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遠一邊翻着一本小說,一邊和卓非凡還有徐世績、賀紅梅一起打麻將。雖然他是一心二用,但依然是大殺四方,令徐世績和賀紅梅輸得面如土色、汗如泉涌。
卓非凡略略好些,當從他顫抖的手指還有蒼白的面頰上看,他似乎也輸得不少。他這樣的表情,令徐世績和賀紅梅兩個凱子完全沒有意識到,他通過顫抖的手指發出摩爾斯密碼,給杜遠打暗號。
這一次,杜遠的目標是要贏回賀紅梅脖子上戴的那串珍珠項鍊,但賀紅梅似乎對那串項鍊寶貝得緊,一直到了現在,還不肯把它摘下來做抵押。不過杜遠一點也不緊張,據他的推估,再贏半個時辰之後,賀紅梅除非要以身子作賭注,否則便不得不摘下那串項鍊押上。
砰地一聲,大門被粗暴地撞開,真觀大師頂着滿頭的大汗、扭曲着臉孔衝了進來。
還不等杜遠表示抗議並要求索賠,真觀大師的一句話讓杜遠的一顆心從胸口沉到了**,並且還散發出了絲絲的涼意。
“老納的哥哥被人殺死了!”
卓非凡也不禁驚訝地站起身,這一回他的驚訝神色倒不是裝出來的。
他們倆同時想到了這件事引發的後果。
陸雨軒是在見過他們之後被人殺死的,也就是說,他們是這起兇殺案最大的疑兇。
或許在登封縣,沒有人會懷疑他們,也沒有人敢懷疑他們。但在皇帝的心目中,無論如何都會懷疑是他們爲了推掉引出太乙國師的任務,這才謀殺了陸雨軒。就算他們有一千個一萬個人同時作出他們不在現場的證據,皇帝依然會堅持這樣的懷疑。
他們之前所說威脅陸雨軒的那些話,不過是在魚死網破之後的行動,結果無疑也是兩敗俱傷。皇帝也許會被他們刺殺,或者會引起改朝換代,但同時正氣山莊也難免一場浩劫。而且他們倆離開東疆的這段日子裡,也不知道正氣山莊裡的備戰工作做得如何,山莊內部又被東廠的探子滲透了多少。
兩人與皇帝正面的對抗,是雙方都一直在努力避免發生的事情。如今皇帝受了這麼大的刺激,會不會真個撕破臉來?
想到這裡,杜遠和卓非凡的表情同樣陰霾。
杜遠立即站起來說道:“走,你帶我去現場看看。”
賀紅梅卻紅着眼睛扯着杜遠的袖子不肯放:“不就是死了一個人嗎?這纔多大的事。咱們再打四圈。”
杜遠陰着臉冷冷地盯着賀紅梅看,眼裡發出的寒光足以讓一個膽小的人被他活活嚇死。但狂熱的賭徒膽子卻非常大,賀紅梅繼續扯着杜遠的袖子,毫不膽怯地與他對視着。
杜遠板着臉重新坐了下來,嘩嘩嘩地將牌重新洗了一遍,隨手又抓了十六張牌來放倒。
天胡!
賀紅梅訕訕地縮回了手,對今天能夠保住脖子上的那件珍珠項鍊感到異常的幸運。而徐世績連感到幸運的資格都沒有,因爲他不但輸光了身上所有的錢,還寫下了一張欠債八千兩的借據。
兩個幸運的倒黴鬼還在那裡哀怨地嘆息的時候,杜遠已經拉着卓非凡和真觀大師走出了別莊。
杜遠和卓非凡臉上流露出十分憤怒的表情,他們倒不在乎陸雨軒的生死,但他們對在這種微妙的時候出現這樣的事故感到憤怒。
從到了中原以來,黴運似乎就沒有離開過他們一樣。
杜遠沉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什麼人在什麼時候發現陸廠公的屍體的?”
真觀大師抹着頭上的汗水回答道:“老納的大哥其實一直住在少林寺中,今天早晨一直到了申時,老納大哥的手下一直看不到老納大哥的出現,就壯着膽子推開了他的房門,卻發現他倒在了房間裡。”
卓非凡也冷靜了下來:“你是何時得知這個消息的?”
“就在剛剛,大哥有一名心腹屬下知道老納和老納大哥的關係,所以就通知了老納。”
杜遠猛地停住了腳步,古怪地盯着真觀大師:“你如何知道不是我們殺了陸雨軒?這次陸雨軒爲何會來登封縣,你應該也猜測到一二的。”
真觀大師的回答是毫不猶豫而且斬釘截鐵的:“不可能是你們!老納雖然糊塗,但自信識人的眼光還不差。二位侯爺有時候看起來雖然做事相當有決斷,但卻不是個心狠手辣之徒。而且正是因爲老納對老納的大哥來此要做什麼事略知一二,所以才相信二位侯爺除非肯與朝庭撕破臉面,否則絕不會下此毒手。”
想不到真觀大師的頭腦這麼靈活,三言兩語便證明了杜遠和卓非凡的清白。兩個可能的犯罪嫌疑人都不禁對真觀大師另眼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