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禎那話真可氣!我一股衝動!我真想指着他大喊——我被你八哥吻了三回了!但權衡過後,這顯得我好像很隨便啊!何況這根本不是本來的我!看在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的份兒上,我決定不跟他計較。可是怎麼擺脫眼前尷尬的局面呢?我又想當駝鳥了。
胤禩的馬過來了,問道:“有沒有受傷?”胤禎答道:“很好!謝八哥援手。”胤禩笑道:“援手倒談不上,只是殺了一波埋伏在這條路上的人馬。”還有埋伏?我吃驚地擡起頭來,卻正碰上胤禩的目光。他的眼神不似從前那樣柔柔的,還了些許硬度,還有些胤禛的冷森森。我得罪他了?好像沒有啊!就算因爲胤禎,他該找他的十四弟說話去,瞪我幹嘛?不過我對我的殺傷力有些飄飄然!我竟然能令笑面八爺帶出些情緒,我的戰鬥級別是不是有所有提升呢?胤禎的胳膊突然勒痛我了。我仰起頭想質問他,卻見他挑着嘴角,附耳惡狠狠地說道:“不準那樣看八哥!”我哪樣看胤禩了?你們真不講理!一個比一個不講理!講不清我就不跟你們講!我誰也不看總行了吧?我用力地低下頭。
胤禎很得意,但話頭兒一轉,問道:“皇阿瑪那裡……”胤禩答道:“你十哥給你頂着呢!遇事就衝動,孤身犯險,你這毛病多會兒能改?今天我來得不及時,只怕你有性命之憂。”胤禎笑道:“八哥這不及時來了?”胤禩頓了頓,說道:“你胳膊受傷了,帶着萱兒不方便。我來帶她回去吧。”胤禎笑道:“一點小傷不礙事兒!”說話把我擁得更緊了。胤禩沒再說話,撥轉馬頭與胤禎並轡而行。
胤禎低聲問道:“行轅那兒怎麼樣?”胤禩說道:“皇阿瑪安好。你十哥和十三哥寸步不離地護衛在聖駕旁。三哥也回營了。想來太子爺沒有機會再生事端了。”胤禎冷笑道:“他這回想幹什麼?”胤禩亦冷笑道:“他想除掉你或老十三。”胤禎拉緊繮繩,說道:“除掉我是自然。他很可能還想借着我求救的機會,順便除掉來求援的人。他更希望來救我的人是八哥或者十哥吧?不然他一早就該動手了。”胤禩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一計未成又生一計,連萱兒都算計到了。我們的好二哥啊!”胤禎的眉毛擰成團兒,連胤禩都露出些許愁容。這些我都猜到了,他們沒有理由判斷不出來啊!誰讓歷史被雍正大人修改得面目全非?不然我告訴你們下一步會發生什麼!
我正偷着樂呢,被胤禎狠狠地敲了一下頭。我惱怒地擡起頭,胤禎的嘴角掛着笑意,說道:“爺們都替你愁死了,你還偷着笑!你有沒有……”剛纔的火和現在的氣兒,一股腦兒地涌上來,我嚷道:“關你什麼事兒?你愛操心是你的事兒!我沒求你操心!”想起胤禩在側,我又祭起有殺傷力的法寶,跟着說道:“我從小到大就連累你操過這一次心,你既然不願意,有人願意啊!”胤禩的眼神又柔和起來,含笑望着胤禎鐵青的臉。胤禎也惱了,擡手把我摜下馬,喝道:“既然不願意麻煩爺,爺還不高興被你麻煩呢!你自己走回去!”他雖然負氣把我扔下來,但是手勁兒控制得很好,我是下了他的馬,但沒有被摔着!這就要我領情?我纔不呢!我氣乎乎地把手伸向胤禩,說道:“八阿哥帶我回去!”
胤禩含笑接住我的手,卻聽胤禎“唉喲”一聲,跌下馬來,把我們都唬了一跳。胤禩忙甩蹬下馬。我也顧不得鬥氣了,奔到胤禎面前,卻見他扶着左肩,臉上黃豆大小的汗珠兒滾落下來。他的指縫裡滲出血水來,一定是剛纔使力放我下來,弄破了傷口。我說道:“傷口迸裂了?鬥氣也不在這上頭兒!”可早春的天氣,又黑燈瞎火的,怎麼看他的傷口啊?我想想叫過孫泰,吩咐劃開胤禎左臂的袍袖。藉着火光看他的左臂纏的白布正往外滲血。我小心地拆下古代紗布,就見箭瘡的部位,在往外流膿,而周圍紅腫了一大片。我驚道:“感染了?這下糟了!”我忙掏出帕子,重新替胤禎纏緊。他一動不動,盯着我替他包紮。他的眼神兒直照進我的心裡,照得我的心呯呯地狂跳起來。我好容易不對胤禩狂跳了,卻又被胤禎看得耳熱心跳,我是不是太行了?
