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英似乎有所觸動,但是仍在搖着頭。
秦玉兒繼續往後退去。
就在這時候,小步和阿軍還有兩名中年男去,衝上前來,一把將秦玉兒按倒在地,看着秦英惡狠狠地道:“賤人……趕緊放了我們,不然的話,我們就殺了你娘!”
秦玉兒原本有了一絲緩和的目光這時候恢復了冰冷,她看着被按倒在地上的秦玉兒道:“娘,你看到了嗎?回不了頭的,這是女兒的命!”
秦玉兒的半邊臉被按進了泥地裡,她從泥地裡擡起頭,看到自己的女兒,大聲喊道:“不要,不要……”
知女莫若母,從女兒的冰冷目光之中,她已經感知到了什麼,但是她卻被按在泥地裡一動不能動。嘴裡塞了一把泥。
秦英輕輕地張開嘴,紅若玫瑰的紅脣之中吐出了幾道絲線,那絲線而出,粘在了小步等人的身上,緊接着,一片枯樹皮一樣的東西從秦莫的嘴裡飛了出來,輕盈地,像是不經意間地落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那人連哼都沒有哼一聲,身體急劇縮水,等到他的手從秦玉兒的肩膀上抽離的時候,他已經成了一具乾屍,驚恐的表情,凝結在了面容之上。
還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些將秦玉兒按在地上的人一個個地都成了乾屍,剩下的人像是見了鬼一樣的飛退。有人不小心被石頭絆倒,頓時發出像鬼一樣的悽楚嚎叫。
秦玉兒全身脫力地躺在了地上。和她躺在一起的還有五具乾屍。
秦英的話像寒冰一樣傳過來:“看到沒有,你們誰敢傷害我娘,就是那個下場!”
秦英走進蠱線去扶秦玉兒,秦玉兒憤怒地甩開了她的手,撐起身體說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我的女兒不會像這樣心比鐵石的,你走開!”
秦英辯解道:“娘,你也看到了,就是因爲你軟弱,他們纔會那樣對你?你拿他們當草芥,他們還會敬你如神明!”
“不,你沒有人性,你不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已經死了,你走開!”看着地上的五具乾屍,秦玉兒激動起來。
秦英蹌然後退,失神道:“娘,你不要我女兒了麼?”
秦玉兒背過身去不說話,她的淚水,已經沾溼了胸前的衣襟。
秦英呆立良久,驀然轉身道:“好,娘,即然你不要離,女兒這就離開!”
這邊廂,秦英轉身漠然而去,那邊,秦玉兒已經哭倒在了泥地裡,這就是秦大娘和聖女秦英的故事。
後來,秦大娘就在石興村住了下來,秦英派了一個黑苗姑娘來照顧秦大娘的起居生活,但是沒兩天就被秦大娘趕走了,之後,又派了幾個,都被秦大娘給趕走了,秦英偶爾也會來看娘,但都是偷偷的,除了我那次見到,衛小月也見到過幾次,但是她都裝作沒看到,因爲如果伸張的話,將會得到聖女最嚴厲的處罰。
而秦大娘,也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自己的女兒,卻打死也不肯去見她。衛小月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奇怪了,秦大娘一生柔弱,但在這件事情上特別的倔,誰勸也不聽,我一直沒有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不是倔不倔的問題,而是秦大娘不能後退,她想將自己那個那個有血有肉的女兒拉回來,如果退一步,也就等於是前功盡棄了。
秦大娘就一直住在石興村裡,和村民們倒是難得地融合到了一起,不過這美好的時光,也來得晚了一些,沒過多久,村民門紛紛被種下的蠱抽盡了精血而死。是秦大娘,送走了村裡所有的人,然而這並沒有完,很快就迎來了第二撥,眼看着第二撥人也被送得差不多了,我們——也就是第三撥人又來了。
在這幾次送別之中,秦大娘摸索到了一些經驗,比方說如果在牲口中了引蠱的三天內及時餵食,那麼他們在被種蠱時就不會那麼虛弱,大多半能撐過第一次種蠱。雖然未必能救下他們的性命,但是總算延長了他們活命的時間——雖然很痛苦,但是中國不是有句老話說嘛:好死不如癩活着。活着就代表了希望。
故事說完了,衛小月悵然若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時間不早了!”
是啊,時間不早了,我說道:“衛大姐,早點睡吧!”
衛小月點點頭,剛要站起,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對了,你們應該不是本地人吧,又哪裡來的,又怎麼會來到這裡?”
我告訴衛小月,我和呂婷是男女朋友,這次來是找一個叫做青木寨的地方,沒想到上了黑車,然後就這樣了。
衛小月又嘆一口氣,沒說什麼,吹熄了堂屋裡的蠟燭,黑暗頓時從四面八方壓迫而來,只有破瓦之上,有幾縷月光漏了下來,都說月光是最無私的,千萬的豪宅他也去,將傾的蔽戶她一樣會光臨,一視同仁。
房間裡一片漆黑,我摸索到了牀的位置,爬了上去,將呂婷往邊上推了推,爲她掖好被子,睡了下來。
透過破損的瓦看向天空。不知道是什麼星星在天空一閃一閃的。靜謐而溫馨。我看向呂婷說道:“這時候如果你能與我說說話就好了,啊……”
我一聲驚叫從牀上坐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向堂屋,衛小月也被驚動了,走出問道:“小張啊,怎麼了?”
我臉色蒼白沒有答話,抖抖索索地擦着了火柴,點亮了煤油燈,提着燈往房間則去。牀上,我的位置是空着的,而在呂婷的位置,直挺挺地躺着一具乾屍,它枯燥的頭髮亂蓬蓬地遮住了半張臉,全身的水份都已經被吸光了,只剩下一張臉皮,緊緊地貼在骨骼上,眼睛已然不見了,只剩下兩汪黑水。面目已經不可分辯,只能看得出是一個女人。
“婷婷。”我感覺我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我撲了過去,抱住牀上的乾屍,心裡一時間六神無主,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