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我總是看着鄧家硯的請柬愣神。
鄧家硯家在29號院裡算是最不誤正業的一個,在我們小時候,只有像我父母那種國營單位的才能算是正經職業。而鄧家硯家是做小買賣的,用我奶奶的話講,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鄧家的人完完全全就是崇洋媚外甘當資產階級的爪牙。
我媽說,我奶奶是被革命怕了,歲數大腦筋也不清楚。當時,我媽是不限制我跟鄧家硯在一起玩的。
從小,鄧家硯那潑辣的媽總喜歡開我玩笑:“思源,你什麼時候嫁給我家家硯呀!”
我歲數小,只是知道嫁給他就能天天在一起玩了。鄧家硯對於他媽媽的玩笑話也很明顯的當真了,每次要是有人欺負我,他都會把我攬在身後。
他說,樑思源是我的,誰也不準欺負。
我媽和他媽都在遠處看着,兩個人笑成一團。
有人拿這事兒笑鄧家硯,他也會不以爲意的笑笑。甚至有時候,他也會跟着調侃幾句:“我跟樑思源本來應該一天生的,可她膽子太小,我比她早出生十多天,就是爲了先熟悉環境,好領着她。”
直到高中那年,鄧家硯家的資產來了個三級跳。從以前的資產階級的爪牙,一躍成爲吸人血的資本家。隨着家庭環境的變化,我們曖昧不明的關係纔有了明白的定論。
“思源,”在鄧家硯全家搬走的那天,我媽很認真的跟我說:“以後不要跟家硯在一起玩了,你們也不小了。現在我們兩家差這麼多,我們跟鄧家已經不是門當戶對了。”
除了“好”,我似乎說不了什麼。
“小姐,”送快遞的拿着包裹進來:“周川的快遞,你幫着簽收一下。”
“啊?”我回過神來:“哦,好的……我找下筆。”
簽好了快遞,我又坐在前臺平復了好一會兒,這纔拿起包裹給周川總監送去。
我敲敲門,周川在辦公室裡喊:“請進。”
“總監,你的快遞,剛到的。”
周川放下手裡的草稿圖,調侃着說:“今天才到嗎?晚了好多天……不會是思源你偷偷扣下了吧?”
這句話明顯是句玩笑話,可不知道怎麼,我突然就哭了:“對不起……總監,嗚嗚嗚……我不是故意的!”
周川被我嚇了一跳,他趕緊將手裡的筆丟下。他起身的太急,椅子“哐”的一聲撞在身後的玻璃牆上。
他連忙把百葉窗拉下來,跑到我旁邊急着說:“你哭什麼呀!我就是跟你開玩笑的!”
“真是對不起!”看他把百葉窗拉下來,外面看不見,我哭的更加放心徹底:“是我的疏忽,我下回一定早點給你送過來……嗚嗚嗚……”
“我也沒說什麼呀!”周川急的抓耳撓腮:“算我求求你了還不成麼?你這麼哭,同事進來看到,這是什麼事兒啊?”
他剛說完,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
推門進來的總經理看着我和周川,他眨眨眼:“川兒,你先忙吧,忙完上我這來一趟。快點啊!”說完,總經理又退了出去。
周川無奈的嘆了口氣:“你看看,我說什麼……”
“對不起!”我好不容易哭出來,眼淚怎麼都憋不回去了:“我真是的不是故意的……嗚嗚嗚。”
周川煩躁的撓撓頭:“那你在這哭吧!我先去忙,你哭完就回去工作,行不?”
我拿手在臉上抹了抹,抽噎着點頭。
周川十分恐懼的看看我,從桌子上拽過他的草稿紙,就急着開門出去了。
屋子裡就我自己,我抽着周川辦公桌上的巾紙,哭了個舒暢。
爲什麼哭,我也不清楚。我就是覺得委屈,特別的委屈。誰跟我說什麼,我都覺得難過。
鄧家硯,我現在哭,你的眼睛還會覺得酸嗎?
哭了一會兒,我的情緒也一點點平靜下來。
我攏攏桌子上堆成小山的擦鼻子紙,壓擠着想把它們全都帶走……我不受控制的情緒已經夠討厭的,現在在留一桌子垃圾給人家,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彎腰拾撿擦鼻涕紙的時候,竟然又看到了sourcedel‘eau的標誌。我蹲在周川辦公桌下面看,商標印在一個很大的白色紙袋上面。
我又想起櫥窗裡的那條裙子,往紙袋裡看了看。裡面的衣服也被白紙包着,看不真切。
“你幹嘛呢?”
周川毫無預兆的進來,我條件反射的一擡頭,腦袋撞在辦公桌上,疼的叫出聲來:“哎喲!”
“姑奶奶,你快慢點!”周川估計是被我哭怕了,他的表情慌張萬分:“你想看什麼你就看,不行的話,你拿回去看,你看高興了在給我送回來就行。”
我也覺得自己有些好笑,收好桌子上的紙:“抱歉,我剛纔有點情緒不好。”
“理解理解,”周川不甚在意的揚揚手裡的草稿本,紙張嘩嘩作響:“女人麼,每個月都有三十多天情緒不好。”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
“多笑笑不是挺好?”周川倒水給我:“你是咱們公司的前臺,你要想啊,你就是咱們公司的臉面。這麼漂亮的臉面,一天天苦大仇深的,別人看了,還以爲咱們公司欠人錢呢!”
我搖搖頭:“我要去忙了,下回有快遞,我一定第一時間給你送來。”
周川聳聳肩,自己喝了水:“好。”
這件事兒我沒太在意,周川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他自然也不會太在意。本來,我以爲哭過也就算了。可誰知道,我哭腫着眼睛手拿一堆溼掉的巾紙從周川辦公室出來這一幕,在不到一千平的辦公區內,迅速的傳開了。
男人說,周川是風流慣了,蟄伏了一個月,終於忍不住將魔爪伸向了公司的美女前臺。
女人說,樑思源不甘心只是做前臺。一心想要上位的她,十分迫不及待的想要周川總監貫徹執行“有事兒秘書幹,沒事兒幹秘書”的偉大方針政策。
最後,還是總經理比較理智。在公司的晨會上,總經理很認真嚴肅的說,我們是個自由民主活潑向上的公司,辦公室戀情,我們是允許的。所以就算是總監和前臺談戀愛,我們也不要帶有歧視的心裡和羨慕嫉妒恨的情緒。
所有人恍然大悟,明瞭於心。
對於這樣的玩笑,我很是不喜歡,而且更加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周川倒是嘻嘻哈哈的不當回事兒也不解釋,害我每次見了他,轉身跑的比兔子還快。
晚上下班,我好不容易推掉同事的ktv之約。身心俱疲的回到合租屋後,我卻又面臨一個更加重大而又艱難的問題。
民警來要求辦理暫住證了。
可是,我的身份證卻在喬伊那。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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