胤禩吩咐道:“趕快回營!”伸手扶胤禎。胤禎擺手說道:“沒事兒!我剛纔是抻着了。”翻身自己上馬,衝着我說道:“上爺的馬。”胤禩說道:“還是我來帶萱兒吧。你的傷……”胤禎口氣沖沖地說道:“我說不礙事兒,就是不礙事兒!”我本不想上他的馬,可他看我的眼神兒卻帶着一點乞求。唉!受人點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我自己爬上他的馬。他長出一口氣,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胤禩搖頭苦笑。
我們這隊人馬剛進行轅,就有太監傳話吩咐胤禩和胤禎見駕。胤禎堅持先送我回營帳,胤禩不便強他。他們倆人一起送我回去。雲英和小秋等人都苦候了,一見我平安回來,都喜極而泣,簇擁着我進了營帳。雲英打發人下去,自己陪在我身邊,替我洗臉淨手。我歪倒在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帳頂,既不想動也不想說話。雲英把所有的都弄好了,方低聲說道:“佟主子吩咐奴婢們,不準向任何人提起太子帶走格格的事情。”我點了一下頭,算是知道了。雲英跟着說道:“可是奴婢和小秋尋找八爺和十四爺的時候把前因後果都說了。奴婢們想瞞也晚了。可是奴婢又想,那位是當朝太子爺,奴婢們小胳膊擰不過大腿,李總管差人來問的時候,奴婢們就依着佟主子的話,說格格被一夥歹人劫走了。”我“嗯”了一聲,雲英見我沒有說話的意思,施禮後悄然退出去。胤礽和佟貴妃想幹什麼?瞞能瞞得住嗎?他們以爲他們是潛行,是地下工作呢?十足的掩耳盜鈴!猜測他們的想法,我還不如去問胤禩或者胤禎來得容易些。我翻了個身,想睡會兒,卻見外面已透出曙光。大清王朝的不眠之夜!
我賴在牀上不肯起身,又想起今天又要開拔,還是在馬車上補覺吧,只是在馬車上睡會渾身痠痛的。但是開拔的號角沒有響起,我卻被康熙召到帳殿去了。康熙這裡的鋪陳,與我的不可同日而語。御座前仍然擺着青銅的仙鶴,他這是出巡啊!又不是舉行大典,這種奢侈的裝飾品還放這兒?康熙靠在御座下,微閉着眼睛,胤礽、胤祉、胤禩、胤礻我、胤祥都侍立在他身旁,唯獨不見胤禎。再看旁邊,有色楞、拉錫、海青、塔拜、傅爾丹,總之,我認得的有名的都出現了。這麼大的陣勢?我有些忐忑了。
我離康熙遠遠的,找個地方跪下了。康熙說道:“昨兒你惹出的動靜不小啊!朕都帶你出巡了,還要外面去惹禍?你說朕該怎麼罰你?”他要是遇刺了,這種罪名我可背不起。我低頭小聲說道:“萱兒是出去玩兒了一圈,但是亂子不是萱兒惹的。萱兒是最大的受害者,先被人趕得像兔子似的逃跑,後來又被人路上伏擊,半夜又被人捉去喂狼。”說到這兒,我心裡把胤礽來回罵了幾圈,如果康熙不在場,我一定打得他滿臉桃花開,告訴他花兒爲什麼這樣紅!“萱兒真得很慘痛啊!皇上若怪罪,萱兒不敢說無罪,但求皇上罰得輕點。我想最好的處罰辦法,就把我丟回京城去好了。反正帶着我也是件麻煩!”康熙耐心地聽完了我的“告訴”,說道:“把你送回宮,朕擔心紫禁城被你拆了。”康熙的話裡帶着玩笑,我的心放下一半,笑道:“萱兒不拆紫禁城,只拆寧壽宮。”胤禩和胤礻我都忍不住露出笑容。當值的人員忍得很辛苦。康熙嘆了口氣,說道:“折騰了一晚上,就你這句話能寬寬朕的心!按說這回主要是怪十四,帶你出去就出去,竟然一個侍衛都不帶。本來他趕回來護駕,算是將功折罪了,可是半路又折回去救你們。朕的阿哥屬他聰明,數他做事兒有主意,他怎麼就做不到朕的心思上呢?”我困惑地望着康熙,他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看看周圍的阿哥,是說給他們聽?不太像!他感慨?不合時宜!他發牢騷,是不是該准許我站起來說話呢?
康熙話鋒一轉,說道:“如果不是你成天抱怨,十四怎麼會想起帶你出去玩?他受了箭傷,還連夜帶人去解救你,都等不及向朕請旨!還敢說你沒錯?現在十四高燒不退,還敢說你沒錯?朕實在想不出,哪條理由可以免你的罪!”胤禎的傷口感染了?明知他不會有事兒,我還是有點着急了,擡起頭來想問,卻見康熙也若有所思的望着我。我強迫自己低下頭,少說一句話我不會被憋死,但多說一句話我有可能會穿越。我等着英明神武的聖祖仁皇帝拿主意吧。他心中一定有數。康熙見我低垂下頭來,略一頷首,說道:“自己想條主意,免自己的罪吧。”
我瞧瞧周圍的阿哥,胤礽、胤祉一黨,胤禩、胤礻我又一黨,胤祥自成一黨,但是三比二,有微弱優勢。我想想,一本正經地稟道:“如果有人求情,皇上是不是會看在那些求情的人的面子上,免了我的罪過呢?”康熙又被震了一下,問道:“你怎麼會想出這種主意呢?”我恭謹地答道:“回皇上話,評書裡寫的!主帥如果想處罰那種‘理無可恕,情有可原’的大將的時候,說書人總會安排一大堆將軍求情!這時主帥一般會藉機法外施恩,戴罪立功。萱兒按照相同的道理理,懇請皇上考慮此類處罰措施。”康熙說道:“誰會給你求情?”我望向胤禩,他含笑躲過我的眼睛。不會吧?情勢不妙!康熙頷首道:“沒人給你求情,朕只好按‘理無可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