易見,所有人都因此懼怕,但在此時,迪昂卻壯着膽子說道:“陛下,菲爾遜伯爵罪無可恕,但爲了讓瑞典方面沒有辯駁的機會,恐怕還需請您下一張逮捕令,將拉羅謝爾伯爵追回並逮捕。”
“追回?逮捕?”路易搖了搖頭,堅定地只突出一個詞,“不”
迪昂一怔,急忙說:“陛下,這恐怕……”
“不”路易提高音量,打斷了迪昂的話,而後說道,“我是國王,我代表法蘭西的法律、外交以及其他一切。因爲法蘭西是歐洲最爲強大的國家,所以我沒有必要在乎一個北歐農夫。”
路易之前與瑞典訂立盟約,是爲了構築一條瑞典-波蘭防線,防禦東方的俄羅斯,但在此時,隨着他意識到身爲波蘭國王的弟弟斯坦尼斯瓦夫心卻一直在巴黎這一點後,他便覺得沒有必要再爲這個不安分的弟弟提供幫助。另一方面,他覺得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三世不過是一個善於演戲的演員,除了在外交上坑蒙拐騙外並無出色的治國、軍事才能,因此,他也不對此人統治下的瑞典報以希望。此時,法瑞聯盟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塊對常人而言“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但是,國王的性格本就不會與常人相同——既然“食之無味”,那麼就乾脆直接丟棄,絕不會也不能有可惜。
在路易強硬地決斷下,迪昂等人也只能應諾而從。然而,他們畢竟不是路易,沒有路易身上的那種王者魄力,因此,在瑞典大使前來說項後,他們也就乾脆支支吾吾起來,既不放人,也不判決,而這段時間,菲爾遜伯爵便被關押在巴士底獄最骯髒的牢房中,每天只有一頓飯。
一週之後,軍械廠製造的第一批1000支德博蒙步槍交付軍隊,意大利輕步兵團也終於結束了一個月的冷兵器搏殺訓練。
路易對這支部隊期望很高,因爲他希望在這支部隊身上發明出新的戰術,並以此來作爲輕步兵作戰的規範。在他的設想中,輕步兵因爲不需要排爲方陣,所以即使裝備刺刀也無法阻擋騎兵的集羣衝鋒。於是,他便捨棄了刺刀,改以殺傷力更大的斧頭作爲近身戰武器。而這一個月,輕步兵們便是在訓練如何使用斧頭。
路易給予這支輕步兵的訓練時間很短,因爲他們即將奔赴北美,在戰場上一顯身手。爲了能夠令這支部隊立刻產生戰鬥力,他必須立刻將心目中的指揮官——拉法耶特派遣上任。
一週的時間已經到了,艾德里安娜也從家中迴歸宮廷。她回宮廷的第一件事便是來到國王的面前告罪。
“你是說拉法耶特走了?”路易既驚又怒,他難以相信自己居然被騙了,而且還是被一對根本沒有夫妻事實的名義夫妻聯手欺騙了。
“他是什麼時候走的?”路易憤怒地問道。
“一週之前,也就是15日的晚上,陛下。”艾德里安娜強忍着恐懼回答道。
“15日?”路易哼了一口氣,隨即手起掌落,乓的一聲打在桌子上。
艾德里安娜被這一聲掌聲嚇得不敢擡頭,她只聽國王怒極說道:“我和他說過,我會給他一支部隊,他爲什麼這麼衝動?”
路易抱怨一陣後,將目光集中在艾德里安娜身上。此時,他雖然已經將怒意強壓了下來,可是,他仍然免不了懷疑起面前的女子。
“你爲什麼要替他隱瞞?”路易冷聲問道。
艾德里安娜瑟瑟發抖,答道:“我是他的妻子,陛下。”
這是一句令人無法辯駁的理由。
“妻子?”路易冷冷一笑,刻薄地問道,“你們有上過牀嗎?”
艾德里安娜羞紅了臉,搖了搖頭。
“既然連上牀都沒有,你又算什麼妻子?”路易說着拿出一張白紙擺在面前,接着拿起羽毛筆,蘸着墨汁開始書寫,邊寫邊說,“王后早就勸我解除你們的婚約,我看這十分必要。”
艾德里安娜一聽此言,驚恐地擡起了頭。
路易繼續自顧自地說:“不需要你們任何一個人的簽字,我會直接以國王的權力宣佈你們的婚約無效。”他說到這裡,便停下筆,擡起頭,看着艾德里安娜說,“原因是婚約的雙方在結婚兩年後都沒有履行婚姻義務。”
艾德里安娜流下了眼淚,她的雙腿發軟,身子也已經搖搖晃晃了。
正在這時,王后瑪麗?安託瓦內特突然率領着侍女團走了進來。
“陛下,請您先考慮一下再簽字。”她走到路易的辦公桌前,邊說邊將桌上的那份接觸婚約令奪了過來。此時,婚約令上只缺少一個國王的簽名。
路易沉默地坐着,但他並不是不回答瑪麗?安託瓦內特的話,而是在等待着。
瑪麗?安託瓦內特隨即便向身後的侍女們揮了揮手,侍女們立刻會意,扶着艾德里安娜走了出去。
辦公室中只剩下路易和瑪麗?安託瓦內特兩人後,路易才以冰冷的聲音問道:“你在門外偷聽了多久?”
“從你敲桌子的時候開始。”瑪麗?安託瓦內特從容地微笑道,“我本來不想偷聽,可那一聲卻令我怕得不敢進來。”
“但你還是進來了。”路易說。
“那是爲了阻止你。”瑪麗?安託瓦內特繞過辦公桌,走到了路易的身旁,說,“你只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這並非你的本意。”
“你怎麼知道?”路易聲音低沉地問道。
瑪麗?安託瓦內特輕撫着路易披肩的金髮,柔聲說道:“因爲我瞭解你。”
“瞭解?”路易冷笑一聲,問,“那你知道我現在生氣的原因嗎?”
瑪麗?安託瓦內特微笑着想了想後,說:“你從那次不愉快的舞會後便一直很暴躁,我想你是爲着那個瑞典人而生氣吧”
“是的。”路易毫不猶豫地答道,而後失望又無奈地恨恨說道,“我明明已經讓他們去辦了,可是菲爾遜伯爵還沒有死。”
“你可以用你的權力干預審判。”瑪麗?安託瓦內特提議道。
路易搖了搖頭,說:“我是國王,我是法律,但我不是法官,我不能開國王干預法律的先例。”
“但這不是先例。”瑪麗?安託瓦內特說。
路易搖搖頭說:“我不管我的前任們是否有干預司法,但他們干預的法律和現在的法律並不相同。我無所謂我先祖們制定的法律是否有被*預,但我不允許我制定的法律被*預。”
瑪麗?安託瓦內特驚了,但又很高興。因爲她見到了久違地進入了憤怒狀態的路易,而他憤怒的原因是爲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